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到彎下腰,安緹紜眼波余光掃到一雙男鞋,旁邊是一雙最新流行的楔型女高跟鞋——很面熟的鞋子,不知道他們定在那里多久了?
「咳!」
安緹紜被一道雄厚的咳嗽聲驚醒,倏地收斂起瘋狂縱笑,腦海一道靈光閃過︰完了!大事不妙了……
「緹紜!你一個人躲在廁所邊做什麼?」丁曉嵐氣急敗壞沖過來,一把將她拉起︰「我還以為你不見了,嚇得我找兆騰一起到處找,沒想到你躲到這兒來。」
「我——我來上廁所。」安緹紜把手機丟進包包里,像做錯事的小孩,小聲道︰「順便打電話給台灣朋友報平安。」
即使沒把頭抬起來,安緹紜清楚感受一陣寒風襲來,站在前方如鐵柱直立的楊兆騰沉默無語,但從他凝默肅殺表情可以推測︰剛才自己所說的每句話,楊兆騰應該都听到了。
「你、你喝醉了喔?」一臉驚嚇的丁曉嵐急忙拉住她,拼命使眼色︰「就叫你不要喝那麼多,你看,喝醉了亂說話,很沒禮貌!」
「我哪有?」無辜的表情,安緹紜嘟嚷︰「喝一點點怎可能醉?我是實話實說。」
「亂說!」丁曉嵐伸手偷捏她臀部,拼命眨眼︰「你明明就是喝醉了!講那些巔三倒四的瘋話,不是喝醉是什麼?」
「看來今晚的派對,提供安小姐相當豐富的娛樂,還有……相當多的笑料?」
冷眼靜立的楊兆騰發話了,如刀鋒利的鷹眸緊盯住她。一手主導策劃的活動被當笑話引述傳播,任何人心里都不會好受,何況,楊兆騰對自己要求很高,再困難也不肯認輸的個性,面對訕笑更是難以調適。
「呵呵,是蠻好笑的。」輕輕抖動肩膀,安緹紜不怕死繼續笑。
「安小姐真這麼認為?」楊兆騰往她面前站立,投注凌厲眸光,薄薄唇角提起,平緩道︰「我在商界也不是一天兩天,再怎麼沒見識也不至于搞出一場笑話而不自知,我很想了解——安小姐認為今晚的發表會究竟哪里出問題?」
「這個……」安緹紜托起腮,認真思考。
「好了啦!就說你喝醉了還不承認?」丁曉嵐火大把她拉開,靠在她耳邊低聲罵︰「人家客氣問你,你還真的講哦?閉嘴啦。」
然後,她笑臉盈盈轉向努力壓抑脾氣的楊兆騰︰「對不起,我朋友真的是喝醉了,我帶她去喝點冰飲料醒醒腦袋。兆騰,她剛說的都是醉話,你千萬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丁曉嵐快速如逃難般將安緹紜架離現場,而駐立原地思索甚久的楊兆騰心中很明白,安緹紜一點兒也沒醉,她說出她想說的。真話听起來總是很殘酷,叫人不敢立即坦然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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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緹紜,我們是來作客的,有些話……還是別說的那麼白比較好。」
「怎了?我有說錯話嗎?」捅出大麻煩,安緹紜還一臉搞不清楚狀況。
「唉……」丁曉嵐不知怎麼說才好?急得一頭冷汗。
「到底是怎樣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人直腸子,想說什麼話一定說出來,憋不住嘛。」
「那要看場合啊。」見情況不妥,丁曉嵐偷偷把安緹紜拉到角落︰「今天是富星行的大日子,未來的總裁接班人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才弄出今晚這樣的排場,你現在已經不干廣告那行了,何苦說那些大家都不高興的話。」
「可是——他真的弄得很好笑啊!呵呵,我又沒冤枉他,今晚的確全場「金光搶搶滾」!我有說錯嗎?」拿著香檳酒杯,三分微醺的安緹紜說著還是忍不住微彎著腰,狂笑︰「哈哈,不然你去問問其他貴賓,看看有沒有人不同意?」
「我的天!」丁曉嵐瞧她笑不可抑,眉頭皺得更緊︰「你是真的醉了嗎?我記得你的酒量沒那麼差啊?唉,看你講話一點分寸都沒有?想要害死我啊——」
丁曉嵐此刻巴不得把自己灌醉,如此她不就必尷尬面對老公的好朋友,今晚帶了不請自來的女客人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怎料安緹紜還如此失禮?
「呵呵,你想太多了。」安緹紜義氣地拍拍好友,安慰她︰「話是我說的,誰有什麼不滿意的盡避直接沖著我來咩!苞你有什麼關系?反正,過了今天晚上——我、我也不會再遇到他了。」
「這……這也說不定哪!」丁曉嵐艱困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有口難言。
原本她的用意是讓楊兆騰能跟安緹紜多接觸,希望他們能踫撞出燦爛火花,剛才針鋒相對之後,別說什麼美妙火花了,根本是一把惡火亂燒!
「管他的!」安緹紜不了解曉嵐的好意,豪氣干雲一口喝盡杯里金黃色香檳︰「他又不是我發我薪水的老板,我才懶得管他高不高興呢!」
「緹紜,你個性要改一改。」丁曉嵐不想好友錯過可能的「好對象」,苦口婆心︰「就算楊兆騰不是你老板,畢竟地球是圓的,往後的事情很難說……」
「哎喲!難說你就別說了!」安緹紜手里晃著空杯,眼神嬌嬈地瞟著好友︰「光喝酒沒吃東西肚子好難受喔,去找點吃的好不好?」
「好吧,懶得說了。你想吃什麼?叉燒包?還是燒鵝肉?」丁曉嵐心知「大勢已去」,多說也無益了。
「來碗鮑魚翅吧!難得讓有錢人請客,當然要吃好的。」安緹紜臉不紅、氣不喘,自在得好像這里是她家廚房。
「噢!你嘛幫幫忙。」丁曉嵐臉上掛著三條黑線,低聲道︰「把人家講成那樣,還好意思吃人家的鮑魚翅?臉皮未免太厚了。」
「鮑魚翅這里有。」沒等丁曉嵐到前廳找頂級食物,一道穩重迷人的低沉嗓音無預警響起。
「兆騰?」猛抬頭,丁曉嵐差點兒撞上親手端著兩碗還冒熱煙鮑魚翅的楊兆騰。
身為今晚大會靈魂人物,也不知楊兆騰怎麼有閑暇注意到躲在角落的兩個人?丁曉嵐尷尬極了,預想這位「太子爺」八成是要向安緹紜討個公道,她夾在兩人中間真是難做人了。
「讓兩位美女餓肚子,是我招待不周。」楊兆騰眼眸精銳望著兩人,聲音平緩有禮︰「我特別請廚房重新煨熱了鮑魚翅,快趁熱喝了。」
「謝謝。」丁曉嵐趕忙伸手接過瓖金托盤上的兩小碗鮑魚翅,轉頭看了看倚在欄桿旁的安緹紜,使了眼色︰「真榮幸讓楊總裁親自送魚翅過來——嘿,熱的喔!你不是要吃嗎?」
安緹紜施施然慢慢走向前,神色自若、姿態優雅,一點兒也不被楊兆騰肅凌寒漠的表情所影響。
「好香喔,光聞就知道是上等好貨。」安緹紜大方從曉嵐手上接過小瓷碗,輕舀起小口品嘗︰「嗯,味道好極了。」
眯起眼,她陶醉深深嗅聞碗里濃郁香氣,縴白小手拿著瓷湯匙,意猶未盡伸舌慢舌忝,嫵媚挑逗的模樣讓丁曉嵐和楊兆騰傻眼。
哪里來的天兵?批評了人還能如此自若?她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
楊兆騰瞠大眼仔細看她一舉一動,她迷蒙眼神媚惑飄蕩,像是喝過酒之後的醺醉,但是听她說話如此銳利又不像是喝醉酒該有的條理分明。
「咳咳!好燙!」丁曉嵐故意發出聲音制止她的月兌軌演出︰「緹紜,要慢慢吃喲,小心別被燙到了。」
「才不會!」安緹紜端著小碗一口口慢慢品嘗,眼光默默地向楊兆騰游飄,意有所指︰「楊先生好意請我們吃鮑魚翅,而且還親自端過來耶,如果沒有用心品嘗就太對不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