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她狐疑地問,總覺得他的態度怪怪的,跟之前不大一樣。
「嗯。」他月兌下了長大衣,隨手將剛買的最新一期商業雜志放在桌上。
江遠情目光一瞥。初陽看的書種類很廣,卻很少涉足商業,她不自覺地多看了幾眼。
這一期報導是以企業家為主題,介紹豪門的婚姻生活,在周刊封面上,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是了,這世界上,也只有「她」,才會讓他失去平時的穩重淡然。
她試探地問出口,「你遇到了……梅筱音?」
「嗯。」他的手頓了一下。「你的記憶力真好。」
不,應該說是那場婚禮太令人難忘……江遠情撇撇嘴,一臉的不以為然。「你和她有交談嗎?」
瞧他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分開了三年,他還是忘不了梅筱音……不知為何,這讓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嗯。」他漫應著,顯然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
走進廚房,他轉開爐火,開始攪拌那鍋冷掉的濃湯。「累了一天,我先把湯熱一熱,你等一下可以當消夜吃。」
他忍不住要猜想,今晚,她與任迅翔是在哪間餐廳用餐?是吃泰國菜?義大利菜?還是氣氛浪漫的法國菜?
「好是好,可是,我連晚餐都還沒吃……」她可憐兮兮地喃道,肚子更是抓緊時機「咕嚕咕嚕」地叫了兩聲。
那委屈的表情,教任何人看了都忍不住要心疼。
湛初陽轉頭問她,「他沒帶你去用餐?」
她接過他手中的湯杓,嘗了一口。嘖,冷掉的濃湯味道好怪。
他馬上抽了張面紙,讓她擦去嘴邊的湯漬。
「本來是打算去的,可是我找不到你,哪還有心情吃飯?!今天這種情況,就算是山珍海味放到我嘴里,都索然無味。」
因為急著找他,教向來信奉「吃飯皇帝大」的她,把肚子餓的痛苦拋到九霄雲外--
不,是根本就忘了。
「別喝了。」湛初陽搶過湯杓。「你平常工作忙,用餐不定時,又常鬧胃痛,還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他真想好好罵她一頓。「我們出去吃飯。」
她指著鍋子。「可是有湯……」
他皺眉,像是她說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湯是冷的。」
她覺得好笑地反問︰「把湯熱一熱就行了,你剛才不是正準備這麼做?」
湛初陽臉上浮現不自在的表情。
「那是我以為--你應該用過餐才回來的。」說白一點,他是在鬧脾氣,但絕不會承認。
「呵呵,你的表情好可愛哦。」要不是認識湛初陽已有一段時間,她會以為他這是吃醋的表現。
不過,那是不可能的事啦!
他臉臭臭的哼道︰「真高興取悅了你。」
唷,生氣啦?
「現在這個時間,好一點的餐廳大多客滿了,我實在不想再去餐廳人擠人。」她笑著踫踫他的肩膀,撒嬌的眨眼,「要不,你煮給我吃?」
「家里已經沒材料……」觸及她失望的眼神,他只好改口道︰「好吧,我去超市買些材料,做幾道菜,只是你得再等一會兒。」
那有什麼問題!她的配合度向來很高的,而且有人免費做飯,她哪敢挑啊?!「好啊好啊,我也一起去!」
明明只是件平常的事,瞧她卻興奮得像中了大獎一樣。湛初陽不禁失笑,「我知道你喜歡美食,但沒這麼夸張吧?」誰會相信眼前這個單純可愛的女人,在工作上是個長袖善舞、業界贊揚的管理能手?
「普通美食當然隨手可得,但這份心意可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的。」
不知怎地,只要跟湛初陽在一起,她總能放松全副精神,這是她從未在其他男人身上感受到的。
「從一個交際能手口中說出來的話,基本上可信度相當有限。」湛初陽臉上浮現一抹赧紅,不自在地咳了幾聲。
「厚∼∼你以為我有這麼多精力戴假面具嗎?」江遠情嚷嚷著,「白天交際夠多了,現在這些完全是我的真心話。」
算來,他是除了小洛之外最幸運的人了,以她江遠情的交際功力,可是不隨便以「真面目」示人的。
「我真榮幸。」
她一副驕傲的神情。「那還用說!」
湛初陽一陣朗笑,教她不由得看傻了。
「其實你應該多笑的,你笑起來很好看。」
「好看?」
「是啊,明明就是個頗具吸引力的帥哥,卻老愛裝憂郁、悶不吭聲的躲在角落,像個老頭子似的。」偏偏有時又愛對她叨念,這人真是矛盾得可以!
老頭子?只要她大小姐別有事沒事就讓他煩惱,也許他不會老得那麼快。
「別再抬杠了,你不是餓了嗎?走吧!」
江遠情率性地一把勾住他的臂膀,「好,說走就走!」
第五章
今天不知怎麼搞的,諸事不順--
昨晚江遠情吃完消夜後睡不著,拉著湛初陽陪她閑扯淡到凌晨,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可才稍稍眯了一下下,就被門外的敲門聲驚醒。
原來是湛初陽晨跑回來,看見桌上的早餐完全沒動過,馬上有種不好的預感,趕緊去敲江遠情的房門,果然,她生平第一次賴床了。
彼不得剛起床腦袋還昏沉沉的,江遠情以最快的速度在十分鐘內梳洗、化妝完畢,準備飆車至公司,沒想到愛車竟選在這緊急時刻鬧罷工,等她放棄掙扎,直接搭計程車到公司時,早已趕不及跟客戶約定的時間,幸而有其他人臨時上陣代打,否則這個case就泡湯了。
真是氣死她了!
正當她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送資料進來的秘書卻一個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咖啡,來不及挽救潰堤的黑水,于是,她又花了一早上收拾殘局。
接下來,為了說服那些婚禮檔期卡不進、又硬是要卡位的「番」客人改時間,又花了她不少力氣,只差沒雙手奉上鈔票,請對方另請高明。
總之,今天是她有生以來最糟糕的一日。
即使她有再好的脾氣,至此也已瀕臨爆發邊緣,想到晚上還有另一場婚宴等著她去監控,她忍不住哀叫出聲--
「我的媽呀!饒了我吧∼∼」
突然間,她的私人手機響起,會打這支電話的通常是她的至親好友,她懶洋洋地伸手撈來,很想知道是哪個心靈相通的好朋友,感應到她的低潮,及時打電話來自投羅網。
「喂……」聲音有氣無力的,一整個混亂的早上下來,她已沒有多余的精力掩飾疲態。
「是我,湛初陽。」低沉和緩的嗓音從手機另一頭傳來,帶著一種令人熟悉的安心感。
「我知道。」江遠情放松肩膀,將自己的身子靠往椅背。「即使你沒報上姓名,我也听得出來是誰。親愛的同居人,你已感受到我心靈呼救的千里傳音了嗎?」
听見她那句「親愛的同居人」,湛初陽的心無預警地震動了一下。以前,他從來不曉得「牽掛」的影響力究竟有多大,可認識她之後,卻時時刻刻都在體驗這種揪心的情緒。
他閉上眼,輕輕地回道︰「難怪我一整個早上都心神不寧,原來是有人在發揮神功啊。」語帶戲謔。
今早,她出乎意料地晚起,他就隱隱覺得不對勁,加上她出門時,臉色不如往常那般神采奕奕,更是教他放不下心。
江遠情強打起精神說道︰「瞧你說的,又不是妖怪,我哪那麼厲害。」抬杠歸拾杠,她仍為他的關心所感動。
「你還好吧?我看你今早精神不佳,怕你出事。」
「我會有什麼事呢,只不過覺得有點累而已。」她以指月復按摩眼皮周圍,舒緩疲勞的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