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可不可以小聲點?我都說了沒事了。走吧,不要擔誤人家做生意--」
康世煒發現圍觀的人愈來愈多,小小店面已經混亂不堪,甚至有人趁亂沒有付錢就離開了。
他不忍心讓徐悠晴處境難堪,何況自己並沒有受到重傷,何必逼人至此?
他看著她貼上藥膏的手腕,內心感嘆︰才做幾天生意就弄傷了手,再下去還得了?
但尤天愛卻不這麼想,康世煒愈是不追究,她就愈要跟她沒完沒了……
「不行啦!怎麼可以隨便放過她?」尤天愛振振有辭。「哪有人開冰店還這麼不小心?如果你今天隨便原諒了她,下次她說不定又用冰塊打傷人--我們是給她警惕啊!」
徐悠晴在一旁無助地紅著眼眶,能說的抱歉已經說了,但是眼前這潑辣的女人卻一再用尖酸刻薄的言語來傷害她,備受屈辱的她很想什麼都不管,馬上逃離這個「災難」現場。
她的眼光余波瞄到康世煒因為疼痛而微微蹙起的眉峰,心海里澎湃著復雜的思緒--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老是犯在他手上呢?
老天爺究竟安排著什麼樣的戲碼?
她怎會一次又一次跟他扯上關系,而且愈來愈難以分割清楚,現在他因為自己的無心之過而受傷,加上先前的債務,舊債未清新債又來,到底要糾葛到何時才能了啊……
看他受傷疼痛,她的心中也是非常難過愧疚,到底誰才是誰的災星?
「康先生,對不起!我、我確實不是故意的,但是我會負責任--您去醫院檢查的費用,還有以後的醫療費我都會負擔。」
莫名其妙又欠他一條了!徐悠晴心里實在很嘔,但是也沒辦法。
她口頭上一再道歉,心里其實也怕他真的受到內傷之類的,畢竟那塊冰塊實在不算小,如果造成人家什麼永久傷害,那真是罪孽深重了。
「當然是妳要負全責啊!」尤天愛扶起已經恢復許多的康世煒,警告道︰「我們現在馬上去醫院,等拿到單據一定來找妳買單的。妳最好乖乖在這里呆著,別想落跑喔!」
「妳--」徐悠晴忍無可忍瞪著尤天愛,一字一字清楚道︰「妳不要再出口傷人,我一向敢做敢當絕不會偷跑的。」
「不會偷跑最好啊!諒妳也不敢跑,我們的律師絕對可以告到妳雞飛狗跳!」尤天愛驕傲的嗆聲。
「ㄟㄟㄟ!小姐!妳講話不要太過分喔!」在旁邊做生意的林雲枝急忙過來解圍。「人家這位先生都說沒關系了,啊妳是在跟人家飆什麼飆啊?我們又不是故意拿著冰塊去砸人家尋開心,她是因為手部受傷沒控制好力道,明明就是無心之過,被妳講得好像是惡意傷害似的--哼!做人不要這麼刻薄,給人留點余地,就是給自己留余地啊。哼!踱什麼踱啊!又不是沒見過有錢人!」
「哇!妳那是什麼態度?」尤天愛禁不得別人對她大聲,此時她非要給自己扳回面子。「我就是討厭她做錯事還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哼!真惡心!」
「好了好了!不要再吵了。」康世煒不耐煩喝道︰「天愛,妳有完沒完啊?我都說我沒事了,妳在瞎攪和什麼?」
「我、我是據理力爭嘛。」尤天愛委屈癟嘴。「人家還不都是為了你--」
「走吧!人家還要做生意!」康世煒徑自挺起身子往店門外走,臨走不忘安慰徐悠晴。「別擔心,只是撞了一下而已,不會有事的。妳好好做生意吧,我先走……」
徐悠晴什麼話也答不出來,看著他慢慢地跨著大步離開,只覺得整顆心悶得超難受--
第六章
「嗚……嗚……玉美!完了啦!這次我真的沒救了……欠人家的三百萬還沒開始還,竟然又把人家弄傷了!妳說怎麼辦嘛……老天對我太殘忍了,祂怎麼可以這樣一直讓我厄運不斷?嗚……我干脆去死死算了啦!」
康世煒無端端被冰塊擊中的「意外事件」發生之後,徐悠晴再也沒有心思繼續做生意,干脆把店丟給表姐看管,自己偷了兩小時的空檔,跑到王玉美的托兒班哭訴。
「又怎麼啦?妳又犯到誰了?喂,妳是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要不怎會這麼衰啊?」
「我哪有做什麼壞事?我是連過馬路都堅持要走斑馬線的乖寶寶耶,我哪做得出什麼壞事啊?」徐悠晴忿忿不平反駁道。
「真是怪哩,難不成見鬼了?」
王玉美兩手忙著幫小女圭女圭換尿片,對于好朋友的「歇斯底里」有些不耐煩。
「唉,我看啊,妳去行天宮拜一拜好了。哪有人這麼衰的?人家說倒楣也有個限度,怎麼妳卻始終倒楣不完呢?妳今年運氣一定特別差,不拜不行啦!」
「就是啊!而且……最奇怪的是,讓我一再倒楣的元凶是同一個人耶!我是不是八字跟他犯沖啊?」
徐悠晴悲傷嗚咽,心情真是給它悲傷到不能自己!
她想起康世煒那張英俊性格的臉龐,在被冰塊擊中胸口那一剎那的痛苦表情,那情景一直讓她感到很愧疚,同時,也有點不忍和心疼。
被那麼大的冰塊打到,應該是很痛的吧?
後來他竟然還忍住痛露出微笑,告訴她沒事不要緊張,那時,徐悠晴真的是羞愧自責到想干脆死死算了!
以他身分地位,平常連指甲都不可能隨便踫傷的富貴公子,竟有如此的寬容大量?真是太叫人驚訝--
「嗯……或許,妳跟他上輩子真的結下很大、很深的冤仇吧。」王玉美認真思考的表情很有那麼回事。「要不要去找個師父看一下前世今生?」
「妳也這麼覺得喔?」徐悠晴表情更凝重了。「以妳看,我是不是真的前輩子犯到他家的祖公祖嬤?還是古早以前,我家養的牛誤踩了他家的祖先風水啊?要不然,我怎會一直犯在他手上?可能真的是結怨很深哦--改天得找個師父來問一下才行。」
徐悠晴一方面覺得自己倒楣委屈,心里面也掛念著無辜受了傷的康世煒……
她很想問問他現在情況怎樣,順便正式向他道個歉,但又怕對方不領這份情,尤其跟在他旁邊看似他女友的那個「恰查某」實在風度差、氣質也超爛的,讓人想到就「倒彈」地打從心里不願接近她--
何況,以徐悠晴一介小小平凡女子,又如何能叩得到他家庭院深深的大門?
她除了他的電話之外並無其他聯絡方法,徐悠晴曾打過電話卻都是女聲接听,想也知道是他那個「恰北北」女朋友,她連話都不想說就掛了。
「想也知道,妳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他什麼,趕快還一還就沒事啦。」
「啊?上輩子欠他?」
徐悠晴心口一窒,一陣驚恐不安襲上腦海。
「玉美,我到底是欠他多少啊?萬一,我一直還一直還都還不清怎麼辦?那我這輩子不是完了嗎?怎麼辦?」
「哎喲!我又不是三太子、也不是什麼王爺,妳問我這麼深入的問題,我要是都知道就不必開安親托兒班,直接開神壇算了。」
喂女乃時間又到了。王玉美又開始她最忙碌的時段,實在沒有多余的精神再分析他們兩個之間的恩怨情仇,徑自埋進女乃瓶堆里不再搭腔。
「玉美……不要光忙妳那些貝比啦!我都已經快要煩死了,趕快幫我想想該怎麼辦嘛……」
「嘿,在我這里天塌下來,也沒有比小貝比肚子餓還重要的事!再說,妳知道我就是愛小孩,所以才來開安親托兒班。每天看他們伊伊呀呀的,多有趣啊……」王玉美滿足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