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下他逃跑?且不說她現在沒有武功,即便她能逃離,她想恢復武功又能找誰幫忙,雖然當初嘴上發狠說天下厲害的大夫很多,但又有幾個肯真正替她恢復武功的,不把她拿去換銀子就算萬幸了。
段微瀾伸手把所有的瓶瓶罐罐搶過來,咬牙切齒道︰「你還有心情搞這些,外面那麼多人在等我們出去,我若被你害死,你就別想要你的臉蛋!」
他眼巴巴地看著她手里的瓶子,神情委屈地問︰「那你想要如何?只要你別摔了它們,要我做什麼事都可以。」
她一愣,垂首看著手里的瓶子,再看看一臉緊張的男人。
從沒見過這麼笨的人,居然傻傻地告訴別人要脅自己的辦法,雖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但馬車外人群騷動聲越來越大,所以她來不及細想,只是輕蔑地看他一眼後,便把手中的罐子收到自己的包袱里,然後帶著一絲哄騙地威脅,「你只要乖乖听話,我每日會給你一點藥,但是如果不從,我就把它們全摔了!」
「好,我什麼都听你的,微瀾妹妹……」東伯男非常合作地乖乖點頭。
「不許再叫我微瀾妹妹!」她低喝一聲,隨即看到他像小媳婦一樣扁著嘴不說話,心里的不安逐漸擴大。這個男人真的有這麼好控制嗎?
暫且管不了那麼多了,她放柔聲音又說︰「你只要乖乖听話,我就會對你很好,你放心,我林……我段微瀾向來說一不二。」
隱忍下滿肚子火氣,她唇邊含笑,伸出白皙的縴手,輕輕幫他整了整衣服。
「我不會計較你害我失去武功的事情……」
他馬上插嘴辯駁,「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閉嘴!」他以為她是白痴嗎?段微瀾喝了一聲,隱隱咬牙道︰「這些都先不談,現在你我都在同一個馬車上,要是被人認出來,對誰都不好……」
「我怕什麼?」他再次好奇地插嘴,且伸手順了下亂發,一臉驕傲地說︰「我的樣子隨時可以展現給大家看啊。」
她閉上眼楮,咽了下口水,但滿腔的怒火還是壓不下,于是伸手抓住一個小瓶子狠狠敲了他腦門一記,「我要是被人殺了,你的東西一個都別想拿到。」
他尖叫一聲,拿出鏡子緊張的查看頭上是否多了一個不雅的大包,在發現自己的腦門還是那麼完美無缺後,才安心地收起鏡子,擺出深情模樣,看著她的眼楮表白。
「我不會傷害你的,就算之前可能不小心傷到了你,但那也是被人利用,只要你跟我去拿藥,我一定會恢復你的武功。所以……」他伸手抓住她的柔荑,然後捧在心口道︰「微瀾妹妹,天涯海角我都會跟你去的。」
嘴角抽搐了下,她使勁抽回手,偷偷撫了上的雞皮疙瘩,嫌惡地說︰「我不需要你跟我去天涯海角,只要你幫我逃過外面那些想拿我人頭做文章的人,再幫我找出解藥,我也不會傷害你的。」只會殺了你,一了百了。
東伯男為難的思忖了下,「辦法倒是有,就是易容,可如果要易容的話,我也必須跟你一起易容,但是……」
段微瀾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畢竟以他倆現在的武功,出去被人認出來後就只能等死。不過听到他說「但是」後,她心中又開始竄起不安,怕是缺少工具什麼的,因而無法達成。
「可是如果不易容,只怕我今日是離不開這里了,難道你真要我命喪此地?」她佯裝出哀戚的神情,企圖博取他的同情。
沒想到卻听他接著道︰「但是豐神俊朗如我,若是易容的話,怎麼對得起上天賜給我的完美外表,又怎麼對得起我那千千萬萬的崇拜者。」唉唉!真是為難啊!
她聞言僵住,隨即猛地給他一記飛踢。
「快易容!」她怒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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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城里最大最好的酒樓就是迎客樓,他們問了十個人,有十一個人是這麼回答的。
但是已經闖蕩江湖一段時間的段微瀾知道,當所有人都一臉驚恐的回答同一個答案時,那麼這個答案肯定有鬼,所以迎客樓絕對去不得。
「我要去迎客樓。」東伯男甩甩袖子,非常不滿的看著自己一身月牙白長衫。
他那些顏色美麗的衣服都被微瀾妹妹低價當掉了,換了這一件簡陋樸素到極點的衣服,即使它的料子很好,但對憂郁的眼神和絕代的風度,以及淵博的才華而聞名天下的百恨公子來說,簡直就是種侮辱,想他一向以別具一格的穿著而受世人敬仰,現在居然穿著這種素色長衫!
「不行!」段微瀾簡潔且肯定的回應。此時,她易容成了一個長相平凡的小書僮,一身青衣顯得樸素而不起眼。
他傷感地嘆了口氣,「你已經拒絕我十二次了,為什麼不能答應我一次?」
聞言,她踉蹌了下。他的話為什麼听起來那麼曖昧?站直身子斜睨了他一眼,「我會拒絕你十二次,是因為你問了十二次。好了,別說了,一起進去吧!」
說完,她帶頭走進一家小飯館,東伯男不禁哀怨地看了看外表破舊的門面。
這樣連招牌也沒有的破地方,怎麼配得上他的身分呢,可現在一切是美人說了算,所以躊躇了須臾,他還是硬著頭皮跟了進去。
「我要點菜!」沒等她開口,他搶先對熱情迎上來的伙計微笑。
段微瀾狠瞪向他,逕自轉頭對伙計淡淡交代,「隨便來兩個菜、兩碗飯就可以了。」
「那怎麼可以!」他靠近她耳邊委屈地說︰「我為了幫你,犧牲這麼多。」他嘆息著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我那些好看的衣服都被你當了,換上這些一點都不漂亮的東西……」
又伸手,給佳人看他空空的雙手,「我的極品扇子也被你丟了,害得我現在好不習慣。」
然後又指了自己的臉,他沒有易容,只是在唇上貼了些假胡子,「你看我憂郁深情的形象都被這胡子給破壞了,還有啊……」
「還有什麼!」她不耐煩地轉過頭截斷他的話,「你只做了這些改變,跟沒易容一樣,居然還敢大肆抱怨,你倒是說說你犧牲了些什麼?」
東伯男被吼得有些不滿,但還是小聲嘀咕,「還有我的香囊,被你收去了。」
他貼身佩戴的香囊是名貴的玫瑰花香,但再怎麼名貴,堂堂大男人還佩戴香囊的,全天下恐怕只有他了。不過無論如何,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忍耐,她現在沒武功沒依靠,又被全天下人追著要人頭,說什麼都不能發火而暴露了自己的身分。
所以即使心里恨不得把他碎尸萬段,但還是隱忍地把菜單丟給他。
「讓你點菜總可以了吧!」就當拿錢買個安靜吧!
他壓根不看菜單,只是習慣性地甩了下扇子,甩了個空才想起扇子早沒了,于是順勢模了模鼻子,一臉深思地說︰「現在手頭不方便,就隨便來幾個菜好了,嗯……來個濃情蜜意、同生共死,再來個……」
每說一道菜,伙計的嘴巴就張得越大,因為這些菜名連听都沒听過,因此東伯男又熱心地幫忙解釋這些菜是以什麼材料做成,又是如何做的。
他在那里忙著點菜,段微瀾則靜靜地看著客棧的窗戶發呆。她第一次在酒樓吃飯是八歲的時候,那時歐陽落梅在巡查分店,忽然想為自己的兒子找個玩伴。
「如果可能的話,最好是個女孩,長大就是我們歐陽家的媳婦。」那時清冷尊貴的梅園大小姐,一身珠光寶氣地坐在紅檜木椅上,高傲且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