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等到了她開口,顏城陽大喜過望地快速回答,「皇叔一直很喜歡收集武將的絕世之寶,比如那把天龍寒鋼槍,是他從長月國奪來寒鐵,並親自監督打造的,這次他只帶著流影去尋找傳說中的馬神,卻不小心中了長月的奸計……」
他後來的話,凌千蘿根本沒听到,她吃驚地看著手中零落的花。
他被長月國抓了?記得他離開的時候說要幫她找白練,難道就是為了這個才去尋找馬神?那個只在傳說中出現的白色馬神?
可是她很快冰冷了一張臉站起來。
「你騙我,殷夙傲怎麼可能會被抓!」他那樣的男人怎麼可能落入他人之手,當初他可是經常只率領千騎,就狂妄地跟著她的幾十萬大軍四處看她征戰。
「這都是因為你!」顏城陽不禁激動了起來,「他執意要封你為王妃,還要你成為和他平起平坐的將軍。所以他這次秘密出門,行蹤才會被人出賣了。」
原來是被出賣,就像她被整個天曦國出賣一樣。她的心中一片悲憤,這就是他們武將的末路嗎?他們不能死在戰場上,卻要毀在他人的背叛上。
「你找錯人了,我現在只是一個叫千蘿的女人,不會救人。」
遏制不住心中噴涌的寒意,她轉身便欲離去。
「他愛你!」
顏城陽有些絕望地大吼,「從我見到他的那天起,他就從來沒有把任何人看在眼里,無論是朋友或者敵人,他的眼中始終只有一個叫千蘿的女人。」如果他過去不懂這個千蘿是誰,那麼他現在懂了。
「我可以要求別的武將去,可是帶回來的皇叔可能就是死的,我不知道內奸是誰,他在朝中的敵人太多了!」
凌千蘿站定了。戰勝很容易,可是想營救殷夙傲活著回來卻很難,而且長月國一定會以他的性命為要脅提出苛刻的條件,如果落日派出的主將是一個憎恨他的人,那麼殷夙傲的下場可想而知。
「信任的人沒有能力,有能力的我不能信任,我知道真正不會傷害皇叔的人只有你。」
她冷冷地打斷他,「我會這樣,殷夙傲也是凶手,你不怕我趁機報復殺了他?」
「不怕!」他大聲地回答,「皇叔曾經說過,從統率、氣度、心胸而論,天下唯一稱得上武將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一個叫千蘿的女人。」
她緩緩回身盯著顏城陽,他還在繼續說著,「皇叔說,她是最好的武將也是最好的女人,她是他唯一渴望得到的。」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樣,她的心中是一片紛綸的海洋,呼嘯著顏城陽的話。殷夙傲真的這麼看待她?
「你騙我!是他要你這麼說的對吧。」她不信,那樣的男人怎麼可能說出這樣的話。
他急了,「隨便你相不相信,但是你要知道,朕來找你出馬,也是因為皇叔的虎符就在你的手上,只有你最有資格出兵,」
凌千蘿反射地回答,「我沒拿虎符,你一定搞錯了。」虎符是何等重要的東西,簡直是一個武將的生命,怎麼可能在她的手上。
「不!虎符在你的手上,是皇叔親口宣布的,他把虎符送給了你。」顏城陽苦笑了一下。有這樣任性的人在朝中,真不知道落日國何以如此強大。
她怔怔地站了許久,突地冷漠地轉身。
「那也和小女子無關。」
一路走向寢房,她的心卻不住的翻騰著。他送給了她虎符?那是號令三軍的信物啊,為什麼她不知道?不過以她恍惚的樣子,又怎麼可能記得他給了自己什麼。
回到那個夢幻般的寢室,凌千蘿的眼中帶著迷離,她似乎是第一次打量這個房間。之前這里是一個屈辱,她學藝二十二年最終卻成為男人的寵妾,可是今天看著這個住處,她忽然有些疑惑,殷夙傲陪她住在這樣的房間是什麼意思?他為什麼甘願?
角落里的白甲銀槍還在,她走過去輕輕拿起那把天龍寒鋼槍,手居然抖了一下,她有多久沒接觸過這些了?無論真相是怎麼樣的,殷夙傲都失算了,她已經不是武將,自然就不能領兵去救他。
手一松,槍就落在了地上。明明該輕松的,殷夙傲是死是活不該是她的責任,但她就是忍不住去想,想這個世界上唯一還相信她是武將的男人,如今落入了敵人的手中;想他會在奄奄一息的時候,等待她來救他。
可是她已經沒有資格了,忽然看見白甲的一角似乎壓著一個什麼東西,凌千蘿輕輕地抽出,那是一個小布包。緩緩攤開來,她愣住了。
布包里正是殷夙傲的虎符。
如果想要,我這個位置給你吧……
我會給你一切配得上你的東西……
顏城陽趕了上來,顧不得皇上的儀態,敲著房門。
「你快點決定吧,長月國給的期限快到了。」
救?還是不救?她拿起白虎戰甲和天龍寒鋼槍放在一起,眼中帶著猶豫。
殷夙傲,他怎麼可以讓事情到了這麼一步呢?
第九章
長月國的帳篷中,殷夙傲被吊在柱子上,除了臉其他部位幾乎都是鞭痕。血污之中,那張陰柔絕美的臉更加顯得妖冶,但是更讓鞭打的人氣憤的是,無論怎麼折磨他,他臉上譏誚的笑都沒斷過,尤其那雙墨色的妖瞳總是若有所思的在想著什麼,仿佛那一鞭鞭都抽不到他身上一樣。
最後,揮鞭的男人忍不住了,他站起來恨恨地用鞭柄挑起殷夙傲讓人嫉妒的臉。
「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必要的時候我一樣殺了你。」
殷夙傲愉快地笑著,「可是現在你不能殺,在拿我和落日國做交換之前,你也只能做個天曦的叛徒。陳飛揚,你的父親知道你是長月的走狗嗎?」
陳飛揚的臉漲紅了,再次揮舞鞭子狠狠抽了他一鞭。
「你別猖狂,我會這樣也是被你和凌千駱逼的。天曦有凌千駱,落日國有你,天曦又換了新的君主,我何日能夠出頭!」
「所以你偷出湲千駱的銀槍白馬投奔長月?」
他當時看到千蘿的白馬出現在三國交接的草原時,還以為是凌家的人來找千蘿,結果跟上去居然是被接應陳飛揚的長月士兵團團圍住。
陳飛揚張揚地笑了起來,「那是老天助我,誰想到我居然會引出了大名鼎鼎的半面鬼將,正好讓我立了大功一件。」
說完他正要繼續揮鞭,帳中又定進了一個武將,身上穿著長月特有的紫色鐘甲,剛毅方正的臉上正皺眉看著陳飛揚,顯然听到了他們的對話。
陳飛揚連忙迎了上去。「封將軍,您怎麼來這個污穢之地了?」
來人就是長月的名將封寂海,他揮下陳飛揚,靜靜看著殷夙傲,忽然開口問道︰「落日國會老實送上贖金和糧草嗎?」
殷夙傲低聲笑了。
「將軍問的事情,一個階下囚怎麼會知道。」
「殷夙傲會這麼簡單的落網?只怕天下沒人會相信,你到底打的什麼算盤?」和殷夙傲手下的軍隊不止一次交戰,雖然他沒有親自上場,可是卻次次大敗長月,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會落敗。
殷夙傲勾起唇角,「敗就是敗,將軍何必追問理由。」
封寂海靜靜看著他的笑容許久,擰眉疑惑地問︰「難道你不怕死?」
他大笑了起來,「怕什麼?就算我怕死,將軍何嘗不怕殺了我無法對人交代?」
想到心中的那個女人,封寂海黯然退後了一步,冷然回答,「長月國現在的確不會殺了殷將軍,但若是落日國不肯付出代價,那麼就沒有這麼舒服的待遇了,而就算是在下,也保不住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