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月明星稀,一勾彎彎的月牙兒高掛天空,微涼的秋夜,清風徐徐吹來,該是讓人心情愉快的晚上。
只是當月兒銀白色的光灑進窗欞,照在一張年輕、白皙的小臉上,精致嬌美的臉蛋此時卻沒有一絲笑容。
必兆薇的雙眸清亮,神情卻顯得落寞,眸光盯著眼前的黑森林蛋糕,上頭正點著蠟燭,微弱的燭光隨著風吹而搖晃著。
她不急著吹蠟燭,只是一心一意等著某個人前來。
今天是情人節,也是他們認識滿一年的日子,所以她買了一個蛋糕,想跟他一起慶祝。
她揚起手,看了看時間,已經七點零五分,蠟燭已經燒了四分之一。
他說,他絕不會忘記情人節,會在七點到她的租屋處和她一起度過,要她七點就將蠟燭點上,他會送來他精心挑選的禮物。
而她也打算在今晚告訴他一個好消息,就是她決定放棄父母親細心替她挑好在美國進修的學校,打算在台灣陪他一起讀書,兩個人一起奮斗,創造屬于兩人的未來。
紅唇揚起甜蜜的笑容,她為著美麗的未來藍圖而欣喜,為了他,她寧可與父母翻臉也無妨,只因為她是那麼相信他能帶給她幸福。
只是,在這個特殊的日子里,他卻遲到了……
必兆薇心想,他或許是因為塞車,也可能是他的表與自己的表時間有誤差,差個幾分鐘是正常的。
然而十五分鐘過去,象征幸福的蠟燭已經燒得快不成形,蠟油甚至慢慢滴落在蛋糕上。關兆薇還沒放棄等待,她是那麼相信他,他是那麼真心的看著她,對她承諾一切。
這一年來,他對自己呵護備至,開啟她緊閉的心房,帶著她玩遍台北,逛過每一條街,她為他的燦爛笑容折服,傾心的一塌糊涂。最後,她的眼里只容得下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念著他。
但是,這一個月來,他出現的時間少了,她想念他的時間多了,流言慢慢的傳出,說他的身邊有了另一個女孩……
捂著耳朵閉上眼,關兆薇選擇不去听不去看,只在他出現的時候,綻放她的笑臉,他說過,他為她的笑容深深著迷。
今天,是戀人們的節日,他說他一定會記得,只是……蠟燭已經燃盡,傳來淡淡的焦味,他還是沒有出現。
清淚沒有預期的滾落,一顆,又一顆。
他又食言了。再一次,欺騙了她,辜負她的信任。
必兆薇試圖拭去淚水,手背抹了又抹,卻怎麼也止不住難過的心、紛飛的淚。
垂淚切下蛋糕,她並不愛吃巧克力,卻特別為他選了巧克力口味,只因為他喜歡……
這一年來,她為他改變許多,因為她是那麼的在乎他,但他還是失約了。
送一口香甜的蛋糕入唇,她的心卻涌上了酸澀的荒謬,既苦且酸,幾乎無法入喉,仿佛她此時吞咽的,是她的一顆真心。
必兆薇細心的將未吃完的蛋糕收到冰箱,她想,他是有事耽擱了,晚點一定會來,要是蛋糕融了就不好吃了。
收拾著落寞的情緒,她想到一個振奮自己的方法,她想去買束花,借著香氣提升她的心情。
小臉終于露出一抹笑意,她想到河堤邊那間小花房,他總是在那里買花送她。
打定主意,她不再耽擱,隨即往河堤走去,怕他來的時候撲了空。
河堤邊,涼意更增幾分,吹得關兆薇暑氣全消,要不是一個人過情人節的落寞情緒仍在,她想她有可能會笑出聲來。
許久沒出門散步了,她總是待在屋里,等著他的出現,帶給她驚喜。
就因為他的出現總是沒預期,所以她只敢待在屋里,害怕錯過他臨時興起的來訪,久而久之,她就不愛出門了。
今天,她重新感受涼風吹來的舒適,紅唇揚起迷人的笑容,為她精致的小臉上更添幾分嬌美。
花店就在幾步之遙,關兆薇倚在河堤邊的大樹上,閉起眼,靜靜享受這難得的一刻,就在此時,她听見一個熟悉的迷人嗓音——
「老板,幫我包一束瑪格麗特。」
必兆薇微閉的眼隨即睜開,笑意直接躍到眼底。
他果然還記得情人節,果然只是因為有事耽擱。瞧!他這下不是急著買花賠罪了嗎?買的還是她最愛的瑪格麗特,象征純潔的白色小花,高雅且大方,讓人一見就愛不釋手,一如她給他的感覺……
必兆薇不急著馬上跳出去,反倒小心的藏在樹後,想給他一個驚喜。
她慢慢探出頭,臉上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小心地探看他的所在。
她看到老板在最短的時間里包好一束美麗的小白花,遞到他手上,關兆薇咬著唇,不讓笑意太過張揚,被人呵寵的感覺,叫她的心幾乎飛上了天,然而……
「婷婷,這花送給你,抱歉我太晚去接你了。」
熟悉的男音喊著她不熟悉的名字,專注炙熱的黑眸里,此時全是另一個女孩。
她飛到天際的心,突地落到地面,摔成了一片片。
人怔了,唇僵了,心傻了,所有想說的話,全都忘了,只能直愣愣看著幾步之遙,一對相擁的男女……
那是她的他。
黎仲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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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空氣里不再有著甜蜜的味道,關兆薇覺得胸口的空氣仿佛一瞬間都被誰給抽走。
她認出了那個叫許婷婷的女孩,是隔壁班的同學,而她也沒有忽略,黎仲擎停在那女孩腰際間的大掌,還有那同樣專注迷人的眼神……
「一束花就想擺平我,你以為我是關兆薇那個笨蛋嗎?」名叫婷婷的女孩扭身甩頭,將那束白色的小花撇在身後。
「遲到是我不對,別生氣了。」黎仲擎不改臉上的微笑,耐心地哄著,那束小白花還是推回婷婷的面前。
「哼!」
顯然女孩還是不買帳,冷著臉由著黎仲擎細心安撫。
必兆薇怔怔的站在一旁,無法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不是流言。
原來,那些不停傳入她耳中的話,並不是流言。
瞧著黎仲擎細心呵護那女孩的神情,比對自己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只見那女孩仍是不領情,哪像自己——幾乎不用他開口多說幾句,就會輕易的原諒他。
難怪……
必兆薇心痛的搖了搖頭。
難怪連那女孩都說她是笨蛋!
在看見那個女孩時,關兆薇突然發現了自己的傻。
那女孩剪著俐落的短發,穿著細肩帶的鮮黃色上衣,搭上青春洋溢的印花裙,活月兌月兌是個熱情的陽光女孩……完全跟自己不一樣。
必兆薇低頭瞧著自己,一頭長發直直到腰,平板而沒有造型,她曾經想要剪掉它,覺得自己看來沒精神,而黎仲擎的反應卻是搖頭,說是喜歡她長發披肩的浪漫模樣。
黑色的上衣與深色的長裙穿在自己身上,她覺得自己老了十歲,只因為記得他說過,黑色給他一種說不出的神秘感,所以她逼自己穿上了不合年紀的深色衣物,只是因為他喜歡。
這一年多她活得愈來愈不像自己,像個傀儡女圭女圭一樣,他說什麼就做什麼,長發也好、短發也好,只要他喜歡就好。
為了能時常看到他溫柔的微笑,她認真而服從的學習著,努力成為他想要的女人……然而,他真的喜歡嗎?
她再也不敢肯定了。
他的喜好或許變了,但她卻不知道,只是傻傻地停留在原地,做著不適合她的打扮,當個最配合的情人。
痛苦在她的鼻尖游走,她一呼吸就聞到心痛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