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邱中彥眼睜睜看著昔日女友被另一個男人親匿摟著,胸口燒起一把怒火,卻又無可奈何。「你們是真的還是假的?周薇琦,你不要耍我!」
「喂!客氣點,誰耍你了?」程祈曜仗義執言,挺身而出。「薇琦不想看到你,若你還不走的話,我會帶她離開。」
說著,他專注眼眸落在周薇琦臉上,彼此交換了心意互通的凝視,交錯的眼波流光帶著濃郁的情意,邱中彥實在看不下去,氣沖沖地轉身離開。
「嘿,他走了。」程祈曜揚起下巴,忍不住得意︰「我該改行當演員了。」
放開停留在她肩膀的手,程祈曜移到她對面位子坐下,銳利眸中盡是得意。
「沒錯。」周薇琦點頭,拿面紙擦干淚痕,哀愁的眼神斜勾睨著他︰「算我走運,臨時來了你這個跑龍套的帥哥,連說帶演,逼真至極,教人家不信也難。你真的很有天分。」
「謝謝夸獎。」程祈曜得意地揚起下巴,揮手招來侍者︰「小姐,給我一份早餐。」
「你怎麼也來這里吃早餐?」周薇琦這才回過神,萬般不解、狐疑問道︰「以你的身分地位,嗯……怎麼說呢?頗令人匪夷所思。」
「我小時候在這附近住餅一段時間,帶我的保母阿姨常帶我來這兒喝咖啡,附近那個小鮑園是我最愛的游樂場,一個人最難以忘懷的就是快樂的童年,所以,長大以後我常常回來這里,隨意坐坐,回味美好的舊時光。」
「哦,你倒挺念舊。呵,真看不出來耶。」周薇琦是有點訝異。
擁有崇高地位身分的男人,竟對幼年的保母念念不忘,表示他重感情,也有屬于感性的那面。
「我的樣子不像會念舊嗎?」程祈曜反問,蹙眉,有種被誤解的委屈︰
「別把我當怪物好嗎?我跟所有人一樣,待我好的,我永遠銘記在心。」
餐點送上來,熱咖啡冒出的輕煙裊繞成薄霧,模糊了彼此視線,他慢慢地說,且優雅嫻熟地使用刀叉享用美食。
他怎麼可以隨時都保持泰然的自信?時時帶著陽光的微笑?好像什麼煩啊愁啊悶啊,這些負面情緒都不存在于他大腦里似地。
周薇琦看著他,羨慕又嫉妒。
哪像自己啊?一段爛感情簡直就像把她打落地獄似的,她要面對工作,又要撫平受傷的心靈,好不容易放完大假似乎雨過天晴了,偏偏那爛人又陰魂不散地跑來鬧場……
「怎麼了?」發現周薇琦盯著自己發呆,程祈曜笑問︰「不習慣跟長得太帥的男人共進早餐嗎?還是,我長得不夠‘可口’妨礙了你的食欲?」
「呵。」她笑了,搖搖頭︰「都不是,我在研究你。」
「研究我?」程祈耀微眯眼,壓低嗓子,故作神秘︰「你想研究就早說,我很樂意帶你去沒人的地方,我們倆仔細研究個夠。」
「哎喲!」周薇琦笑不出來了,板起臉︰「別鬧了,我很正經的,真不知道你想到哪去了?」
「你想到哪兒去?」程祈曜眨眼,笑得很賊︰「是你自己想歪了,我又沒說研究什麼。說真的,你太嚴肅了,做人這麼一板一眼多無趣?人活著要有幽默感,日子過得才開心。」
「我嚴肅?」食指比著自己,周薇琦不以為然︰「我在公司是大家公認最好相處的上司,哪里會嚴肅?我看是你太輕浮。」
「好相處,不見得表示你夠親和、夠幽默。」程祈曜放下刀叉,端起咖啡慢慢喝。「你太緊繃了。我在飛機上看到你,整個人像是用保鮮膜真空封裝過似的,很嚇人。」
「有嗎?」她低下頭,被他說得有點心虛。
在那八天一個人渡假的生活里,她完全武裝自己,只差沒在身上掛上「內有瘋犬、生人勿近」的警示牌子。
她失戀了,心情不爽,低落情緒讓她跟全世界結仇,覆霜的容顏結起冰刀,哪個不怕死的靠過來難保不被刺傷。
周薇琦客觀地想了想,他好像講對了。
「後來,你打電話找我要王汶汶,怒火沖天、毫不理性。」程祈曜慢條斯理「條列」她的罪狀。「其實,我們也不算很熟,你一通電話打來,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講任何道理,跟發狂的潑婦沒什麼兩樣。」
「我、我生氣啊!」明知站不住腳,她仍努力為自己辯護︰「你知道我們公司又不大,所有預算都花下去了,王汶汶發小姐脾氣不來拍,為什麼要我們倒楣損失?壞就壞在你是讓她爽約不來的始作俑者,我、我在那當下,除了找你,還能怎樣?總不能眼睜睜讓這筆錢莫名飛掉。」
「照你這麼說,我該自認倒楣活該?」程祈曜喝盡杯里的咖啡。
很快地,眼尖的女侍者馬上為他補上一杯,並千嬌百媚笑道︰「先生,我們咖啡免費續杯喔。」
周薇琦再度見識了他殺手級的魅力,從女侍者水汪大眼中,看得出來她根本一直在注意這位迷人帥哥的一舉一動。
「謝謝。」程祈曜堆起迷死人的笑容。
「唉,那天我……我後來想想,確實很失態啦。」面對他的「諄諄教誨」,周薇琦沒辦法再死鴨子嘴硬下去。
「不錯,你很有自覺。」程祈曜仿佛化身心理咨商師,逐一為她解開心中難解的結。「坦白說,以我平常的性格,那天你打電話來的那種態度,我根本不可能會理你。」
「哦。」她吐吐舌,不太敢再回想自己抓狂的可怕德性。
「看在我們有緣共乘一班飛機的份上……」他停頓片刻,認真凝神望住她的眸,似乎斟酌著某些話該不該說。「還有,我知道你心里有不愉快的事,可能把自己受傷的痛苦和忿怒投射在王汶汶身上,甚至,我也倒楣掃到台風尾。」
「這,你好像心理醫師喔。」周薇琦不敢正視他。
他的眼楮太銳利,態度太自信,好像什麼都瞞不過他,太嚇人了!
「哪需要心理醫師?都是些平常、一般的情緒反應。」
程祈曜說得頭頭是道,句句是真理,冷不防多加了一句︰「女人都這樣,我太了解了。」
「原來是長久以來把妹經驗之累積啊。」換她有機會訕笑他了。「听你講得好像你有過多少女人似的,我該找機會翻翻雜志,看哪家有列表說明你的風流史。」
「沒那麼夸張。」程祈曜怕她誤解,特別加強說明︰「我不是玩弄女人的壞男人,只是看待感情不那麼制式呆板。有人離開一段感情要死要活,在我看來離開不適合的對象如同丟掉舊鞋──穿了磨腳會破皮又難走,何必硬撐?」
「你說的是理論,人跟鞋子不一樣。」周薇琦撇撇嘴,不以為然。
「差不多。」他盯住她,直直看進她心窩里。「拿你來說吧,那雙爛鞋早該扔了,干嘛傷心啊?你該開心終于換到一雙舒適的鞋來穿,不是嗎?」
「每個人對感情的態度不同。」她厭惡地別開臉,以他們半生不熟的交情,不適合討論這個問題。
「就說你太嚴肅了,換個態度來活,換個心情戀愛,人生會變得很不一樣。」
「呵,怎麼個不一樣法?」她冷嗤。「到處留情嗎?可能很快就得愛滋病幣了吧?」
「看看,你又開始偏激了。」程祈曜笑了笑,他發現這女人又全副武裝,在身上掛上警示牌。
她太主觀,對外人的見解勸導一概不想接受。偏偏程祈曜就喜歡找點挑戰和刺激,他接著說︰「想不想听我的想法?」
「嗯。」周薇琦好整以暇,等著听他說出什麼驚人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