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水淨走出門,赫辛也算完成今天的任務,他沒再找罵挨,率先走出門外,留著艾薇墊後。
艾薇走到門口,禮貌的就要帶上門,未了,又忍不住開口勸了一句。
「在愛情的游戲里,有人性喜折磨別人,自己活得輕松愉快……」就像剛出去的那個男人赫辛,在愛情游戲里游刀有余,那是她的老板,也是她的情人。「不過也有人以為折磨了別人,卻沒想到自己也深受其害,無法置身事外。」就像眼前這個笨蛋一樣。
「你說完了沒?!」言炎瞪著她,神色冷凝,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麼。「說完了就滾!」
艾薇看慣了冷臉,也沒把言炎的話當一回事,點了點頭,從容的離去。
像打完了一場戰,言炎整個人就要虛月兌,他癱在沙發里,閉上眼,用力的呼吸著。
他得到了想要的安靜,房子里僅剩他一人,他的心自由了,不會再受另一個人的影響。
但,為何反倒覺得,胸口正逐漸收緊,緊得他就要喘不過氣了。
不行,他不能繼續沉溺在這種氛圍,他應該盡快讓自己的生活步入正軌……
對了,先去吃飯,他該吃飯了,以往這個時候,她已經替他添好了飯,笑盈盈的在餐桌旁等著他,不管他的臉色是否深沉不悅……
懊死!他又想起她了。
他低聲的咒罵了幾句,惡狠狠的打開了飯鍋,憤怒的扒飯到碗里,像是那香噴噴的白米飯跟他有仇似的。
然後,他在餐桌旁坐下,沉郁的黑眼不由自主的,又往對面瞧了瞧,那曾經是水淨每晚會坐的位子……
空的!
她的位置是空的,他的心……好像也是。
天殺的!
他到底是中了什麼蠱?怎麼會像瘋了一樣,完全無法自拔。
吃著一口又一口冷掉的菜,仍嘗得到水淨不錯的廚藝,以前的他,總是不屑多給一點贊賞,僅僅捧場的吃了兩、三碗。
奇怪的是,今天他一碗吃不到一半,就覺得沒有胃口。
空氣里少了些什麼……
沒有熟悉的味道,沒有令人感到溫暖的氣息,只是一室的寧靜。
那寂靜……像是在毫無人氣的地獄,每一次的喘息,都明顯得讓人心慌,像是偷來的生命。
望著一桌子的菜,望著空掉的椅子,望著還半滿的碗,言炎看不到的,是他渴望見她的心……
他突地想起了剛才那個女人的話。
他一直以為他折磨了水淨,讓她在他的身邊,過得既不快樂也不自由,他認為這是對她的懲罰。
但是,他的心情總因她皺眉而波動,因她輕嘆而起伏,甚至為了她狀似情深的眼神而震蕩。
此時的他,很認真的想著,他是折磨了她?還是折磨了自己?
第九章
她自由了。
水淨倚在窗欞邊,看著窗外的白雲藍天,她知道她自由了。
但是,她沒任何歡欣的心情,連白雲都看來可憎,一朵朵如棉花糖般的雲,都像是在嘲笑她的落寞。
還記得剛到家時,母親拍拍她的手背,跟她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她記得要點頭,努力想微笑,卻徒勞無功。
案親的臉色變得難看,不明白她為何要如此執著。
「回來就代表自由了,我不懂你怎麼這麼死心眼?」父親忍下了脾氣,沒有對著她咆哮。
但是,父親怎麼會懂?
有了自由又如何,她的心被囚禁在言炎的身上,她的來去像沒有神魂,她笑不出聲,哭不出音,整個人像空了一樣……
這樣的自由,真的值得慶賀嗎?
她閉上雙眼,卻閉不上已汩汩流著血的心房,淚都流干了,心痛卻揮之不去。
水峰輕敲房門,卻沒人應聲,他試探性的打開門,發現水淨正在窗前發呆。
他想,他不能讓女兒繼續這樣下去。
至少,他必須試著將女兒從那個情緒里拉出來,他考慮起赫卒的建議,就算用「嚇」的,也要將她從那個情緒里嚇出來。
「我听你媽說,其實你和言炎早在雪梨就認識了?」水峰出聲,水淨緩慢轉過身,看著父親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來。
水淨點了點頭,這些天來支撐著她的力量,就是那些美麗的回憶。
只是每每當她意識到,那些只是「回憶」時,心會像是又死了一次。
「所以,你跟他之間有許多誤會?」水峰在心里衡量著,什麼才是對女兒最好的決定。
水淨沉默了。
對她來說是誤會,但是言炎卻不這麼認為。
水峰輕嘆了口氣,女兒長大了,終究是別人的,她心里怎麼想,已經由不得父母了。
「晚上是你林伯伯的六十大壽,他邀咱們一起去熱鬧熱鬧……」
「爸,我沒有心情……」水淨搖搖頭。
「你就當去陪媽媽吧,她一個人也很無聊。」水峰搬出老婆,心軟的水淨也只好莫可奈何的同意。
***
熱鬧的晚宴,賓客眾多,來的都是商場上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水淨在母親的催促下,不得已輕點蛾眉,換上合宜的裝扮,擠出勉強的笑容,努力的應對著。
只是,當她的目光,一接觸到走進門內的人影時,她無法壓抑激動的心情,心兒怦怦地跳,緊張的情緒涌上心頭。
水淨用手捂著唇,克制著不要哭出來,她好氣自己沒有用,一見到他就想哭。
她怎麼會忘了呢?
林伯伯在商界上,雖說不上呼風喚雨,但六十大壽的大日子,一定會遍邀商界人士,而言家也算有頭有臉,自會在受邀名單里。
言家長輩一見到父親,就一臉歉意的迎上來,想必是為了言炎當時撤資而深感抱歉。
水峰攏著言老的肩膀,像是等待了他許久,接著兩個男人就到一旁說話,像是正策謀著什麼秘密。
水淨無暇顧及其他人,她的目光在接觸到言炎之後,就再也移不開了。
言炎的表情,則因為激動的情緒而有瞬間扭曲。
在還沒見到她之前,他一直以為,他將對她的渴望壓到心中的最底層,深到用鏟子挖,都不見得挖得出。
但是一見到她,他才知道他的渴望再怎麼深沉也沒用,他的所有身體感官,似乎一見到她就完全蘇醒,全部都活了起來。
這些日子以來,他以為他已經習慣一個人的生活,但是現在,他卻有著沖上去擁住她的沖動。
他終于明白,雖然他趕走了她,卻逐不出她在他心中的身影,她所種下想念的根……
「你好嗎?」受不了如此冗長的沉默,水淨逼著自己先開了口,她是多麼渴望想知道他的近況。
他看起來並不好,瘦了,目光更加銳利了。
不知道,他還在氣她嗎?
言炎直視著她期待的眼,察覺到自己的渴望,教他莫名有些憤怒。
「身邊少了騙子,日子的確好過多了,不會再有被背叛的危險。」言炎蹙著眉,偏頭看著她,強迫自己對她無情。
水淨幾乎是馬上垂下了眼,掩飾住那痛極的滋味,只是她腦海里,仍是他冷絕的表情,心口的痛又加深幾分。
她知道,她已經不用再對他抱有任何的希望,他對自己的不信任,已經完全的擊潰了她。
只怕,連她想要留在他的身邊,他都不歡迎……
「對不起……」水淨倉惶的想從他的身邊逃開,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
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如此傷人,已經千瘡百孔的她,怕是再也承受不了接下來的傷痛。
縱使她躲藏得極快,言炎還是沒有忽略她眸中的痛苦,心里也同樣感受到相同的痛楚。
他是不是太過在乎她,才會被這個習慣說謊的女人,迷亂得失去理智?
「你為了什麼說抱歉?因為你承認欺騙了我嗎?」言炎黑眸一眯,室內瞬間刮起寒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