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啦!」她壓低聲音,小臉逼近,直勾勾的瞪著他。
「不、放!」聶承杰的回答也很爽快。
「要是你再跌倒,很丟臉耶。」
采恩氣炸了,很想把手里電影票的存根,塞到他的嘴里去。
被迫地被他緊握著手,一路走到座位里,采恩才一坐下,又想要掙開他的手。
「現在可以放手了吧!」采恩咬著紅唇,雙眼瞪著他,硬是忍住踹他幾腳的沖動。
此時,聶承杰黝暗的雙眸,緩緩地轉了個方向,看向鄰座掙扎不停的采恩,正使勁要抽出他掌心內的小手。
「別動了。」他極為緩慢的說道,目光瞅著她。
「你放手我就不會動了。」采恩掙扎著,只想著要快些離開他過于炙熱的掌心。
聶承杰沒有松手,筆直的看進那雙清澈眸子里,一張俊臉繃緊著。
「一定要這樣嗎?」女人的心眼這麼小?
「我又沒怎樣,我只是要你放手而已。」采恩不是一個愛生氣的人,但是他剛才的表現,莫名的使她傷心。
而她不想流露出脆弱,怒氣則成了最好的掩飾。
「可是我不想放。」聶承杰無賴的說道。
采恩深吸一口氣,火氣往上冒,伸出食指,戳著他的胸膛。
「記得你剛才說過什麼沒有?」她氣呼呼的瞪著他。
「你說叫我沒事別開玩笑,那你現在呢?握著我的手不放是為什麼?是開玩笑的,還是認真的?」
聶承杰的俊臉上,難得的閃過窘迫,濃眉緊擰,聰明過人如他,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現在,可以放手了吧?」采恩抬高小下巴,頤指氣使的下命令。
沒想到,答案竟然沒變。
「不放。」聶承杰沒這麼好打發,臉色更沉,瞪了她一眼,不肯改口。
「你、你……」采恩氣得說不出話來,狠狠地撇過頭去,生著悶氣,不打算再理他了。
氣氛又恢復沉悶,而電影已經開始播放預告片了。
「你不轉過頭來,怎麼看電影?」聶承杰傾身,靠在她的耳邊輕說。
采恩輕哼一聲,沒回答。
「真的生氣了?」他又開口。
「哼!」采恩把小腦袋,扭得更遠一些。
這次的回答,哼聲加重許多,聶承杰幾乎能感覺她鼻尖噴出的氣息。
盯著她的後腦杓,聶承杰眼中閃過復雜的神色,深吸一口氣,一陣說不出的無奈涌上,終于讓他決定舉白旗投降。
哎,他就是拿她沒辦法……
他用空出來的左手,往前一撈,握住她的下顎,微使力將她的小臉拉了回來,在她又要翻臉的時候,突地冒出一句。
「對不起。」聶承杰徐緩的說道,伸手梳順她有些微亂的長發,將發絲勾到她的耳後。
采恩詫異的瞪著他的俊臉,沒有預期會听到他的道歉,更沒想到他會突然變得這麼溫柔。
采恩粉臉一紅,羞得全身發燙,氣焰全滅了,被他突然轉變的怪異態度,弄得面紅耳赤。
「剛才說那些話,不是有心的……」他只是被自己的情緒嚇到了,慌亂之下只能向她發泄。
「啊……喔……好了,沒、沒事……」采恩咕噥著,臉兒紅通通,忘了幾秒鐘前還想著要踹他。
「不生氣了?」聶承杰黑眸一亮,仔細地端詳她的五官,目光灼熱的看著她。
「……嗯。」采恩微點頭,小聲回答。
在他用這麼溫柔的表情盯著她看時,她哪有辦法生氣?
她輕輕轉開眼,不敢迎視他的眼,眸光在轉開的瞬間,發現她的手心還在他的掌中。
順著她的視線,聶承杰也發現了兩人交握的掌心。
現在……他是放?還是不放呢?
幾秒的心情掙扎之後,聶承杰決定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將眸光轉開,盯著電影的大螢幕看,假裝他根本沒發現。
他知道他該放,但是……
他,就是不想放。
電影開演了,劇情一幕幕的變換著,男主角出現、女主角出現,壞人也紛紛出場了……
車子爆炸了,有人跑著、有人叫著、還有人受傷了。
劇情理應高潮迭起,因為電影院內,觀眾尖叫連連,果然是出大制作。
但是一幕幕的影像在眼前晃過,聶承杰卻視而不見、听若未聞,他所有的感覺,只剩下手掌心里,那暖暖的小手。
他想,他應該是生病了。
于是,他探到她的耳邊,用嘆息般的語氣,叫喚她的名字。
「采恩……」
熱燙的呼吸襲來,帶來異樣的酥癢,采恩不自覺瑟縮著,全身微顫的轉過頭來看著他,他的黑眸里,映出她慌亂而不知所措的神情。
「我問你,剛才你的提議還算數嗎?」聶承杰的聲音有些沙啞。「關于那個吻?」
「呃?」吻?什麼吻?
啊!
是那個吻!
采恩因為震驚,思緒停擺著說不出話來,只感覺到屬于他的熱燙呼吸,愈靠愈近、愈靠愈近……
「不反對,就是同意了?」聶承杰逐漸逼近,采恩能聞到他身上的氣息,那種教人安心平穩的氣息。
采恩像是被催眠般傻傻點頭,小腦袋瓜還沒晃上幾下,嬌女敕的紅唇就被熱燙的薄唇貼上。
他,真的吻了她。
***
采恩的頭好昏。
比感冒時的昏眩,還要強上好幾倍!
縱使幻想過被他吻上的滋味,但……這感覺好上太多,根本始料未及。
他的熱吻里加了火,一點一點燒上她的神經,教她全身發燙,手腳無力,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然後,她听到了後座傳來輕咳的聲音,理智迅速回歸……
老天!
她竟然在公眾場所,做出這等……有礙觀瞻的事來!
采恩輕輕使力推開了他,那個吻才剛開始,就被她打斷了。
熱吻被迫喊停,聶承杰的額頭抵著她的,眸中有著不敢置信,她竟然推開了他。
他的表情教她很愧疚,一句話不受控制的,又出了口。
「人、人很多……」頭腦還有點昏,采恩一開口,就是一句傻話。
什麼叫「人很多」,表示人不多的時候,還可以再來一次嗎?
聶承杰的眼楮瞪得很大,懷疑自個兒听錯了,一張薄唇緊抿,黑眸里跳躍著奇異的光芒。
他確定他病了,而且還病得不輕。
他吻她,這就算了,他竟還在眾目睽睽之下吻她。
好!就算他精蟲上腦,神智不清,他還能勉強的告訴自己,男人嘛……
但、是!
他竟然投入到完全沒注意到她口中的「人很多」,這就不可原諒。
包別說,他的腦子里,現在都是她的淺笑,他的肺葉里,全部都是她的馨香,一種讓人愛不釋手的甜美。
完蛋了,他真的病得很嚴重。
于是,他慢慢的坐直身子,努力把眼楮再往螢幕上放。
這次,電影的劇情里,換成大樓爆炸了,還是一樣有人跑著、有人叫著、還有人受傷了。
但是,他的心,卻不再平靜了。
***
電場散場了,兩人的手卻還是沒松開。
采恩低頭不語,一整場電影里,她一直在面對自己的心虛。
那個吻……真甜,她好喜歡。
但是,這份喜歡不單純,包含了太多的自我譴責,更加違背她的行事原則,只因為聶承杰不是她的。
說白一點,她明明知道,聶承杰喜歡的人不是她。
他們倆之間,橫亙著一個叫「水淨」的女人。
他喜歡水淨,她長得像水淨;他想吻水淨,所以吻上她……
唉!采恩嘆了一口長氣。
她真是自作孽,竟然喜歡上那個吻,甚至還念念不忘。
她的愛情明明就是單行道,她不該試圖要往另一頭闖,萬一哪天一個不小心,她要是真的認真起來,後果不就是自找死路?
但是,他的手好溫暖,溫暖得教她使不出一點兒力氣掙扎,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