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見到你。現在我說了。」這傻瓜,明明知道他現在不會說出任何一句好話,為什麼還要來踫釘子?
凝望他平靜無波的黑眸,康茜薇覺得自己真的好笨、好笨。但是她真的不相信他們會就這麼結束啊。
齊仲棠的喉結困難地上下滑動。「我玩膩你了。」
康茜薇的肩膀一動。
玩膩了?在他心中,她只是一個玩具嗎?一個膩了就可以丟棄的玩具嗎?
康茜薇痛楚、無法置信的眼神控訴他的絕情,但是齊仲棠選擇沒看見,忽略心中不停咒罵齊仲棠的另個自己。
「身為玩具,就要有玩具的自覺。你憑什麼認為你綁得住我?雖然你沒有說,但是你跟我之前的女人都一樣。」齊仲棠的口氣充滿鄙夷︰「愛我的錢、愛我的身體,唯一不愛的,就是包裝在這些物質底下的齊仲棠,這個傲慢、性情暴躁的靈魂!」
面對齊仲棠的指責,康茜薇滿心委屈。
誰說她不愛的?他的缺點,她早就見識過了。如果她因為這些而嫌棄他,或者真的只是貪圖他的錢,那麼她不是該天天找他逛百貨公司購物、要他帶她去最高級的餐廳吃飯嗎?
如果她不愛他,她還會痴痴地坐在他家門口哭泣嗎?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麼中傷她,把她的心……踐踏得這麼徹底呢?
讀出她的痛,但是齊仲棠只能選擇咬牙忍下。
不然呢?事情都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他也無法回頭了。
「去過你的生活吧,不要再纏著我了。」齊仲棠當著康茜薇蒼白的小臉,重重地關上門。
望著冰冷沒有溫度的鐵門,康茜薇再也無法感覺。
痛……她咬破了唇,不讓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她……又一次被人拋棄了。
她是不是該開心,至少這一次被甩的理由不再是「你人太好」,而是……她只是個被玩膩的玩具呵……
康茜薇跌跌撞撞地走向電梯,而擔心她的齊仲棠則緊貼著門,听見電梯開門的聲音後,迅速地打開門想追上去。
她想去哪?如果她大哭一場,齊仲棠或許會放心一點,但是她一滴淚也沒有掉,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一雙澄淨的眼只有悲傷在里頭浮啊沉沉。
他慢了一步。喘吁吁地看著電梯數字逐漸往下,他憤憤地低下頭。
懊死,她會跑到哪里去?
第九章
沒來得及再踫上康茜薇,齊仲棠擔心方艷萍故伎重施,又找些下入流的家伙整他,所以齊仲棠被齊孟楊強迫在公司里打地鋪好幾天。
算算時間,他也大約有一個多月沒看見康茜薇了。老實說,真他媽的想念她。
那天他沒有機會和她多解釋,再加上南宮太老爺對「擘揚」虎視眈眈,頻頻對擘揚名下的公司動些不干淨的手腳。為了不讓那只老狐狸得逞,他忙得可是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雖然幾十萬的沙發坐起來很舒服,但若連著幾天只能屈就在這里睡覺,他全身的骨頭都快散了。
在擘揚開導齊孟楊整個上午後,齊仲棠覺得自己已仁至義盡,拎起外套,以最快的速度鋼車回到與茜薇比鄰而居的家。
走到自己家門前,他的步伐慢慢地停下。
他訂閱的報紙整整齊齊地擺在門口,門上還貼著好幾張各種顏色的便利貼。
他小心一張張地撕下,揪著心地閱讀每張的內容。
「今天天氣比較熱,你在外頭會不會熱昏頭?」
「……我已經有一個禮拜沒看見你了,我很想你,你呢?」
「我煮了一大鍋綠豆湯,只有我自己和著眼淚吃。慶幸你沒有吃,這回我煮得太失敗了,因為它居然是苦的。」
「昨天下起好大的雨,我傻傻地站在馬路上,像個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孩子。沒有你的擁抱,我不知道該回哪里才好。」
他強壓下不肯散去的酸澀,閉著眼將其它的全部撕下。
齊仲棠怕再多看一眼,他眼中熾熱的液體就要不听使喚地跑出眼楮。
模上把手,卻發現上頭掛著一把冰冷的東西。往下一模,果然是一串他死也不會忘記形狀的青椒吊飾。
他張手粗率地拔下,像是過關斬將、毫無畏懼的勇士,但心中的痛楚卻向同心圓般,逐漸往外散開。
齊仲棠閉著眼,深深地吸口氣,再緩緩地張開眼。
當他想用那把鑰匙開門時,卻像電影停格般頓在原地。
齊仲棠動也不動地凝視粘在鑰匙孔往上一點、等同于自己開門時心髒位置的一張便利貼。
強風刮得紙張幾乎要飛起,齊仲棠趕緊按住,像是企圖抓住她那張垂著淚的小臉。
紙上僅僅寫了兩個字、卻像是被眼淚淹沒過好幾回一樣。
「再見。」
齊仲棠的腦子「轟」地一聲,連鑰匙掉在地上也不自知。
再見?為什麼要說再見?
他火大地撕碎那張便利貼,低聲咒罵起國粹,連台語版的也不放過。
她以為她是誰?說定就走,以為他的懷抱是飯店嗎?
再見就再見,哼!他又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想歸想,但他的腳步卻違背意志地轉到她門前,瘋狂地按著電鈴。
「該死的!」他怎麼也無法讓心停下抽痛,他用力地捶著她的門,眼里寫滿懊惱。
最後受不了的是隔壁的張大嬸。
「別再敲啦,康小姐已經三、四天沒有回來啦!」
齊仲棠雙眼通紅地看著張大嬸「踫」地關上門,唯一的希望也被震碎。
這朵該死的小白花!居然在偷走他的心後,還能拍拍說「再見」?
早知道他那天追下去就好,要不然早點回來跟她說清楚也行。這不可好了,人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他上哪去找人要回自己的心?
她倒好,根本不肯給他機會解釋清楚,自作主張在他門上貼這些誰看了都會鼻酸的留言;她不會以為他還可以輕輕松松、哈哈哈笑三聲,然後繼續以先前游戲人間的態度過日子吧?
他當然沒辦法!花名冊早一把火燒了……反正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該死的早就把真心交付與她!
齊仲棠彎下腰撿起方才撕碎的便利貼,小心翼翼地放在上衣口袋。
「氣死我了……」他大剌剌地抹去從眼角滲出的淚,「我不難過,該死的一點也不、心痛……」
吧!真是他媽的痛死了!
沒找到康茜薇,方艷萍又約了齊仲棠一回。
同坐在大街旁的大洋傘下,兩人很有默契地沉默。
即使方艷萍戴著太陽眼鏡,依然讓人輕易看出她最近過于疲累而憔悴許多。齊仲棠看在眼底,卻選擇裝作沒發現。
方艷萍修長的手指夾著長煙,也不見她多抽兩口,裊裊繚繞的煙彌漫在艷陽下。
先是打擊南宮響,再制造她與齊氏似乎私下有往來的假象,讓南宮太老爺身旁原就看她不順眼的人有借口趁機將她驅除出權力核心。
方艷萍沒料到齊氏兩兄弟會這麼玩,對于自己的慘敗,她也只能含著無法說出口的苦衷,一手攬下所有的過錯,打直腰桿離開太老爺。
如果她在太老爺心中佔有一席之地,那麼太老爺也不會在臨時股東大會上沉默,任憑她被那些如豺狼虎豹的股東們生吞活剝。
看來她是過于高估自己了。方艷萍露出個不屑的笑。
身為女兒身也不是她能決定的,就因此決定她沒有權利繼承南宮氏?這老頭子未免眼光也太淺了吧?
「今後有什麼打算?」方艷萍現在幾乎成為商場上的一個笑話。讓她從個風光的小姨太淪落成這種下場,也是他與齊孟楊一手促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