他對她的舉動好氣又好笑,連忙扯下她的手。「和我吃飯真有那麼糟糕,讓你找這種藉口?」
「我才不是找藉口,而是你的問題吧?」怪異地上上下下打量他,她實在有點懷疑眼前這個人是不是酷哥。「你真的沒問題吧?是我喔!易相逢喔!那個你拒絕好幾百遍的易相逢喔!你確定要跟我吃飯?」
天要下紅雨了還是怎樣?
「相逢,我想過了,交往對我們之間而言,似乎不太適合。」
「什麼嘛!又拒絕我,你果然是酷哥。」她剛剛怎麼會懷疑他不會是酷哥,瞧!這下他不是又拒絕她了嗎?
唉唉,會拒絕人才是酷哥的形象嘛!但是被拒絕這麼多次,總覺得有點悲傷……唉∼∼
「但是我得問你,你喜歡我嗎?」
雖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易相逢還是乖乖回答,「喜歡啊!」
「真的是『喜歡』?」
她不懂他為何還要多此一問,她說過很多遍了不是嗎?但還是點頭。「當然,非常喜歡。」
忍住心中的失望,他提出這個要求,「好,那請你追求我。」
三條黑線滑下額頭。「酷哥,我以為我一直在這麼做耶!你……沒感受到嗎?」
他只是微笑搖頭。「十個月內我必須結婚,所以……」
「啥米!結婚?!你要跟誰結婚?」誰誰誰?誰要跟她搶酷哥?她怎麼都沒听過!
「沒有對象,但是十個月內必須結婚,所以這段期間內我可能會去相親,若有人可以打動我的心,我想那個人就是我將來的結婚對象。」
「不要相親,讓我來!」易相逢立刻舉手,一副慷慨就義……呃,應該說死也不會把這個機會讓給別人的模樣。「先讓我來!」
玄黑的眸里悄悄地凝聚一股笑意,以及一股淡淡的陰謀味道。「好,就讓你來,讓我看看你對我的喜歡可以到什麼樣的程度。」
這是機會,他給自己和她的機會。
如果他真的得在十個月內結婚,那麼他希望可以跟自己喜歡的人共度一生。
雖然兩人之間還有那樣大的落差,但是他已經無法再欺瞞自己對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打從最初,她就一直吸引著他的目光,點點滴滴,到最後她孤單脆弱的姿態進駐他的心房,她的一切都扯動著他。
既然無法忽視那為她悸動的心,那麼就給彼此一個機會吧!
從來不賭博的他,願意在他的人生大事上賭一把,若是這段期間她能從「喜歡」進而「愛上」他,那麼就是他賭贏了,若否,他還是願意等待。
只是他真的希望,她能快點愛上他。
呵呵呵,她終於出運了,酷哥終於願意給她機會了!
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明天!就是明天!她一定要用力追求酷哥!
好,不過在這之前,她得有一份充足的睡眠,明天才有精神追求酷哥,所以待會兒洗完澡後,得快點上床睡覺才行。
正在腦中這麼計畫著,才一開門,刺耳的電話鈴聲就像潛伏的刺客,突然對她放出冷箭。被那突如其來的鈴聲一嚇,易相逢手上的鑰匙差點掉到地上。
瞪著那叫囂個不停的電話,能撥出讓她這麼心神不寧的電話鈴聲,這世上就只有那個人了。
嘆了口氣,她認命地拿起話筒。
「我是易相逢,請問哪位?」
沒有回答,電話那頭直接傳來問話,「機票我今天已經幫你寄去,你這幾天注意一下信件,拿到機票後,你馬上就離開台灣。」
「什麼意思?」易相逢臉色突然大變,所有的好心情都被剛剛听到的話給摧毀殆盡了。
「字面上的意思,我一個禮拜後會到台灣,我給你一個禮拜的時間準備行李,之後你馬上離開台灣。」
「為什麼提前來台灣?不是說好一個月後嗎?」
「我兒子今天突然不見了,我想他是跑去台灣了,我自然要來找他。」
「什麼?!來台灣?他不是一個月後才要來?」為什麼事情發生得這麼突然?
「他的事你管得著嗎?我告訴你,別去找他的麻煩,我不希望有什麼不實的謠言傳入衍的耳朵里。」頓了下,威脅地加了這麼一句。「你是聰明人,我這麼說,你不會不懂我的意思吧?」
「我知道,我明白。」易相逢看著鏡中面無表情的自己,好不容易才擠出乾澀的回答,「你的意思就是不準我去找你兒子,不準我對他亂說話,不準我泄漏我和孫衍其實是同母異父的親姊弟的秘密,對不對?」
「你!」
「你生氣了嗎?听你的聲音好像是真的生氣了,但是我這麼說只想向你確認,沒有其他的意思,還是你會生氣,是因為想到你也是我的媽媽?」她心情壞透了,所以故意這麼說。
「住嘴!這種話別讓我再听到第二次!否則我絕不饒你!」
扯出一抹疲倦虛弱的微笑,她像是對著自己也像對著話筒另一端的人說︰「當然,這些話說一次就夠了,因為多說幾次也不可能改變什麼啊!」
「沒錯,什麼都不會改變,因為你是我最恨的人——巫時朗的孩子,你的存在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恥辱,所以你沒資格喊我媽媽,我恨巫時朗也恨你!所以你別妄想再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出錢讓人養大你是我最大的寬容,你該慶幸我不像巫時朗一樣,從你一出生就拋棄了你。」
「是啊!或許我該慶幸。」她不確定地附和著,而一句句的恨意卻讓她臉色蒼白。
讓人養大了她,讓她生活在虛構的家庭中,她以為自己被人疼愛,卻在後來發現一切只是一出戲。
親愛的父母原來只是養父母,溫馨親情原來只是拿錢替人辦事,她原來只是一個想丟卻丟不掉的小可憐,被人隨便養在一間沒有感情的屋子里。
這就是她的過去,她不能不面對的事實真相。但是換個角度來看,去掉情感,她衣食無缺,或許就這一點她應該慶幸。
「總之,衍是個名人,到台灣後馬上就會引起新聞,所以我不準你接近他。拿到機票後,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離開台灣,不準再逗留,你該知道,我有多厭惡跟你相處在同一個國家、同一個城市內!」
「我會自己斟酌時間,但是……我不會馬上走,因為我有重要的事情還沒辦完。」她鼓起勇氣說出心里的話。
她的酷哥,她好不容易盼到的機會,為什麼偏偏是在這個時候?
「你敢反抗我?!」
「我不是反抗你,那件事情真的很重要,所以……」未說完的話立刻被打斷。
「我真厭惡你這種貪婪的人,我已經匯了不少錢到你的戶頭,你別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再給你錢。」
「不是的,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
「最多一個禮拜,否則後果自行負責!」不想再多听廢話,話落,喀嚓一聲,電話那頭斷了聲音。
「這世界到底有沒有神呢?」听著電話中嘟嘟嘟的聲音,想笑卻沒什麼力氣再笑,環顧四周,偌大的房子里只有自己一人,這房子跟她的心一樣,越來越空蕩,也越來越冰冷了。
「任何一位神都好,我的願望永遠都只有這麼一個,可為什麼它們就是听不到呢?為什麼就只有我一個人連追求幸福的機會都沒有?」
忍住眼眶難過的淚水,抱著愴然的心,她走到CD櫃前拿起一疊CD抱在懷中。
「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酷哥一個人,這樣的願望很奢侈嗎?這樣的願望很困難嗎?」淚水終於滑落,一點一滴掉落在璀璨的CD片上,畫出斑駁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