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到『夏日酒館』的門票,妳要不要跟我去『嘿皮』一下?」
「酒館?干嘛啊?我又不喝酒。妳又怎麼了?是誰惹妳,讓妳又酒蟲鑽腦?」
「妳別死腦筋了,不是所有叫『酒館』的就是喝酒的地方,人家是很有水準的NightClub,有美酒、有音樂、還有……說不定,可以揀到不錯的男人……」
「男人?妳還不怕啊?」藍皓瑜沒好氣白她一眼。「最近店里工作那麼多,還有心情玩樂?服了妳了!」
「工作再努力,也要適時放松好不好?」楊晴把手上的票釘在備忘板上,徑自做結論道︰「不管啦,反正我票都買好了,今天妳跟著我走就對了。」
于是,當天打烊收了店,藍皓瑜在楊晴的「強制」邀請下,一起到了「夏日酒館」。
她們到的時間有點晚,待坐定位子,台上的歌手已開始演唱節目。
那是一道非常醇厚、磁性又感情豐富的優美男聲……
愛我沒有你我變得好貧窮
在人世中少你左右我想我連什麼價值也沒有
愛我因為你我變得好富有
在你懷中被愛佔有那種滿足是一切都比不過
好好愛我……
(詞︰姚謙曲︰游鴻明)
全場坐滿滿,約莫七、八十名賓客,一片鴉雀無聲,都陶醉在台上歌者那似乎帶著全部感情與靈魂的歌聲里……
「怎樣?很棒吧?我就說了,保證不虛此行──」楊晴很得意地把杯子與她一踫。「喝吧,有什麼不高興的,今晚都把它忘掉……」
「我覺得,台上那個唱歌的,有點眼熟……」藍皓瑜小口小口啜飲面前的調酒冰飲。
「是嗎?我怎麼不覺得?」楊晴伸長脖子,仔細看了一眼。「不會吧,人家在這里駐唱,我們又第一次來,應該不是認識的人。」
昏暗燈光下,她只看得見台上的歌者身材算十分魁梧,因為他戴著一副墨鏡,根本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然而,一股強烈的直覺告訴她……
這美好歌聲的主人,她見過。
「好奇怪……我就是覺得他眼熟……」她繼續喝著沁涼的長島冰茶,蹙起眉低噥︰「真的耶,雖然他戴墨鏡,可是……臉型、身材都好熟悉。」
「哦?」楊晴心不在焉應道︰「或許,他來過我們店吧?店里每天來的客人那麼多,踫到眼熟的也不奇怪。」
談話間,燈光開始變換了,由昏暗慢慢轉成湛深的藍──
台上的歌者繼續演唱中外流行的雋永情歌,他的感情融進了歌聲里,唱進在場听眾的靈魂深處。藍皓瑜彷如其他听眾般如痴如醉,不知不覺把一大杯後勁強烈的調酒給喝完了……
演唱節目以一小時為單位,聆賞完神秘杰森的節目,整場燈光再度變換,另一名女歌者勁裝上場。
節奏強烈的勁歌熱舞帶動了全場氣氛,不消幾分鐘,客滿的空間頓時沸騰了起來……
咚咚咚的鼓聲震耳欲聾,過重的低音環繞彷佛有人拿著大槌敲著她後腦杓,藍皓瑜渾身不適蹙緊眉峰,隨著音樂聲愈大,頭痛胸悶的感覺愈強烈!
「哎……我頭好痛……別听了,我們回家去好不好?」偏過頭去,藍皓瑜向同行的楊晴表示想先離開,卻驚訝發現,她不知什麼時候竟已先離開了?
「噫?人呢?怎麼不見了?」初始,藍皓瑜以為她只是去一下洗手間,等一等就會出現。
沒想到,她一個人枯坐了快四十分鐘,楊晴仍然不見人影!
此刻,藍皓瑜可以確定這家伙必然跑去哪兒「撿」到什麼人,或是被她預期中的好貨色男人給撿走了……
可惡!怎麼可以把我放在這里,自己跑去開心?她眼里到底有沒有我這個朋友啊?氣死人了!
糟糕,頭好暈啊……這麼暈怎麼搭車回家?唉,可惡的楊晴!下次再也不跟她出門了!
她抱著快炸裂的頭,心慌意亂地叨念咒罵楊晴的重色忘友。
「小姐,請問……我可以請妳喝一杯酒嗎?」
轟隆隆的樂聲中,藍皓瑜發現自己桌前多了一杯調成淡粉色,看起來像某個知名品牌香水的「酒」。
「啊?」微抬起眸,她目光觸及一雙看起來有點不懷好意的男人眼楮。
「呵……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讓我請妳?」男人指了指她面前那杯酒,咧開嘴笑道。
縱使男人穿著西裝、打領帶,但他帶著猥瑣的笑,及那頭油亮到令人作嘔的頭發,足以令人退避三舍。
「謝謝。我不能再喝了──」搖搖手,她勉強擠出微笑拒絕。
「噢,不能喝了啊?那……跳舞好嗎?」男人不等她反應,一把抓住她的手,使力拉她起身。「呵……我們跳舞吧,走!」
「放開!你干什麼?我不要跳舞!」
藍皓瑜使盡全身力氣才摔掉男人黏呼呼的髒手,同時,她驚覺自己好像連站起來都有點吃力了。
「呵──既不喝酒、又不跳舞?那妳一個人坐在這里干什麼?扮媽祖娘娘嗎?哈哈哈!」男人似乎沒要離開的意思,他微紅的眼眶散射邪惡、輕蔑的目光。「少假了啦!妳以為我不知道妳們這些女人在想什麼?」
「滾開!我不想跟你說話──」藍皓瑜伸手揮掉桌上那杯粉紅色飲料,匡當一聲,酒杯應聲碎裂!
「哇!發脾氣?呵……有個性,我喜歡……」男人像被玻璃碎裂聲撩起什麼,更大膽地欺近,摟住她肩膀。「走嘛,我知道妳不想喝酒、不想跳舞──妳想更直接一點……對不對?走!帶妳去一個很棒的地方!」
「啊──走開!我要走了!讓我走!」
藍皓瑜尖叫推開他,掙扎想月兌離他渾身的酒臭。
她清楚知道必須盡快離開,否則不知這令人厭惡的登徒子還會做出什麼更驚人的舉動!
踉蹌從椅子上站起,拖著顛倒的腳步,藍皓瑜感覺酒精正侵蝕她的意識,每走一步,眼前的景象愈模糊……
天啊!怎麼會這樣?
她心慌意亂地加快步履,腳踩細細高跟鞋拼命想往外沖──
好不容易擺月兌色鬼男人的追逐,穿越一堵堵人牆,奔出酒館門外,快窒息的肺終于吸到帶氧的空氣。
來到戶外,她緊繃的神經稍微可以放松,藍皓瑜嘆了口長氣,伸出腿跨向前,沒來由一陣天旋地轉,雙腿支撐無力──
砰!雙膝跪落地面,一陣巨痛襲來,她痛得掉下眼淚。「啊!好痛……」
「小姐?妳沒事吧?」突然橫過來一雙男人的手臂,沉穩有力地將她往上提。
「啊──不要踫我!賓開!賓!」她像受驚的小兔驚惶大叫,以為陰魂不散的鬼又追上來了。
「皓瑜?妳怎麼了?怎麼會一個人在這里?」和煦如風的磁性男低音突然響在耳際。「妳喝酒了?喝醉了?」
「你……」那熟悉的聲音讓藍皓瑜鎮定了情緒,她揚起下巴,迷蒙的眼眸對上他──
「是我。別怕──慢慢站起來,我送妳回家。一個女孩子單獨在外面喝酒實在太危險了,以後千萬不可以再這樣。」他溫柔扶著她的腰,攙著她臂膀。
藍皓瑜茫茫然看著眼前這身著黑衣、黑褲,墨鏡瀟灑夾在前襟的男人,看了好一會兒,不可置信地搖頭道︰「天!是你?在台上唱歌的人──居然就是你?」
「呵,需要這麼驚訝嗎?難道我不能唱歌?」他露出平常少見的親和微笑︰「律師工作繁重瑣碎,壓力又大,我每個禮拜到這里來唱歌紓解壓力,還有一點小錢可賺,何樂不為?倒是妳,怎麼會一個人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