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光不曾看過嚴雋這樣的神情,像是整個人被掏空一樣,而罪魁禍首就是林靜芳這個不要命的女人,他索性將她拉出屋外,強勁的手刀往她頸後劈下,她隨即昏了過去。
而屋內只剩慌亂的嚴雋與受了傷的于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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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楮……」嚴雋急忙松開她身後的繩子,低低喚著。
看見她的衣服上沾滿血跡,得到自由的手緊捂住傷處,臉色十分蒼白,緊咬的牙關里不時逸出幾聲痛苦的低吟。
他伸出手,想要查看她的傷口,這才發現自己正在發抖,難以遏止的痛楚在胸口爆發。
他沒有想到于晴會沖上前來,沒有想到她會奔上來妄想要救他……想到她隨時可能死去,他的心像是有刀子在割。
「讓我看你的傷口……」他輕緩的拉開她的手掌,在右肩處正冒著血。
「好痛……」她的嬌軀在顫抖,像是感覺十分寒冷,靠在他胸前困難地喘氣,斷續的呼吸仿佛隨時可能停止。
「我不準你死!」他知道這樣的傷口應該不會致命,可是,全身肌肉還是緊繃著,根本無法呼吸,他不能想像失去她的日子……「林靜芳是主謀,王吉他……」于晴喘息的說著。
「我不管那些人做了什麼,我只要你好好的!」他大吼著,什麼時候了,她還這麼愛說話。
「嚴雋……」于晴低喚著,雙眸緊盯著那一向冰冷的面容。「告訴我,我跟你之間……只是個玩笑嗎?」
「你是傻了嗎?我特別沖來這里,你還問我這句話?」在開會的中途休息時,他抽空听了留言,之後便火速的趕向阿光所說的地點,就差那麼一點,就差那麼一點點……他就會失去于晴。
「該死!懊死!懊死!」他低聲吐出連串咒罵,聲音中帶著破碎的抖音,就連高大的身軀也顫抖著,連帶被抱得緊緊的她,也跟著抖個不停,拉扯著肩部的傷口直痛著。
懊死的,她竟讓他經歷這些!
懊死的,她竟然妄想替他擋子彈!
懊死的,她竟讓他這麼在乎她!
他收緊手臂。幾乎不想再放開她,像是要把她揉進身體里。
直到于晴受不了傷口的扯拉而申吟出聲,才知道他用力過猛了。「雋哥,車子準備好了,還是先送于晴到醫院去吧。」阿光粗魯的將已經昏過去的林靜芳往一旁丟去。「我已經通知警察,這里我來處理就可以。」
「跟林董說,這一次,他就算把整個國保科技給我,我還是要他女兒的命!」嚴雋的眼里滿是殺氣,非得要林靜芳拿命來賠的氣勢。一只小手輕輕的扯了他的手臂,嚴雋連忙低下頭詢問著。「又痛了嗎?我馬上載你去看醫生。」
于晴微微搖頭。「沒想到,你這麼可怕。」
「別說話了。」嚴雋一把抱起于晴,不想在這一點上做討論。
他的確是冷血,這點他絕對不會否認,在遇到于晴之前,他甚至不認為自己懂的「笑」這個字。
在第一次見到她時,是否冥冥中知道會與她有所牽扯,所以手下留情?
還是因為她不合常理的反應,讓他一貫的冷凝態度,總在她的怪異反應下變的有彈性,恢復了一絲人的樣子?
不管原因如何,他不會再允許她離開他的身邊。
或許該說,打從見到她之後,他就不曾允許過。
第十章
滿天星斗,一片寂靜。
微暗的燈光里,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潔白,她到了哪里?
朦朧大眼先是眨了眨,四下滴溜溜的轉了一圈,確定這不是她所熟悉的空間,迷惑的神采,隨著她的清醒而消失。
她想起偏遠的山區小屋,還有林靜芳!
「嚴雋……」慌亂呼喊的尾音,因為突然涌現的抽疼,迅速轉為申吟。才稍微有動作,針刺般的痛楚,就從骨子里竄出。
不只如此,肩上傳來的劇痛,讓她虛弱得像剛出生的嬰兒,完全使不上力。「好痛。」于晴低聲嘟嚷著,極為困難地挪動四肢,試圖離開床鋪,急著去找嚴雋,確定他安然無恙。
還沒能站起來,門倒先打開了。
嚴雋站在門前,一言不發的瞪著她,那樣的神情讓她想起在小屋時,他冷絕的話語與態度。他無言的走過來,在她的床邊坐下。「你還好嗎?林靜芳有沒有傷到你?」于晴只記得自己受傷,但是之後的事,不知怎麼的,只停留在嚴雋的臉上,什麼都不記得。嚴雋仍是一徑的沉默。
于晴困惑的皺起眉,她做錯了什麼嗎?要不然,他怎麼又一副臭臉。
「嚴雋……」她喚道,發現他全身好僵硬,臉色也緊繃得嚇人,深邃的黑眸注視著她,直勾勾的,像是怕看得不仔細,她就會消失似的。沒反應,他瞪著她不說話。
縴細的小手伸了出來,輕輕覆蓋在剛稜的俊臉上,指下的肌膚涼得讓她詫異,于晴一陣心驚,這樣冰冷的體溫,在這陰冷的半夜……
難道,她沒來的及替他擋過那一槍嗎?眼前的他不會只是幽魂吧?「林靜芳對你做了什麼?她對你做了什麼,你快說、快告訴我……」沒有害怕之意,她只有心疼與自責,她直叫嚷著,急得快哭了。「笨蛋!」倏地,嚴雋收緊手臂,勒緊她的縴腰,整個人被抱進他懷里,全身都被他圈得緊緊的。
傷口痛著,但是她無暇理會,她注意到他口里呼出的氣息……是熱的!「你沒事吧?」雖然不喜歡被他罵笨,不過能罵她,是不是表示他仍活的好好的。
「我知道你笨,但是我不知道你笨到這個程度。」他仍舊在她的耳邊低吼著。熱燙的氣息吹進發間,她感覺到嚴雋以唇抵著她的發,狂亂地摩擦印吻,用最原始的接觸,確定她好好的待在他懷里。雖然只是簡單的手術,卻因為失血過多,于晴整整昏迷了一天,補血用的點滴一包換過一包,就算麻藥退了,仍舊不見于晴清醒……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她就要死了!
在她昏迷的期間,他就坐在床邊,緊盯著她的面容,一遍又一遍地確認她安然無恙,只有這樣,那股撕裂心肺的痛楚,才會暫時消退。
「林靜芳她……」
「林靜芳傷不了我。」能傷的了他的,就只有于晴了。
壓力愈來愈大,他抱得那麼緊,像要把她揉進身體里,她發出低低的申吟,在他懷中掙扎。
「好痛。」于晴低聲抱怨著,馬上察覺嚴雋的力道減輕,但是,仍舊還在他的懷中。他揚起頭直盯著她,黑眸里有著異樣的神采。「我真想狠狠的揍你。」嚴雋語氣依舊冰冷,黑眸里的明亮卻泄露出欣喜。
「我救了你!」不是想邀功,只是,做了這麼大的犧牲還被罵,她怎麼也不能平衡。
「你還敢提這件事。」嚴雋粗聲說道,深幽的黑眸牢牢鎖著她。「我本來就救了你……」對于這一點,于晴可以確定。
「你沒救了他,不過,你倒差點兒嚇死他。」阿光從門外走了進來,一臉笑謔的。做好筆錄後從警局回來,原本以為于晴早已清醒,沒想到她卻因失血過多陷入昏迷,這是第一件讓他訝異的事。而第二件事,就是嚴雋。
打從他離開警局到了醫院,嚴雋幾乎寸步不離的守在于晴的身邊,雖然嘴上不說,但是擔憂卻全寫在臉上。
苞在嚴雋的身邊已經數年,他一直以為嚴雋根本不懂恐懼為何物,直到見到嚴雋臉上的表情,阿光才知道,嚴雋有多擔心會失去她。「我哪里嚇到他,我才被他嚇死了。」想起剛才的誤會,于晴的心髒差點兒都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