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公,不要,不要……」裴憶憶哭紅了眼,掙扎著想月兌困。
她不能讓相公廢了自己的右手,不能,不能!
「妳給我安靜!」吳光泰甩了她一巴掌,「眼楮張大點,看戲!」
「不準你傷她!」耿擎怒喝,避開裴憶憶淚漣漣的臉蛋,二話不說的拿起匕首,就往自己的右手砍去。
這一刀下的力道夠重,深可見骨,鮮血立刻汩汩流出,耿擎咬著牙,連哼一聲都沒有。
「放開我妻子!」
「很好,有膽識。」吳光泰眼中充滿嗜血的恨意,笑得更張狂了,但一會卻突然沉下臉來。「不過還不夠,你的手還在。」
言下之意,就是要他繼續砍,直到右手整個砍斷為止。
不夠?!
裴憶憶猛抽一口冷氣,望著相公鮮血淋灕的右手,心口一陣又一陣的作疼。
她好恨自己!為什麼不會武功?為什麼會被這個惡人捉住要脅相公?
若不是她被抓,相公根本不用挨上這一刀!
都是她的錯,她的錯……
雹擎不吭聲,匕首一揚,又要往右手落下。
「不,相公!」裴憶憶哭喊著,突然一咬牙將自己的脖子往前送。
她死了,相公就沒事了!
只要她死了,相公就不用再受這個惡人控制,她要相公活著,不要再看見相公流血了!
「憶兒!不!」
瞥見她的動作,耿擎嚇得心魂險些離體。
趁此混亂,一直隱身窗外注意房里動靜的王勇飛快起身,射出兩支飛鏢,分別打中吳光泰的左右手,吳光泰立刻捧著右手倒地哀嚎。
「光泰!」柳依依情急之下喊出他的名字,但在這一團混亂中,除了吳光泰之外,沒人听見她的呼喊。
吳光泰的反應是轉過身去,避開她的視線。他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過了,所以絕對不能連累柳依依,就當是還她救命恩情吧!
「光泰……」柳依依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忍不住想上前,正好這時王勇上前將吳光泰擒住,她甫伸出的腳又退了回來,眼淚止不住傾流。
「憶兒!」耿擎立刻拋掉匕首,抱住裴憶憶。
「相公!」裴憶憶在他懷里哭成了淚人兒。
「妳嚇死我了……」耿擎收攏雙臂,恨不得和她融為一體,嗓音無法抑制的顫抖著。
他不敢想象,方才王勇的飛鏢要是慢一步射出,現在他懷里的憶兒會是什麼樣子……
懊死的,她竟敢、竟敢拿自己的生命冒險?
「老天!」耿擎將她抱得更緊,瘠啞的低求,「不準妳再這樣嚇我了,永遠不準,听到沒有?」
「不會了,不會了……」裴憶憶低聲安慰他,反過來要求,「你也不準嚇我,听到沒有?」
看到他手起刀落,鮮血直流,她只覺得心頭好痛、好痛,仿佛那一刀砍的不是他的手,而是她的心,讓她幾乎無法承受。
她再也不要看到那種場面了,再也不要了!
「呃……王爺……」王勇實在不想打擾他們,不過這個惡徒需要處置,而且王爺手上的傷也需要治療。
雹擎稍稍松開裴憶憶,望向王勇。
「王爺,這家伙要怎麼處置?」以刀子架在吳光泰脖子上,王勇故意狠狠踢向他再度滲血的傷手,痛得他又是一陣低呼。
柳依依忍不住也一陣瑟縮,淚水再度決堤。
「把他送到官府,告訴他們,我要親眼見到他人頭落地!」
這麼一來,小紅的仇報了,他對女乃娘也算有了交代。
人頭落地?!柳依依不禁一聲驚喘,立刻引來眾人目光。
「怎麼了?」耿擎挑眉。
沒事!吳光泰瞪著她,嘴里無聲說著,好好活下去!
「沒……沒事……」柳依依低下頭,顫巍巍的轉身離開房間,在經過吳光泰身邊時,目光也不曾落在他身上。
天知道她的心有多痛!她多想就這樣撲到吳光泰身上,與他一同受罪!
但她不行……她還有事要做……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王爺,您手上的傷該處理一下。」王勇道。
「是啊!相公,快點找大夫來吧!」
「不……妳的傷……」
雹擎還想逞強,一陣黑暗卻襲向他,接下來他只听到一聲驚呼,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相公!」
???
自黑暗中悠悠醒來,耿擎一張開眼,看見的便是裴憶憶放大了好幾倍的盈盈笑臉。
「相公,你醒了?」裴憶憶松了口氣,抬起手用布拭去他額頭上泌出的汗水。「你都昏迷了一天一夜了,我好怕啊!」
「我昏迷了一天一夜?」
「是啊!大夫說你的手流血過多,再加上精神過度緊張,所以一松懈下來,才會昏迷得比較久。」
「手傷?」耿擎抬起自己的右手瞧了瞧。
「沒事的,別擔心,大夫說雖然這傷幾乎傷到骨頭了,但是幸好是傷在離筋脈一寸的地方,所以等傷好了,右手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不過因為幾乎傷到骨頭,所以復元的時間要久一點。」
雹擎放下手,眼光繞回裴憶憶身上。
「妳沒事吧?妳脖子上的傷……」他眼光停在她脖子上,神情突然極為不悅。「怎麼沒給大夫瞧瞧?」
「傷?」裴憶憶抬手模脖子,不安的笑了笑,「你不提,我都忘了有這麼個傷呢!」
這一天一夜她只專心照顧相公,哪有心思去想到自己身上的傷?
「忘了?」耿擎眼一瞇,「妳不會這一天一夜都在這里照顧我,沒吃也沒睡吧?」
「呃……我不餓,也不困。」
「還嘴硬!」耿擎伸出手,將她拉上床。「瞧瞧妳的眼楮,都黑成這樣了,還說不困?人都瘦成這樣了,還說什麼不餓?」
「我……」裴憶憶扁扁嘴,「人家擔心你嘛!」還凶她?
「我也擔心妳。」耿擎嘆口氣。「憶兒,妳不能老是不懂得照顧自己,這樣我看了很心疼的,妳知道嗎?」
「我……」
「像那天,」耿擎徑自說著,不給她開口的機會,「那惡徒拿刀架在妳脖子上的時候,妳知道我心里頭多焦急,多害怕?」
「我知道……」
「知道?」耿擎瞪她一眼。「知道妳還故意拿自己的生命冒險?還拿脖子去抹劍?」
「我知道……可是你拿刀砍自己,你又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有多痛?」裴憶憶哭了,「我不要啊!如果為了我,你要拿刀砍自己,那還不如我拿刀砍自己算了!」
「憶兒!」耿擎低喝,又感動又無奈的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我不要啊……」
「憶兒,」耿擎柔和了嗓音,「妳听我說,我要妳記得,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妳都要以自己的生命安全為重,好不好?」
「我……」
「答應我,」耿擎捧起她滿是淚痕的臉蛋,直直望進她眼里,「答應我,好不好?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要妳安全的活著。」
「可是……」裴憶憶吸吸鼻子。「我也要你安全的活著。」
「好,」耿擎笑了。「那我們兩個都安全的活著,這樣好不好?」
「好。」裴憶憶毫不遲疑的點頭,破涕為笑了。
「還有……」耿擎神情嚴肅的看著她。
「還有什麼?」裴憶憶疑惑的反問。
「現在這個婬賊抓到了,也算是安慰妳那童年玩伴在天之靈了,我不希望以後再看見妳作噩夢,或是想起她就哭。」
「你……你怎麼知道我作噩夢?」裴憶憶驚訝不已。打她嫁入王府後,就不曾再作過噩夢,他是怎麼知道她作噩夢的事?
「我當然知道。」耿擎抱緊她,「有天夜里我潛入妳家,正巧撞見妳作噩夢,哭喊著她的名字,害我心疼不已。」
「所以你才這麼積極追捕這個婬賊?」裴憶憶恍然大悟。關于追捕婬賊的過程,護衛王勇已經全部告訴她了,原來這一切是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