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可能被嚇壞?」任放憂嘴硬反駁道,但臉上的表情出賣了她。「你簡直胡言亂語,滿嘴胡言,你說得沒錯,你真的有病!」
丁馴一手握著馬韁,一手撫著下巴,看著她被嚇得發白的小臉,猜測著她驚慌失措的原因。
「是因為女扮男裝太久,讓你忘了被追求的滋味嗎?」丁馴打趣的問,看到她一張原本被嚇白的小臉,像是被火藥炸到一樣,頓時紅了起來。
「丁馴!」任放憂惡狠狠的吼了一聲。「閉上你的嘴!」
丁馴神態輕松,裝作沒听見她的抗議,很滿意的發現,她的確是因為他所說的原因而氣急暴怒。
好!很好!
他又發現她另一個讓人喜歡的地方——她害羞的時候,真可愛。
初時她時,她的個性是大喇喇的,是粗魯的,讓人在第一眼時,無法發現她女性化的特點。
只是,在恢復女裝之後,她身上武裝的一切,仿佛也被他一同卸下。她仍是粗魯的,仍是……潑辣的,但卻多了姑娘家獨有的嬌羞。
從來,他不曾在一個女子身上,發現這麼多與眾不同的地方,而她,讓他印象深刻。
「別再這樣瞅著我看,要不然……」她忍不住嘶聲吼道,齜牙咧嘴的模樣,像是一頭被激怒的雌豹,渾身散發著誘人的光。
「你又想挖出我的眼楮了?」丁馴雙眉一揚,笑得得意極了。
任放憂瞪著他,首次對一個人感到無能為力,幾乎想伸出腳去,把他從馬上給踹下來,看他還能不能笑得那般得意。
但,為了她接下來的計劃,她不能這麼做。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忍氣吞聲;唯一能做的,就是……暫且把他丟在腦後,忽視他的存在。
于是,她雙腳用力一夾馬月復,沉聲一喊︰「駕、駕!」
跨下的馬,很听話的昂首疾奔,像箭一般沖了出去。
「咦……你去哪?」丁馴一愣,朝她喊了聲,但任放憂頭也不回的往前奔去,理都不理他。他臉上浮現出有趣的表情。
丁馴看著那一頭黑發,在不遠的前方迎風飄了起來,狂肆得像是不願讓誰掌握住。
「你要跑,那……我就追!」天底下沒有他丁馴追不到的賊,也不會有他追不上的人。
你,跑不掉的!
他跟著一夾馬月復,壓低身子沖了出去。
一路狂奔,任放憂都試著要把身後的他甩開,但他的騎術並不亞于她,他們始終都是並肩前奔,就算能取得暫時的領先,也很快就會被他追上。
此時任放憂不得不承認,這個丁馴的確有一套,是她以前小看了他的實力。
才下了定論,讓人意外的,他竟領頭帶著她在一間布莊前停了下來。
丁馴勒住韁繩,回頭唇角一揚,率先下了馬,來到她的身邊。
「到了。」他伸手,打算攙著她下馬。
任放憂等他一眼,視線移到他伸出的大掌上,沉吟一會兒後,撥開他的手,直接下馬,大喇喇的往布莊里走去。
那是早預料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丁馴不以為意,拍了拍晾在半空中的手,大步邁進布莊里。
才進布莊,就看到任放憂已經在挑選布料了,丁馴怎會不知道她打的是什麼主意,他舉目一望,在布莊里梭巡了下,反倒往另一邊走去。
任放憂的眼角余光注意著他的動作,在瞧見他伸手拿起的布料時,她的臉色一變。
「你又淨挑姑娘家的衣服?」任放憂小臉馬上綠了一半。
「難不成你打算再扮成男人?」丁馴反問道。
「當然。」這個念頭她始終沒有改變過。
「不行。」丁馴輕松回絕,態度自然。「我們已經討論過了,如果要繼續‘行程’,你就得恢復女裝。」
任放憂紅唇緊閉,雙眼因為憤怒而通紅,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如果要繼續跟在他的身邊查案,她就得答應暫時「偽裝」成他的未婚妻。
貝齒緊緊咬住紅唇,像是想把他碎尸萬段,過了好一會兒,才悶哼一聲。
「隨便你!」她冷哼一聲,情勢比人強,此刻的她,只怕沒有其他的選擇。
她賭氣似的朝他走去,猛地扯下他拿在手中的衣裳,怒眸瞪向布莊老板。「我需要更衣試穿。」
「呃,好,里頭請,內人在里頭,還能幫你梳發……」老板被人惡狠狠一瞪,趕忙指了方向,只見任放憂像是想把地上踏出個窟窿一般,砰砰的往里走去。
「姑娘好大的脾氣。」老板壓低聲音,對著丁馴耳語道。
「是啊。」丁馴頗為認同的點頭。「不過,我就是喜歡她這脾氣。」
老板的老眸瞪大了些,像是很意外會有人喜歡這般潑辣的姑娘,果然是各花入各眼,喜好皆不同啊。
丁馴在木架上又挑了幾件已經裁制好的女裝,讓她一路上能有替換的衣裳。
突然,內室里傳來幾聲不雅的低咒,問候的全是丁馴的祖宗八代,當然,丁馴這個主角也沒少罵道,從傻瓜到混球,從王八羔子到殺千刀的……真是精彩極了。
咒罵音量之大,讓老板想裝作沒听到都沒辦法,只能尷尬的看著丁馴,誰知後者仍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甚至還滿心期待。
這些日子的相處,讓他能約略模索出她的個性,她逾是氣憤,表示她逾氣急敗壞,而她的氣急敗壞,只會有一個原因——
就在這時候,任放憂走了出來。
「哇!」布莊老板率先發出贊嘆之聲,這下終于知道,為什麼這個男人甘願受姑娘的氣了。「姑娘真是漂亮。」
他知道她美,但是,不知道會這麼美。
她的一頭緞發被束在腦後,露出一張精致的臉,換上了粉色衣衫,更彰顯出她的柔美。唯一讓人感到突兀的,大概就是那一雙氣憤得快要噴出火來的美眸。
「就說你該換回姑娘模樣。」丁馴嘖嘖有聲地搖頭嘆息,一臉邀功似的對著她笑。「瞧瞧,這不是舒服多了。」
「舒服個頭!」任放憂一開口就破功,這礙手礙腳的長裙,讓他連走路都不自在,哪來的舒服可言。「是誰舒服了?」
「我!」丁馴笑眯眯的,看了布莊老板一眼。「您是不是也覺得舒服不少?」
「是……」布莊老板才要點頭,就接收到任放憂幾可凍人的目光。「呃,我是說,當然得听听姑娘的意見。」
布莊老板的倒戈,讓她心情稍微好轉,但是一迎上丁馴那好整以暇的表情,她知道自己高興得太早。丁馴一步一步朝她走來,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她,那熾熱的眼神,又讓她想起他在馬背上說的那些話——那些喜歡不喜歡的渾話。
第4章(2)
任放憂力持鎮定,看著那偉岸的胸膛、寬闊的雙肩,愈靠愈近、愈考愈近……
不知為何,感覺腦中有股嗡嗡的聲音在盤旋,讓她陡然間不太能集中神智,甚至連開口說話都有困難,連人帶心都揪了起來。
「憂兒,我未來的妻……」丁馴傾身靠近她,呼吸拂過她前額的發,帶著某種詭異的酥麻感,她渾身閃過不明的顫抖。
明明還記得他說過要她「偽裝」成他的未婚妻,也知道他口中喊的只是虛假的稱謂,但任放憂卻無法自持飛心跳加速,小臉更是不由自主的泛紅。
發現她連耳垂都泛紅,丁馴知道她並不如表面上那般對他無動于衷,他的心情勉強得到平衡。
他回過身,付了銀兩之後,一並帶走剛剛挑中的幾件衣裳,再一次朝著她伸出手。
「我不是豺狼虎豹,我是你未來的‘夫君’,所以,把手交給我吧。」丁馴極為緩慢的,充滿暗示的對著她眨了眨眼,黑眸閃爍著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