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宇按著計算機十分專業地陳述著案子應該厘清的法務問題。
俊東看著專注在計算機前的岱宇,這個模樣的她,他並不陌生,「認真的女人最美麗。」,這句話在岱宇的身上再適用不過。
岱宇繼續全神專注在說明著︰「……所以,貴公司可能勝訴的幾個要件,都需要貴公司的法務部門,和會計部門準備好這些文件。陳老大,你覺得怎麼樣?」她抬起頭,迎面而來是俊東滿是愛意的眼光。
岱宇一楞,心一跳。
俊東發現自己忘了掩飾,立即收回了眼光,溫和地笑了笑︰「妳是專業律師,妳認為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我完全信任妳。」
「那我需要的資料……」
「我會交代瑪莉發文下去,要各相關單位盡全力與妳配合,妳要拿任何東西,都不用向我報備,天樞公司妳可以來去自如,如果有任何不配合的人,妳只要跟我講一聲就好。」
「講一聲後會怎麼樣?」岱宇好奇的問。
俊東楞了一下,而後笑︰「妳希望那些人怎麼樣,我就可以讓他怎麼樣。」
「真的嗎?」
「真的。」
「包括把他五馬分尸,大卸八塊?」
俊東笑了出來︰「現在不容易同時找到五匹馬來拉個人,要五馬分尸難度也許有點高,但是要大卸八塊倒容易的很。」
岱宇大笑︰「真好,我弟雖然做到警宮,但一切行事都還得講究民主法治,每次遇到事情,都要開會商議,等到做完結論,已經是八百年後了。黑道比較像古社會,專制體系,雖說比較沒人性,但效率果然比較高,難怪黑道自古長存呀。」
俊東雖然完全知道岱宇的習慣,但真的當面听到她的謬論,還是笑得不可遏抑。
岱宇繼續說著︰「不過黑道之風不可長,否則,什麼都是你們大頭目說了就算,我們律師不就沒有存在價值了?」
俊東繼續笑。
岱宇看向俊東︰「陳老大,你笑夠了沒?」
俊東收了笑聲,但還是帶著笑意︰「好了,我笑完了,妳別生氣。」
「我那敢生氣,陳老大,說真的,你已經是我遇過最好的客戶了,如果所有客戶配合度都像你這麼高,我可就好辦事多了。」
俊東起了身︰「喝杯咖啡好嗎?」
岱宇點點頭,俊東轉身,走到櫃子前打開櫃門,拿出一袋咖啡豆。
岱宇一看到咖啡豆,一陣驚喜︰「陳老大,你和我一樣喜歡這一牌的咖啡豆呢,好巧喔!」
俊東嘴角揚了揚,眼神卻斂了斂︰「是的,很巧。」
他以前從不喝這麼文雅的東西,倒進嘴里的東西,不是酒,就是水,但她喜歡,他也開始喜歡。
他將磨好的豆子放進咖啡壺里,香濃的咖啡一滴滴的涌現。
俊東將咖啡放到了她的前面,岱宇才想起來,她不要女乃精,要放一匙又四分之一的糖,一滴鮮女乃和一滴酒。
但咖啡已經來了,況且她的習慣也挺怪的,她也不好意思再說些什麼,只好勉為其難地喝下。
一喝,岱宇就楞了,這一杯咖啡完全是她的口味,一分不差。
岱宇驚訝地看著俊東,俊東看著她笑了笑︰「怎麼,咖啡還可以吧?」
「可以,當然可以……」
岱宇心中那種熟悉感又出來了。
究竟為什麼,她一直都對他感覺很熟悉,好象是認識很久,住在一起的朋友。
岱宇有些困惑。
俊東查覺了岱宇的表情。
「怎麼了?」俊東有些擔心問。
「我為什麼一直覺得你很熟悉,就像多年的好朋友?」因為我一直都在妳的身邊……
但俊東沉默,久久才說︰「就當,我們是一見如故吧。」
岱宇笑︰「沒錯,連喝咖啡的習慣都跟我一樣,我們上輩子一定是朋友。」
是嗎?連上輩子也只是朋友嗎?
俊東看著岱宇繼續滿足地捧著咖啡杯,她的左手無名指上的鑽石依然閃耀著光芒。
「凌翔亨對妳好嗎?」
岱宇楞住了,看向俊東,不太理解他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她笑了笑︰「我們已經認識十多年了,要說是戀人關系,倒不如說更像親人了,大家都很熟悉彼此,無所謂好不好。」
「所以,是好還是不好呢?」
岱宇想了想︰「應該算是不錯吧!」她敲了敲自己的頭︰「我的脾氣也不好,每次都是翔亨讓著我的,所以,應該算很好才對。」
「那……岱宇……妳不介意我這樣叫妳吧?」
岱宇搖了搖頭,笑︰「當然不會,你自己說的,大家都是朋友。」
「妳知道凌翔亨在做些什麼嗎?」
岱宇又楞了楞︰「怎麼會這麼問?翔亨和我一樣是律師呀。」
「不,我的意思是,凌翔亨接的案子,或是為了案子做了什麼,妳清楚嗎?」
岱宇看著俊東︰「陳老大,你可能不大了解我們的工作性質,我和翔亨雖然在同一家事務所,但實際上我們的工作彼此都是獨立,非必要時,我們是不互相干涉的。」
「所以,妳對他所做的案子不清楚。」
岱宇笑︰「其實還是知道一些的啦,因為很多時候,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嘛,踫到一些難纏或太爭議的案子,我們之間還是會互相討論的,就像貴集團席總裁的十三標案,我們事先就商量過了。」
俊東有些驚訝︰「這案子妳事先知道?」
岱宇想了想︰「雖然不算事先,不過翔亨也算有告知我吧。」
「妳不會覺得可疑嗎?十三標實際上的爭議非常大,凌翔亨為什麼要去接這個案子呢?」
岱宇楞了一會,突然笑了出來︰「陳老大,你和我弟的立場應該是對立的,你怎麼和我弟一樣的反應呢?我弟是法務單位,他懷疑還有道理,但是,陳老大,你可是席總裁底下負責最大生意的總經理,怎麼也會這麼懷疑這個案子呢?」
俊東沉默了。
岱宇想了想︰「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有點懷疑翔亨的能力,不能處理貴公司這麼復雜的案子?」
俊東不答。
岱宇為翔亨說話︰「陳老大,你可以放心,翔亨的經驗比我還豐富,關于這類型的案子,他也接過狀況相似的,贏面不小。」
俊東知道他失常,這些問題本來就不是他該問的。
「對不起,我問太多了。」
「沒錯,你問太多了。」
俊東聞言一楞,心里一涼,岱宇生氣了嗎?
岱宇露了開玩笑似的不悅表情︰「陳老大,今天我才是顧問,你是我的客戶耶,怎麼你問我的事比我問你的還多呢?」岱宇笑了。
俊東松了一口氣,還好岱宇沒有生氣。
「是我的錯,這樣,我們下船去吧,這里離東北角不遠,想不想吃些新鮮的魚?我記得妳愛吃生魚片。」
岱宇听到吃,大喜︰「對,我最愛吃生魚片……」岱宇突然覺得奇怪︰「奇怪,陳老大,你怎麼會知道我喜歡吃生魚片?」
俊東楞了一下,想了想,笑了︰「我猜的,妳不是說我們前輩子是好朋友嗎?」
岱宇個性十分不拘小節,也沒有再計較下去,只顧念著吃。
「陳老大,你對這里真的熟?哪里有現殺的生魚片呀?唉,在台北,一直都吃不到我滿意的鮮品。」
俊東笑而不語,只是很自然地,將岱宇的計算機和手提包都提了過來,為岱宇穿上了風衣,帶著她下船。
岱宇還在說著她的生魚片︰「我听說福隆那一邊呀,有好幾家會幫人處理磯釣回來的魚貨,陳老大,你知不知道哪幾家在哪里?听說只是民居,只幫熟客處理的……」
俊東下船走向車子,岱宇突然停了嘴,有些訝異地看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