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還是習慣性的沒替自己解釋什麼。
「是你說不能浪費的。」梁胤這話說得沒半點正經。
童思穎撇嘴輕哼,然後淺淺的微笑。
「是啊!」這是她縱容他的後果,她還失望個什麼勁?
童思穎覺得好荒謬,她竟然會傻得朝最不可能的方向去想。
她好想笑,卻連扯動嘴角都覺得困難。
或許是之前的期望太大、愉悅太深,突地被打入地獄,讓她有些無法忍受,連呼吸都覺得胸口疼痛。
她怔然轉身,揚首讓蓮蓬頭的水直往臉上沖。
好痛,眼里好痛。
是熱水沖擊的緣故吧,絕不是因為他,她不哭的,她承諾過自己,絕不會為他哭泣的。
「怎麼了?」梁胤皺眉看著她的背影,幾秒鐘之後,總算猜出她心情轉變的原因。
男人的大掌攀上她的肩膀,察覺她全身緊繃,梁胤的臉色也跟著不好看。
「童思穎,你沒誤會什麼吧?還是忘了我們之間的自由協定?」他不解地看著她,忍不住提醒道。
這次,童思穎真的笑了,笑得破碎又苦澀。
自由協定?
指的是男女交往自由這一項嗎?
指的是合則來不合則散這一項嗎?
是啊,她是忘了!
只是她怎麼會忘,她不是一向自詔腦袋最清楚的嗎?
「梁胤!」輕喊著他的名字,童思穎慢慢轉過身,那專注的眼神,竟讓梁胤一陣心悸。
「在你心里,我算什麼?這一年來,我們的關系算什麼?」
第六章
在你心里,我算什麼?這一年來,我們的關系算什麼?
溫水不停的淋在兩人之間,梁胤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怔然。
「你是怎麼了?最近老是說一些讓人搞不懂的話。」他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們這樣不好嗎?怎麼今天你開始鬧起脾氣來?」
童思穎搖頭,在心里輕嘆。
這樣就叫鬧脾氣?男人真難取悅,女人只是想知道自己的價值,在男人的解讀里,就成了鬧脾氣?
「我只是想要一個答案。」一個能讓她死心的答案。「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麼?」
他太溫柔,總讓她走不開,她需要一個答案,讓她能毅然決然地轉身離去。
「我們是工作伙伴,是有默契的情人,這個答案你滿意嗎?」梁胤不喜歡目前對峙的情況,幾分鐘前,他們兩個不是還甜得像是能擠出蜜嗎?
「情人?」童思穎認真地偏頭想著這個字眼,然後搖頭。「我以為你會說的字眼是伴。」這樣的答案,她會更滿意一點。
「該死!」梁胤終于確定,她的確是在鬧脾氣,而且她還在吃醋,因為一個他原以為無傷大雅的謊話。
但這也讓他驚覺,她的態度已經有了轉變,她開始在乎,也開始要求了。
這也代表,兩人的關系就要開始生變了,他必須提醒她。
「我們一開始就談過,我們可以是很適合的情人,但不干涉彼此的交友行為,我也沒打算給你天長地久的承諾,只要高高興興的在一起,你現在這樣,讓我很疑惑,也讓我開始考慮我們倆將來相處的情況。」梁胤收起笑臉,想讓她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他喜歡兩人目前相處的模式,不希望情況更加惡化下去。
「這是警告?」童思穎沒被他唬著。
或許這就是她想要的結果,她希望他下通牒,希望他主動轉身離去,那她會默默的承受下來,再怎麼痛心疾首他都不會知道,因為他已遠走,至少,她能保有她僅有的自尊。
攤牌吧!童思穎在心里下了注解。
只要他攤了牌,她一定放手讓他走,結束這糾纏一年的復雜關系,她會試著讓自己堅強。
時間緩緩流動著,他們倆之間的氣氛是緊繃的,一分鐘後,先有人敗下陣來。
與她堪稱倔強的性子對上,梁胤發現他無法佔上風。
沒錯,這是他的最後通牒!
按照他以前的作法,他該現在就轉身離去,讓她明白這種無理取鬧的方式只會提早結束兩人的關系,他不要女人的愛怨糾纏,也疲于應付,該殘忍的時候,他絕對做得比誰都狠,但該死的,他卻發現,自己並不想就這麼結束。
「思穎,不要這樣。」梁胤難得低聲下氣,剛才冷然的表情不再,嘆息不自覺地月兌口而出,伸手將她攬進懷中。
「我很希望你留在我的身邊,真的。」梁胤衷心說著。
原本撐住她的那根線驀地斷了,心里辛苦築好的城牆也塌了。
就因為他的一句話、一個動作?!
童思穎的小手緊握,想推開他,卻怎麼也使不出力氣。
怎麼事情又回到了原點?
他的手怎麼還是如此緊密的擁著她,像是不希望她離開?
「我希望我們能繼續維持這樣的關系,好嗎?好不好?」梁胤無意中流露出他對這段關系的在乎。
這樣的態度,確實影響了童思穎的決定。
她果然還是走不開。
「繼續維持男歡女愛、來去自由的關系嗎?」她低聲問,用一種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的音量問著。
「什麼?」梁胤沒听清楚她在他懷里說的話。
童思穎只是抬頭笑著,既無奈又心酸。
「沒事。」她搖頭。「就這樣吧,就這麼做。」
她在他的心里變了調,但是她愛他的心並沒有改變,她只能接受這種結果,直到自己的那顆心死透。
或許,被動的面對這場必系,並不適合她。
「你說,我們的關系是自由的?」她揚首問,眸中有著他陌生的堅決。
「當然。」梁胤雖覺有異,但還是堅定點頭。
「那我知道了。」童思穎深吸一口氣。「我會記得這一點,再也不忘記。」
以前,她會替他記得這一點,結果自己卻忘了,從今而後,她會記得提醒自己,她也是個自由身。
是的,一個再自由不過的童思穎。
她再也不會忘記。
梁胤看著她唇邊的笑容以及那眼里的堅決,竟覺得一陣冷意襲來,還有種說不出的恐慌。
她的眼神變了、笑容變了,他想,他們兩個之間難道真的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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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梁胤就發現了童思穎的改變。
連著幾天,梁胤發覺事務所里的同事都用詭異的眼神看著自己,由于他正忙于另一件案子,所以沒挪出心思去注意,一直到開完庭,暫時松了一口氣,從法院回來的路上,車內同事才找到時間消遣他。
「沒想到你也這麼浪漫,都忙得焦頭爛額了,還有空送花給童思穎?」另一位同是事務所內的律師拍著梁胤的肩膀,臉上笑得很曖昧。
「送花?」梁胤可真是一頭霧水。
「別裝了啦,童思穎這幾天收到的花,害我們的廚房都快被花海淹沒,我的助理可是眼紅得不得了。」他們都知道童思穎不只是梁胤的「助理」,這點大伙兒都心知肚明。
梁胤看了同事一眼。
廚房被花海淹沒?
這可新鮮了,他從沒送過花給女人,童思穎的花從哪兒來的?
說到童思穎,這一個禮拜來,他忙著案子,都隨便喝個咖啡、吃點東西就算解決一餐,再加上他自覺與她之間的關系有些不對,因此他也沒再到童思穎的小屋里過夜。
不過才一個禮拜,她卻突然熱門起來了?
車子開進地下停車場,正好是中午用餐時間,梁胤還沒下車,就看到童思穎從電梯里走出來。
而且,她不是一個人。
「那不是陳仲華嗎?」同事訝異指著並肩而來的兩人。
梁胤不發一語,沉默看著兩人從他車邊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