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怎麼了,我只是想讓水家大小姐知道,你昨夜的確取悅了我,那些熱情的反應,那些教人發狂的申吟……」言炎刻意殘忍,將昨夜的美好抹棄,將她說得好像是個生張熟魏的妓女。
「言炎……」水淨的淚涌在眼眶,但情緒已忍無可忍,揮手就要給他一巴掌。
只是她奮力揮出去的手,卻被他牢牢握住,縴細的手腕被握得好疼,她低呼一聲,無力地軟倒在他腳下。
言炎臉色頓時一變,瞬間松了手,將關心壓在看不到的角落。
「覺得生氣了嗎?憤怒了嗎?覺得你被耍了?被玩弄了嗎?」言炎不理會心底深處的心疼,仍是執意殘忍。
而完全不明白情況的水淨,淚水一滴滴的往下落,不明白昨晚那個曾經溫柔的男人,為何在此刻徹底消失。
「給我一個理由,讓我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水淨無助地搖了搖頭,不知該如何面對暴怒的他。
「你要理由?好,我就給你一個理由。」言炎冷冷地笑著,黑眸里沒有半分憐愛,有的只是令人膽寒的殘忍。
「幾個月前,一個女人不告而別的離開,我急瘋了,到處找不到她,結果呢?她竟回台灣想釣金龜婿,你說,這樣的女人,是不是讓人憤怒?!」言炎陡然轉過頭來,握住她的肩膀,逼視著她,用力的搖晃著她。
他的字字句句,水淨听得明白,淚不停掉落。
她被搖得頭昏眼花,全身的骨頭就像是要散了一樣,但這樣的疼痛,還比不過心里的傷。
他的言行已經昭告了他真正的意圖,她的心一點一滴地變得冰冷。
他不信她之前的說詞!
他欺騙她現在的感情!
這些美麗的回憶,全都只是他的報復而已……
「你一定很訝異,一定很失望,甚至很後悔陪我上了床,是吧?」言炎的嘴角扭曲,面目猙擰,刻意丑化這一切。
淚水不斷滑下,水淨的心被他的殘忍,戳刺得千瘡百孔。
「不!不要這樣說,不要……」水淨狂亂的搖頭,不願相信他殘忍的言詞。
「要不然,你希望我怎麼說,說你昨夜讓我很滿意,說我很喜歡上你的床,說我……」言炎逼近她蒼白的臉,一字一句地說著,像是在摧殘一只無助的動物,有著變態的殘忍快意。
然後,一個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留下明顯的痕跡。
這一次,他沒來得及阻止水淨的反擊。
水淨握住了拳,掌心好痛,心更痛,全部的悲傷凝結在清澈的眼眸里,連心都只剩下冰冷。
有幾秒的時間里,言炎甚至欣喜著她的反擊,至少,他沒有擊潰她的自尊,至少,她還擁有保護自己的力量。
只因為,她臉上的慘白虛弱,讓他的內心慢慢浮現某種心疼的情緒,那些情緒雖然細微,但是卻埋進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想忽略,卻做不到。
空氣里,兩人都沉默著。
水淨站在一旁靜默地看著他,細想著這些日子以來,許多許多的事。
他的溫柔、他的體貼,他的情、他的愛……她的所有心情牽系。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水淨低聲問道,聲音細如蚊蚋。
言炎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把頭轉向另一邊,無法看著她傷心欲絕的模樣。
他咬緊牙,努力抗拒著侵蝕憤怒的罪惡感,但是腦海中仍不斷想起,她眼中盈滿難言的痛苦模樣。
水淨看著他無情的背影,露出淒楚的一笑,小手捂住她的整張臉,努力的接受這個讓人心碎的答案。
其實,打從一開始,她就覺得他的態度轉變得太快,那不像是他的個性。
但是她讓自己不去理會、不去思考,只是想享受他給的溫柔與呵護,認定他會因為她而改變。
現在事實證明,她錯得離譜。
他或許曾經喜歡她,曾經愛她,但是在她轉身離開的時候,那深濃的感情已經轉化成為恨意,讓他毫不猶豫的傷害她。
那一切並非她所願,但是,她還是做了這讓他倍覺傷害的事。
所以,這叫報應,是吧?
她活該承受這一切的……
水淨心痛得沒有辦法呼吸,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早在成為水家養女的那一天起,听著父親一句句的叨念時,她就該料到她得不到愛神的眷顧。
她不恨他的殘忍,這是她的命運,在她選擇听從養父的要求,從雪梨離開、從他的身邊離開的那一天,她就注定要失去他的愛。
只是,縱使早有心理準備,這痛,還是疼得讓人無法忍受,她連呼吸都感覺窘迫,只能絕望的閉上眼楮。
認清兩人絕無再發展下去的可能,她緩緩點頭,之後睜開眼楮看著他。
「如果,這段日子的相處,你的努力只是為了傷害我,那我告訴你,你達成你的目的了,真的……」水淨虛弱地說道,花瓣般的唇甚至扯出一彎淺淺的笑。
她痛得……就要站不住了。
她不要解釋了,她也沒有力氣解釋了。
她知道他不可能願意听,她知道,她的解釋只會換來他的憤怒,或是更傷人的言詞。
所以,她投降了,她認輸了。
她茫然地看向遠處,遠方仍是青山綠水,景色美得不可思議,但是她的世界,卻在一瞬間毀了。
水淨慢慢地移動她的腳步往外走去,蒼白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
「你要去哪里?」言炎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離開。
明明知道她的情緒不關他的事,她眼里的傷痛卻仍刺痛他的眼。
「去我該去的地方……」水淨淡淡地說。
她收起原本脆弱的心,將靈魂縮在角落,只要離開他,去哪兒都好,都好……
哀莫大于心死,她已經什麼都不在乎。
「你的行李都沒整理……」他的手直覺握得更緊,不想讓她離開。
「我的心都整理不好了,整理行李有什麼用?」水淨的身子略微震了震,輕聲開口自問,語氣里沒有任何怨懟,只是無奈。
「你不準走,我的話還沒有說完。」言炎的目光始終定在她的側臉上,她那燦亮的眸像是被烏雲遮住了光采,縴細的身子像是一推就會倒,這樣的她想去哪里?!
她不知道現今的世道很亂嗎?她不知道她這個樣子有多惹人憐嗎?!她不知道她現在的表情,會讓多少男人瘋狂的想保護她、甚至變態的想佔有她嗎?!
為了不讓她離開,他只能用他所能想到的理由留下她。
他甚至沒有想過,這樣的理由是不是會更加傷害她。
「我想,還有一件事,是你必須知道的。」言炎面無表情,只有那雙黑眸泄漏了他此刻矛盾的心情。
「你傷我……還傷得不夠?」水淨心中更加的絕望,知道他還沒放過她。
言炎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眼神十分復雜。
他真的……傷了她嗎?
那是他一開始的打算,不是嗎?
為何他並沒有達成目的的痛快,反而胸口沉甸甸地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的虛弱教他心軟,她的無力教他難受,除了她的傷痛,他幾乎無法感受到其他的情緒。
不行!他怎麼可以?!
言炎強迫自己努力去厭惡她,強迫自己不斷回想,關于她為了財富,將他棄之不理的可怕行徑。
「記得你一開始的目的嗎?」言炎強迫自己無情。
「目的?」水淨怔愣的重復著他的說詞。
她多麼想告訴他,除了愛他,她不曾有過任何其他的目的,但是……她想,他不會相信的。
「是的,你的目的,關于水家與言家聯姻的目的。」言炎靜默地看著她,雙手握成拳頭。
水淨的思緒慢慢飄遠,想到父親的財務問題,想到她之所以會舉言炎再度見面的起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