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切著水果,映燕腦中的思緒卻翻飛不已。
這些天兩人同進同出,表面上,她看似被迫才不得己跟他在一起,但她心里清楚,她其實不討厭這樣的相處模式。
或許是天生潛藏的叛逆因子作祟,讓她在月兌離常規後,不知不覺間喜歡上這樣的生活。
她每天都會主動打電話回家報平安,但在通話完後,就會將電話關機,因為她不想一直听到母親提起有關谷天語的事。
她心里很矛盾,卻厘不清。
她一直知道,谷天語是她將倚靠一輩子的男人,縱使兩人並不親密,但她一向听從父母的安排,認定谷天語就是她的未婚夫、她的天。
也因此,她一直學習著如何成為一個稱職的好太大,但現在,那種情緒卻漸漸在消失當中,她甚至開始排斥听到有關谷天語的事,這讓她有些心慌。
難道……她不再喜歡谷天語了嗎?那她喜歡的人又是誰呢?
腦中突然出現靳嚴那雙深邃的黑眸,她的心沒來由的狠狠一震,手里的刀一時失去準頭,往手指直切下去。
「呃……」
她驚呼了聲,急急將水果刀丟下,沒想到一個慌張,又在掌心里劃出道淺淺的紅痕,她趕忙捏住食指,止住流血的態勢。
靳嚴雖然人在客廳,但是她細微的輕呼聲並沒有逃過他的耳朵。
他遲疑著,要進去看看嗎?但她是個有未婚夫的女人,關他何事?
心里雖這樣想,但他仍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放下手邊的事情,緩慢移步到廚房里。
「怎麼了?」他輕聲詢問,神情帶有幾分不在意,那雙黝黑的眸子,卻不經意泄露出一絲在乎。
「沒事。」映燕沒有轉過身,只是吶吶的說著,不好意思讓他見到自己這好笑的模樣,連切個水果都會切到手。
靳嚴安靜的站了一會兒,似乎不是很相信她所說的話。
倏地,他大步的走到流理台邊,來到她身旁,瞥見她指間的刀痕,他隨即皺起眉頭。
映燕匆忙躲開,想把雙手藏起來,但已經來不及了。
「受傷了?」他瞇起眼,用寬厚的掌心包住她的手。
「痛……」被粗糙大掌握住掌心內的傷處,她疼得發出低喊。
他一听,心疼的放松了手勁,鷹隼般銳利的視線察看著傷口。
掌心的傷口較淺,但看她皺起眉頭的樣子,肯定也很痛,更別說是指間那道深深劃破的傷痕……
「妳切水果還打算加料嗎?」他低沉的說著,不忘瞪她一眼。
看到她的手受傷,讓他的心情也跟著不好,似乎心口某一處,也因為她而疼痛著。
不知為何,這小女人總能勾動他的情緒,讓他冰封的理智逐漸潰堤,沒辦法對她視而不見。
「我只是不小心。」映燕搖頭,心跳開始加快,想要抽回雙手,怎料手卻被握得死緊。
雙手被他緊握,又燙又熱,像踫著一把火。而他帶著怒氣的眸子,似乎摻雜著莫名的關心,讓她心慌不已。
「別再切什麼水果了!」他像是下了什麼決定,對著她看了一眼,不再轉開眸子,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這只是意外,我沒……」映燕正欲反駁,不過看著他愈來愈沉的眸色,只好乖乖的閉上嘴。
「好啦,不切就不切。」她吶吶的說,垂下眼來,想閃躲他眸底某種不知名的溫暖與關心。
「到客廳來,我先幫妳上藥。」他握住她的手,溫柔且堅定的拉著她往客廳走去。
看著他那慎重的態度,映燕不禁猜想……當他帶著未來的另一半,走上紅毯彼端時,會是什麼樣的情形?
他身邊的幸福女人,又會是誰呢?
天啊,在她奔騰的思緒里,竟然希望站在他身邊的女人……是她自己?!她一頓,臉色乍紅,僵直的身子讓靳嚴停下腳步。
「痛嗎?」他細心的察看傷勢,以為她是因為傷口抽痛才渾身僵直。
「不、不痛、不痛。」映燕趕忙否認,不敢迎向他的眼。她掙開他的手,直直往客廳走去,不想再胡思亂想。
而靳嚴只是怔了一下,奇怪著她的反應,隨後也跟了上去。
映燕在沙發里坐著,看著靳嚴拿出醫藥箱里的藥水,細心的撕了一小塊棉花,替她處理傷口。
「唔……」她倒抽一口氣,不敢喊疼,小臉皺成一團。
「忍一忍……我先幫妳消炎,只不過傷口很深,我們必須到醫院,看樣子要縫個幾針。」靳嚴頓了一下,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臉色看來有點慘白。
他的反應讓映燕感到不解。
記得那時替他處理槍傷,也沒見他皺一下眉頭;為何現在他替她處理傷口時,他反而看起來非常難受,好象痛的人是他?
「別再踫那些刀子。」他低咒,口氣雖然凶狠,但上藥的手勁卻十分溫柔,像是怕弄痛她。
「可是,我們要吃飯……」
「我去買!」他又低吼了一聲。他寧可餓死,也不想見到她再受傷。
只要一想到她手指上的傷痕,是因為要切水果給他吃而弄傷的,他的心就微微悶痛。
「綁架」了她,對她已經很不公平,如今她又因為他受傷……
「沒事啦……」映燕柔柔的說著,不自覺地伸出手,撫上他打了好幾個結的眉頭。
看著他那副著急的模樣,她心里浮現陌生的情緒,紅唇也忍不住上揚。
這種情緒暖暖、甜甜的,讓她的心變得好充實,這舒服得近乎甜蜜的感覺,是從前未曾感受過的。
她的撫觸,讓他的身子一僵,抬起頭,正巧遇上她眸底的笑意。
那美麗的笑容瞬間奪走他的心跳,讓他幾乎忘了她指間的傷、忘了她有個未婚夫,直想吻上她……
「別踫我!」
理智回籠,他驀地出聲制止,氣息顯得粗重。
「呃……對不起。」她吶吶的說。
映燕縮回手,懊惱著自己的莽撞,想踫觸他的情緒來得如此突然,她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真的伸出手……
只是更讓她失望的是……原來,他不喜歡她踫他,原來,他眸中激烈的情緒,是她的錯覺。
她還以為……他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她。
結果,這只是她的空想。映燕心里有些空空蕩蕩的,因為這個認知而感到悶痛不已。
靳嚴看著她臉上的懊惱神情,為了她的沮喪而緊皺眉頭。
是他太凶了,嚇到她了嗎?
說不出口的安慰話語哽在喉頭,靳嚴只能自顧地低下頭,看似專心的替她處理傷口,說不出任何話來。
這個笨女人,難道不知道他有多想吻她?任何一個輕觸,都會讓他胸口的火炬燃燒得更激烈,會讓他壓抑不住想擁有她的沖動……
而她卻該死的有個未婚夫!
懊死、該死、該死!他在心底低咒著。
再也無法專心處理傷口,靳嚴索性用棉花壓住傷口,霍地一聲站起身來。「到醫院去,讓醫生來處理。」他冷道。
話畢,他主動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往外走去,而心底隱約覺得失落的映燕,也悶悶的跟上去。
兩人一路無語的來到醫院,靳嚴毫不遲疑的將車子停在急診室出口,也不管警衛的呼喊阻擋,徑自就將車子往大門口一停、把鑰匙丟給警衛,帶著映燕往急診室里去。
警衛茫然的看著手中的鑰匙,納悶的自問,難道這年頭的警衛,也要兼職當泊車小弟嗎?
沒理會警衛的自言自語,此刻靳嚴只掛記著映燕手指的傷勢,趕忙大步的往醫院走去。
只是他並沒有注意到,急診室外的一輛黑色廂型車里,有人正因為發現到他的蹤跡而興奮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