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薇?」褚胤看了她一眼,不知她為何突出此言。
景薇回眸對著他一笑,還是靠回了膝上,靜靜的看著寂靜的夜。
「學姐說的一點也沒錯,我其實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歡上你了……」她神色單純且無辜,想起過往的日子,教她的眼色都柔了。
此言一出,褚胤全身一震,心驀地一頓,又飛快的狂跳起來。
他轉眼,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她的語氣真摯,臉上流露的表情也不像是故意騙他……
這算得上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對他的告白,說不出為什麼,他的心覺得好痛,竟然在這個時候才听到這些。
「記得嗎?有次我們社團去爬山,我迷了路扭傷了腳,是你找到我,然後背我下山的?」景薇凝眸看著他,眸里有著幸福的情緒。
那天夜里,是她記憶里最甜蜜的一天。
那次的登山,以真嫌累、嫌無聊,並沒有同行,景薇在私心里,感謝上天能讓她有與他獨處的機會。
只是她還是因為取水迷了路,她好恨自己的笨拙,在樹林里哭到無聲。
直到,他來了。
那是她第一次那麼光明正大的靠在他的背上,聞著他的氣息,環著他的頸項,呼吸著他所呼吸的空氣,听著他的取笑言語,她笑了。
如果可以這麼幸福一輩子,她真的願意。
一段不算短的山路,像是沒多久就走到終點,她還記得自己假睡,趴在他的背上,遲遲不肯松手。
就讓她耍賴一次吧,她只想當一個普通的女人,當一個能靠在心愛男人身邊的女人……
「當然記得,你重得要命,還賴在我的背上,死都不下來。」褚胤印象深刻。
一听到她迷路,他的心急得快停了。
不待大家分配路線,他就月兌隊先行去找她,潛意識里,他隱約知道她在哪里。
丙然,沒多久的時間,他就找到她了。
那時,她在樹下哭著,一雙眼哭得像核桃,丑得他找不到形容詞可以形容,當時的她大概可以嚇跑一大卡車的男人。
只是,他沒有被嚇跑,他還急得沖上前去,讓她在自己的懷里,狠狠又哭了一次,讓他身上號稱吸水性特強的POLO衫,充分展現實力。
等她哭累了,他的心也擰到差不多的時候,她終于願意停下哭泣,讓他微疼的心有喘息的機會。
知道她扭傷了腳,他自告奮勇的背起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讓她暖暖的呼吸拂在他的頸畔,讓她的小手,緊緊圈住他的人。
其實,有幾次,她都快要勒死他了。
但是,他卻莫名的貪戀著那些親匿,那種貼近的感覺,于是,他忍住不說,直到他快斷氣,臉紅脖子粗,還喘得要命。
當然,他絕不承認。
只說,她實在是重到讓他無法負荷,只鬧著她說要減肥……
「我還記得,那三天,你仗著扭傷了腳,指使我東,指使我西的,完全把我當個僕人在使喚,都一直忘了問你,那幾天的慈禧太後,當得還過癮吧?」褚胤帶著假裝的怒氣回問她,眸底都是笑意。
景薇只是笑。
是的,那三天,她幾乎都賴在他的身邊,反常的倚賴著他。
只是她一直不明白,他其實可以拒絕,因為也有許多男同學願意出一臂之力,但是褚胤始終沒有同意,完全接下照顧她的責任。
然後,風聲謠言在旅游回來之後再起,她還害他與學姐吵了一架,吵到……他兩個禮拜都把她當陌生人,為的只是不想讓學姐又有不好的聯想。
那是她最難受的兩個禮拜,不只是因為他的冷漠,更因為她明白了他的選擇,明白自己與學姐在他的心中,有著什麼樣天與地的差別。
他在乎學姐,重視學姐,為了學姐,他什麼都可以不要。
新仇舊恨再起,景薇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慈禧太後還沒過足癮,就被你打入冷宮,一冰兩個禮拜,終于讓我認知,你這個人真是重色輕友得過分!」景薇冷哼一聲,提起那些事,還是覺得心口有氣。
「喂喂喂,這個指控我不接受。」褚胤一臉被冤枉的感慨。「那時以真叫我要給個交代,吵到最後,我干脆什麼都不理……」
「是啊,不理她是正常的,你們是情侶吵架嘛,問題是,關我什麼事?」景薇可不認為她有被牽連的道理。
雖然,她是導火線、起火點,但是……他就是重色輕友啦!
這頂大帽子,她一定要牢牢的套在他的頭上不可。
「怎麼不關你事?」褚胤瞪了她一眼。
「那時候大家都以為你橫刀奪愛,引起許多女同學公憤,為了不讓他們莫名其妙的怒氣波及到你,我一直忍了兩個禮拜,等到風聲都平靜了,以真也回到我的身邊,他們不再發神經,我才敢再去找你。」他可是用心良苦啊。
景薇愣了愣,倒是沒想到他的出發點是為了自己。
「現在才來解釋,說什麼我也不信。」景薇冷哼一聲,嘴硬得很。
褚胤下顎一束肌肉抽動著,下意識的為自己解釋,不希望在她的心里,他是那麼不值得信任的人。
「我有去看你,還請那個中醫師多照顧你,那個人可是我的鄰居。」褚胤還能說出那個中醫師的姓名,這教景薇要不信都難了。
心下涌上感動,原來,他也曾經這麼關心著自己……
「吼,原來那時他推拿得特別用力,害我在診所里哇哇大叫,都是你交代他要特別關照我的嗎?」景薇故意握拳打了他兩下,以示報復。
雖然……停留在他肩上的小拳頭,時間長了點、力道軟了點、眷戀也深了些。
就在她的拳頭,落在他胸口時,被他輕易的擒住。
褚胤緊皺著濃眉,沒有說話。
而景薇也由著他握著自己的手腕,讓暖暖的體溫,在彼此的接觸點里流竄。
像是過了一輩子,褚胤銳利的視線轉向她,眸光極為復雜,看著她的目光中透著憐惜。
「你說過不留我的……」景薇輕聲說道,表情認真。
手腕上的力道縮了縮,她顯然是說中了他的心事,他的臉上閃過狼狽。
轉眼間,他的手掌握住她的肩膀,筆直地看入那雙清澈的眼里。
「我知道我說過什麼,可是……」他不想讓她走,一點也不!
從那雙深眸里,她知道他沒說出口的但書,她的心又是一疼。
「不可以!一定不可以。」景薇握緊雙拳,用力搖頭,嬌小的身軀緊繃,只能嘶聲喊道,全力反駁。
「我只想知道理由,你要走的理由?」如果要他放手,他需要力量去支撐,去支持她的決定。
只要她走了會更好,那他就能放手。
景蔽很想對著他大吼,嗆他說︰這關你什麼事?
只是,她怕,她很怕。
她很怕最終出口的話語,不是激烈的嗆辣,而是可憐的渴求。
她有多麼想留下,她自己是知道的。
如果他真的開了口,那她怕自己也是走不成的。
「我走的理由,只是希望你跟以真學姐幸福,一定要……幸福。」她低下頭,緊閉著雙眼,唇兒顫抖著。
抓住最後一絲的理智,景薇听到自己的聲音,語氣愈來愈弱。
褚胤驚愕地抬頭,痛楚地望著她。
以真。
他怎麼會忘了以真呢?!
如果他還有一點理智,他會清楚明白的知道,景薇要離開,只是不希望他難做人,只是替他鋪後路。
一切,都是因為以真。
只是在景薇要離開的當下,他完全沒辦法去想到另一個女人。
一定要幸福嗎?
他跟以真……真的會幸福嗎?
這個疑問在他的心湖里,愈泛愈大、愈泛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