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那是我匯的!」有點抓狂的語氣。
「我知道。」一頓,特地補充,「現在才知道。」
「你……」
「因為覺得很詭異,所以我把全部的錢都捐出去了,不過如果我早知道那是你的錢,我就不會這麼做了。」拿起電話,易相逢打開落地窗走到外頭陽台,靠著欄桿,她輕笑,「我為我魯莽不智的行為向你道歉,關於那筆錢我會慢慢還你,不過得請你寬限一些日子,我會再多找一份工作,等工作一陣子後我……」
「你不用還。」話筒里傳來不耐煩的聲音。
「真的?那可不是一筆小錢,你確定?」
「確定,我不在乎那點小錢。」
「不,盡避如此,我還是得謝謝你的好意。我養父說過無功不受祿,所以我想遺是工作一陣子來還債好了。」
「我說過不要你還!」話筒里再次傳來不耐煩的聲音,「我會再匯錢過去,這次拿到錢後,我要你馬上整理行李,別忘了你對我的承諾,所以別再找藉口留在那里!」
「關於『我養父』對你的承諾,我當然不會忘,畢竟你對我們家可說是聖恩再造,所以身為養父女兒的我絕對不會忘記那個承諾,請你不用擔心。」
「那麼記得,我兩個月內就會過去,而你必須在那之前離開,因為我實在無法忍受跟你處在同一個國家、同一個城市。」女人如此命令。
沉默了幾秒,唇角勾起一抹平靜卻略顯哀傷的弧度,看著夜空孤月,低醇的嗓音略帶瘠啞地響超,「我知道。」
「很好,那麼我希望你說到做到。」
「我會的。」
之後,不再言語,直到對方掛了電話,易相逢才輕輕地放下話筒。
「天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冷了?」她喃喃自問,然後忍不住張開雙手抱住自己,躲回陽台內的溫暖空間。
一進屋,她毫不猶豫地走到音響前方,然後挑了張CD放進CD匣里。沒多久,鋼琴聲立刻充滿了整間屋子。
曲子的旋律編得極好,溫柔中帶著清幽靜謐的律動,搭上鋼琴透明清淺的聲音,樂曲一響起,便讓人忍不住閉目聆听,細細感受音符交錯間那種能沉澱、安撫人心的力量。
「這麼冷又被人吵醒,幸好還有酷哥的音樂可以听。」跪在床畔,手里抱著枕頭,她勾起一抹滿足幸福的微笑,「至少我還有酷哥,感謝上帝。」
第五章
「酷哥!」
馬路對面又傳來熟悉而富有朝氣的呼喊。
「又是她。」不需要回頭,光听聲音就足以讓況風皺起眉頭,打開車門,他立刻對身邊的杉本馭然說︰「杉本先生,請您趕快上車吧!」
「等她。」杉本馭然低頭看著樂譜,沒有進車。
「她會得寸進尺的。」
「等她。」他只是重復。
駕馭著驚人的速度,易相逢很快地來到兩人身邊。
「酷哥,你今天好早啊!有事要忙嗎?」她輕快地打著招呼。
「死狗仔,既然知道杉本先生有事要忙,你還纏上來干嘛?死纏爛打也要有個限度,你每天這樣堵人很讓人困擾知不知道?還有,杉本先生明明很明白地拒絕過你好幾次,你到底……」
「午安,帥哥。」轉頭匆匆打了個招呼,沒有理會況風後續的抱怨低罵,她立刻又回頭看向杉本馭然,「酷哥,今天有空嗎?」
把視線從樂譜上頭抽起,他看著幾乎天天都會出現在眼前的燦爛笑顏,沉默了三秒,輕輕搖頭。「很抱歉。」
笑一笑,她不以為意又約了個時間。「那明天有空嗎?」
「很抱歉。」同樣一句話。
「那你什麼時候有空呢?」
「我很忙,很抱歉。」
「好吧,那你的手機號碼可以給我嗎?」臉上的笑容未減,她越挫越勇地又問了一個問題。
「我沒有手機。」
「哦!這樣啊!」一點也不懷疑二十一世紀竟然還會有人沒手機的荒謬謊言,她扯高笑弧,精神爽朗地哈啦起來,「三天沒有看到你了,這三天你過得好嗎?」
「不錯。」
「那就好。我也過得很好,除了昨天半夜被一通電話吵醒。」
凝視的眼光沒有栘動,他靈敏地發現她的笑顏在提到那通電話時似乎更加燦爛奪目,像是很高興的模樣,看來那通電話應該是特別的人打來的。
思緒流轉到這,一般窒悶立刻從胸口沖上喉間,他月兌口就說︰「看得出來。」
「是嗎?看得出來啊!」捧起臉頰,又扯高笑弧,然後突然換了個主題。「我知道你很忙,但是我可以跟你多聊一點嗎?」
「我很忙。」
「那讓我抱一下好嗎?」她又突然問。
「好女孩不該問這種問題。」
「你說得對,『好女孩』是不該問這種問題,但是我這個『女人』在听了一整晚你的音樂後,喜歡你的心情漲滿了心頭,現在看到你後,更是激蕩得快溢出來了,所以我得告訴你,我不是很能理智地控制自己。」
看著她眼里乍現熾烈無比但又隱約不穩定的銀光,胸口悶氣又現。
很明顯的,讓她如此興奮激動的是那通電話,既然如此,她為什麼不去找撥打電話的主角?
他並非每日進出杉本大樓,如果她真想看到心目中的偶像,為何不聰明一點,隔個幾天才來踫一次運氣?
如果他是她,他絕對不會浪費人生,純粹就為了一個偶像每日這樣守株待兔。
每個人都應該要有自己的生活,而像她這種年齡的生活除了成就自己便是讓自己快樂,而他看得出來,讓她快樂的另有其人,她為何不開竅點找到自己最應該做的事?
這樣執著喜歡一個偶像的心情是多麼愚昧,而這樣無意義的等待更是多麼痴傻的行為。
「你該抱著的人不是我,」冷淡的聲音里有些氣悶,易相逢卻遲鈍得完全听不出來。
「當然是你,讓我想擁抱的人只有你,只有你能讓我覺得溫暖。」頓了下,她眼神一動,壞壞的詭笑紋路浮現在唇畔。「如果我不顧一切地強抱住你,你應該不會對身為女性的我出手反擊吧?」
「你這是威脅我。」他冷下臉來。
看著他沉冷下來的臉孔,她飲下笑容仰頭看著蔚藍晴空,讓陽光照亮卻模糊她整張臉孔。「天氣這麼晴朗,在這種好天氣里威脅人豈不是太糟蹋?我當然是在開玩笑。」
「我听不出任何玩笑意味。」
稍稍低下頭,陽光卻依然籠罩著她的雙眼,鑽石般的瞳眸盛映著陽光,折射出斑斕華放的燦爛銀光,她伸手掩著嘴唇低低輕笑了幾聲。
「對不起,因為這是冷笑話,自然玩笑意味低了些。」
「我今天真的很忙,如果你沒事的話,我要去錄音室了。」不知為什麼,今天他就是沒有心情像之前幾次那樣跟她閑聊,尤其面對她異常燦爛的笑顏,他競反常地心浮氣躁了起來。
「對不起,我好像開錯玩笑了。」她拉住他欲離去的袖子道歉。
他看了她一眼,臉上看不出想法,不冷不熱地開口,「我接受。」
「我不會再犯了,真的。」她抓緊衣袖,臉上閃過一絲不安。
不理會她局促不安的表情,他往車邊跨去,將袖子從她指間抽回。「我得走了。」
「听說天才鋼琴新星一個月後要來台灣了。」趁著他坐進車內的前一刻,她急忙將心中的話月兌口而出,不意外他詫異的表情,她繼續說︰「晨間新聞說的,他們說孫衍打算來台灣巡回演奏。」
「哪一台新聞?」
「GTT。」
杉本馭然斂眉沉思了一會,心里有了個底。新聞不會胡亂報導,除非本人放出風聲,看來那個人真的要來台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