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一家鄰海的餐廳,在二樓的位置上落坐,白色大理石的桌上插著一株淺藍色、叫不出名的小花……看不完的藍、看不完的白,這就是每個人印象中的希臘。
點了一杯咖啡後,下巴靠上深色的圍欄邊,讓目光所及之處,盡是藍色的天、藍色的海,好希望自己也能淹沒在里面……
服務員送來咖啡,沒有出聲打擾她,放下冷飲之後安靜的離去。
澄眸里望著海面,湛藍的大海里一艘艘游輪飄在海面上,猶如玩具小船在湖中飄蕩,就像她的心一樣,這麼多天過去,還是在半空中晃蕩著。
他睡得好嗎?吃得好嗎?
她的手在顫抖,一想到他,心總會不自覺的抽痛,日復一日,她不知道何時才會停止。
「妳在想誰?」
突然,一個陌生的男聲出現在她的身側,低沉的嗓音讓人听了心痛,會讓她想起他也有同樣溫柔的嗓音。
韋靈回頭,看著眼前西方臉孔的男人,她紅唇噙著笑,沒有回答。
她在想著誰?她能說她在想著誰?
她在想著一個她不該想的男人,在想著一個懷里擁著另一個女人的男人……
「妳的表情,讓人看了好心疼。」男人繼續又說,濃眼大眼里有著因她而起的波瀾,渴望踫觸這東方女子的心。
韋靈仍是不語,只是淺笑著。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心疼……除了他。
「听不懂英文嗎?」男人臉上寫著可惜,似乎真覺得遺憾,未經她同意,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了下來,同樣望著遠方。「听不懂也好,我正需要一個好听眾。」
韋靈沒說話,兩人並肩同時望著遠方。
「我跟她吵架了,說好要一起來,我卻把她丟下。一開始覺得很得意,覺得我贏了,沒有她,我還是能過得很自由、很自在……」男人開始說著,真把她當成听眾。「沒兩天,我就發現,原來自由還有個另外一個意思……就是寂寞。」
男人回頭望著韋靈,而韋靈也正巧迎視他,他的話讓她好難過,她一點也不想自由,她想留在他的身邊。
「希臘真的好美……」男人又說,眸光再度望向遠方。「當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就發現我突然好想她,好想跟她分享這一切,好想跟她一起看希臘的天、希臘的海……」
是呀,她也好想他、好想他。
淚水模糊她的視線,她發現自己又哭了,原來,愛情里的傻子不只一個。
「那就打個電話給她,讓她知道你的心情……」韋靈終于開口。
男人先是一訝,而後也扯開一個釋然的笑容,看到她頰邊的淚,知道也是一個為情所傷的人。
「是呀,打個電話給她的確是個好主意。」男人揚手拭去她的淚,扯扯唇。「我突然很擔心,她也在世界的某一個角落哭泣。」
男人的溫柔,融化她的心,恬靜的笑容里有著化不開的傷痛。
怎麼就沒有一個男人,會擔心她是否哭泣?
或許是有的,只是,不是她要的那一個。
那麼多人在身邊繞著,她怎麼還是覺得孤獨,是因為心無所依吧?所以才會覺得空虛。
「快回去吧,她也許正等著你。」韋靈催促對方,不樂見在世界的角落里,還有個傷心的女人。
「那妳呢?」男人問道。「妳在等誰?他什麼時候來?」
來?
韋靈微怔,搖搖頭,笑意凝在唇邊,盡是淒楚。
她等的人不會出現。
明知一切已經結束,她卻還躲在回憶中,像只鴕鳥將頭埋在沙堆里,管不得世界已經改變,她的鐘孟翰,已經不是她的。
她只是一直想著他、一直想著他,彷佛一直想著他,他就不會走,彷佛一直掛念著他,他就會心靈相契,他就會割舍不下,他就會出現,像以前一樣哄著她、疼著她……
此時此刻,她終于肯承認,她從來就沒逃開過,她連自己也騙不過。
「我沒有一個愛我的男人,沒有,我不像她那麼幸福,還有你在擔心著她,我是一個傻瓜,一個……」
話還沒說完,蒙的眼里卻出現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
男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一個有著東方面孔的男子,他心想,傻瓜……也不是真的傻嘛!還不是有個更傻的人,追到千里之外來。
男人站起身從韋靈的身邊離開,該是他退場的時候了,他該回去把屬于他的女人找回來,就像他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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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吹來,吹亂她的發,吹皺她被淚水氤氳成湖的心,隔著白色桌子看他,她覺得她一定是瘋了,才會出現幻覺。
她眼紅、鼻酸、心痛,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嗨!」鐘孟翰艱澀的發聲,不過才幾日沒見到她,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不知道為了什麼,韋家三兄弟終于開竅,主動告訴他,說韋靈又回到了希臘,還幫他準備好機票。他毫不遲疑地趕到機場,想在最快的時間見到她。
漫長的旅程里,他想著韋靈,心里開始有了牽絆,他開始懂得期待,渴望能再一次將她擁在懷中。
溫柔的聲音傳入耳內,她喉嚨一緊,淚盈于睫。
是呀!就是這個溫柔的聲音無時無刻的纏繞在她的耳邊,她還听見微風吹著藍白相間的遮陽傘呼呼作響,似浪潮拍打著她的心牆。
她意識恍惚,不確定眼前的男人真的是他。
因為這幾天她總是覺得自己在夢游,穿過每一條小徑,她會突然頓住步伐,彷佛听見他的聲音正溫柔的呼喚她的名字,驀地轉頭卻只是一張張陌生的面孔。
而現在,他沒喊她的名字,只是跟她說「嗨」!只是望著她,沒再接近。
是不是她思念過頭,所以傻了。
是,一定是這樣,她一定是產生幻覺。
韋靈眨眨眼,他還在眼前一動也不動的望著她。
她合眼,靜靜淌淚,搖了搖頭,不讓自己再沉溺在有他的幻影里。
她轉過身,把幻影丟在身後,告訴自己要堅強。
看著她轉過身去,鐘孟翰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
明知道自己所做的事,被打上十巴掌都不為過,但是她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轉過頭去,卻比任何責罵都還來得讓他心痛。
不原諒他嗎?直接轉過頭,不願听他的解釋嗎?
不行!不可以!他好不容易知道她的下落,他不能這樣就被判出局。
他大步拉近兩人的距離,雙臂一攬,將她攬入自己的懷里。
韋靈身軀一僵,感覺他的體溫暖暖包覆。
她揪著心口,小手緊握,不敢回過頭,怕這只是一場夢。
只是他的呼吸拂在頸側,他的手臂環在她的身上,緊得像是要將她揉進他的身軀里,告訴她這一切不是假的。
「鐘……鐘大哥?」她忐忑喊著,能察覺自己全身都在發抖。
鐘孟翰搖著頭,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加重,她喊出的稱謂像利刃劃過他的耳膜,他不要她這麼喊他。
「是!是我……」他低喃著,心里一陣刺痛。
韋靈發顫,幾乎不敢相信,緊握的拳頭連指節都泛白。
「你……你怎麼會……」怎麼會來了?
鐘孟翰搖著頭,不知該從何說起,思緒亂成一團。
還沒見到她之前,他有滿腔的抱歉要告訴她,但在見到她的時候,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尤其是看到她如此憔悴的模樣,讓他只想打自己一頓。
而他的沉默,讓韋靈胡思亂想起來。
「是不是田莉姐她不願意回到你的身邊?」也唯有田莉,才能讓他這麼傷心、這麼失態吧?
鐘孟翰的臉色一沉,覺得自己真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