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面具掛著讓人心煩,只有在與解彥廷獨處時,她才能完全放松,盡情對他展露自己孩子氣的部分。
「你怎麼又這樣說話。」解彥廷真是受夠了這個口無遮攔的小妮子。「如果你再這麼說,要是讓董事長听到,我可能真要被調到高雄去了。」他萬般無奈地睨了她一眼。
時靖儀只是笑了笑,小臉偎上他的肩,趁著他正在開車,不能分心阻止她的時候盡情靠著他。
「調走就調走,難不成你舍不得我?」時靖儀笑得好甜,渴望能從他口中听到更甜蜜的好話。
「那倒不會,我是擔心得一天到晚把你從高雄載回台北去。」解彥廷開玩笑地道,若真發生這樣的事情,以這小妮子厲害的纏人功力,搞不好他真的得南北兩地跑。
聞言,時靖儀也不生氣,笑容更甜了。
「所以——」她故意拉長了音,開心的逗他。「不錯嘛,原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意。」
她的告白再次換來解彥廷冷冷一瞥。
「你就愛胡說八道。」解彥廷不想再多說,只是倚在肩上的發香傳來,撩得他有些心蕩神馳。
時靖儀只是笑,也不再多話。
屬于他的男人味以及那沉穩的氣息,總是能輕易平撫她過于緊張的心緒,只有在靠近他時才能得到舒緩。
「我好想睡。」倚在他肩上的小頭顱沒有移開的傾向,長長的發絲晃啊晃,輕柔滑過他的手臂,又是一陣酥麻。
「想睡就回去坐好,你這樣我怎麼開車?」解彥廷屏氣凝神,努力專注地看著前面路況,盡力不讓自己被影響,但這比登天還難。
「可是我只有靠著你的時候才睡得著。」時靖儀不依,噘起了小嘴。
「那你每天晚上都是怎麼睡著的?!」解彥廷翻了翻白眼,一點兒也不相信她的話。
「我一直想你、一直想你,才睡著的。」時靖儀抬起小臉瞪他一眼,像是很氣憤他話中的質疑。
聞言,解彥廷的臉浮起尷尬的紅雲,雖然她的告白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但是听到她這麼「理直氣壯」的說想念他,想要沒有反應都很難。
「呵,你信不信?」時靖儀一臉追根究柢的模樣,最討厭他不把她的感情當一回事。
解彥廷嘆了一口氣,選擇不回答。
看著他冷峻的側臉,再加上他的固執,她知道再逼問也沒有什麼結果,只好恨恨地又靠回他的肩膀上。
「你就只會欺負我。」時靖儀說得無奈,到底要到什麼時候,他才能接受她的心,明了她最真的感情?
他欺負她?這句話真是天地良心啊!
如果他真的欺負她,那他早帶著她私奔,離開時家,哪怕過的是不如現在的日子,他都能甘之如飴,只是苦了從小受盡寵愛的她。
就是因為如此,他才忍受著煎熬,只為了讓她過眼前舒服的日子,然而這不知感恩的小妮子,還說他只會欺負她?
「我要睡一下。」時靖儀懶得再跟他辯解,倚著他的肩慢慢閉上眼楮。
「時靖儀。」解彥廷原想阻止她,但是知曉她與他同樣頑固的性子,到頭來也只能由著她倚在他肩上。
他告訴自己,這只是迫于無奈,才會被動的讓她靠著自己休息,沒有留戀,沒有心花怒放,但為何他竟有希望這條路永遠開不完的感覺?
車內安靜了幾分鐘,此時——
「彥廷!」
突然間,解彥廷听到時靖儀柔聲的喊他,語調里有著淺淺的壓抑,卻也有著不知所措。
听見這樣的柔聲呼喚,解彥廷一雙黑眸更顯幽黯。
餅去他從不讓她喊他彥廷,因為太過親匿,所以只準她連名帶姓的喊他。
但是在這安靜而獨處的時刻里,他卻沒辦法開口糾正她,只能假裝沒听到這令他心魂發熱的叫喚。
「我都已經大學畢業了,你還覺得我不夠成熟嗎?」時靖儀沒睡著,一直反覆想著這個問題。
解彥廷語結,知道她想問的其實是更深一層的意義,所以他只能更加小心的處理目前兩人的關系。
「四年來,在我身邊徘徊的人很多,但我還是一心牽掛著你。如今四年都過去了,你還是不相信我對你……」
「靖儀。」解彥廷打斷她,不願再繼續听下去。
「你只是沒遇到一個喜歡的人罷了。」
「我很早以前就遇到了,只是他不敢愛我。」時靖儀睜大眼反駁。
解彥廷只是嘆氣,她長大成熟了,舉手投足都有著能魅惑男人的魅力,但是對于他們身分上的差別,她卻永遠是一派天真的看待這層關系。
「靖儀,我並不愛你。」解彥廷說出了違心之論。
「我對你只是兄長對妹妹的感情,我會永遠在你的身邊保護你,直到另一個男人出現為止,但這感情並不是愛。」也絕不能是愛。
時靖儀扯唇一笑,臉上的表情很是無奈,只能伸手抱住他頸項,更加偎近,眼神溫柔。
這是個把恩情看得大過愛情的男人,他總是記掛著提拔他的父親,卻把愛著他的自己放在父親之後。
她還能說什麼呢?一邊是自己的父親,一邊是自己想愛的人,要說無奈,她也很無奈啊!
他的心里並沒有屬于她的位置,這麼多年了,她想盡辦法接近他,卻只在他心里掙得一個「妹妹」的位置,何其可悲?
他說他會永遠守著她,直到另一個男人出現,她听了卻只是更難過,她寧願他說,他會霸道的佔著她,不讓她的身邊出現其他男人。
車子繼續快速奔馳,陽光掠過兩個緊擁的身軀,她的心在他身上糾纏著,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她仍執著不肯放手。
明明對她有情,他卻不敢、也不願跨出那一步,這一點教她好怨。
難道,她永遠都沒辦法逼出他真正的感情嗎?只能永遠這樣痴痴等著嗎?
「你一定會遇到一個適合你的男人,你必須試著接受他們的邀約,才能知道哪個男人最適合你。」這是解彥廷第N次試圖想要說服她。
她把除了他以外的男人全部往外推,連一點機會都不肯給,這樣又怎麼能發展新戀情呢?
聞言,時靖儀一聲不吭,只是沉默。
她就這麼礙他的眼,讓他一逮到機會,就想把她推銷出去嗎?
時靖儀愈想愈難過,但她並沒有掉淚,清亮的眸子卻惹了塵、罩了雲,失去原有的光采。
「你還是想把我推給另一個男人。」
解彥廷只能暗暗咬緊牙根。
他就是要斷了她的念,他不能、也不允許再給她任何錯誤的遐想。
「你遲早得認清這一點,我不適合你,也不愛你,我只是希望你認清,我對你只有兄妹之情,再也沒有其他的感情。」解彥廷口氣冷淡,話說得輕描淡寫,卻教時靖儀一顆心愈繃愈緊。
兄妹之情?
時靖儀揚眼,罩了烏雲的眼眸里有著不容錯認的傷痛。
她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告白,如果得到的只是這樣的結果,那她還要堅持什麼?
時靖儀眼神驟黯,灰心沮喪,一下子像被人掏空了所有力氣。
她默默地拉開兩人的距離,移開視線,疲乏地吁了口氣,低頭輕聲說道︰「這大概就是我等了這麼久,唯一等到的答案了。」
她聲音里的淒涼撕扯著他的心,解彥廷連拳頭也握得死緊,胸膛劇烈起伏,連牙根都幾乎要咬碎。
終究,他還是在她身邊繞著,像是怎麼也握不住的雲,她無法擁有,而這些年來的痴戀、掏心剖肺的告白,也全枉費了。
她好難過、好沮喪。
為了恩情,為了兩人的身分問題,他選擇拒絕她,殘忍地將她推到其他男人的身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