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我?」藍皓瑜瞠大眼楮,無奈聳肩道︰「我陪朋友來的──唉,真是沒事找事……」
「看起來,妳應該跟妳朋友感情不錯。」馮慶榮發揮他律師的職業本能,開始邏輯推理︰「呵……要不然,妳也不會這麼同仇敵愾。我說對了嗎?」
「我──」藍皓瑜愣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為楊晴出氣?
或許,在她自己也不了解的潛意識里,只是借著楊晴的婚姻官司,出她自己隱藏心中的那口怒氣罷了!
「不好意思,剛才我經過鐘律師的辦公室門口,不巧听到了你們的爭執──」馮慶榮一徑露出白齒微笑。「听妳那麼激動,我還以為要打官司的是妳呢!」
「沒有。我代朋友發言罷了──」
「其實我們做律師的,最主要當然是為我們的當事人爭取懊有的權益。再說,感情啊,本來就很難分是非黑白的,婚姻更是大家各說各話,誰都有道理……所以妳把對那個男人的不滿發泄到鐘律師身上,是有點浪費力氣了──」
「噫?奇怪了,你沒事跑進來跟我說這一大串,該不是他要你來解釋的吧?」
「不是。」馮慶榮搖搖頭,一臉神秘地揚起眉。「老實說吧,我是對妳有點好奇……」
「好奇?」藍皓瑜皺起眉頭,不解反問︰「我?有什麼好讓你好奇的?我長得很奇怪、還是哪里異于常人嗎?」
「當然不是!妳長得不奇怪,而且,是『異于常人』的美麗……」
馮慶榮大方直視她白皙美麗的臉蛋,瞳中散出煚亮光芒。「我說真的,從來沒有女人敢像妳這樣對鐘律師說話的。從、來、沒、有!」
「啊?」藍皓瑜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麼──
罷才,自己真的有那麼凶嗎?有嗎?她暗地自問。
「呵……我跟他共事也幾年了。我覺得──他對妳,似乎特別忍讓……」
馮慶榮始終沒把眼光從她美麗的臉上移開。「所以我才覺得好奇──你跟他,應該不認識吧?」
「你不要亂猜。我跟他不認識!」藍皓瑜別開臉,堅決撇清關系。
「所以!妳有獨特的魅力……就因為妳的特殊魅力,才讓我們一向對當事人不假辭色的鐘律師變得包容。呵,要是換作別人啊,早給他轟出去了。」
「哦?是嗎?那他真該把我轟出去。我本來就不該出現……」藍皓瑜淡然道。
「別這麼說,既然都來了,大家有緣認識,交交朋友也不錯啊。」
「啊?交朋友?不會吧?這里是你的辦公室耶!」藍皓瑜對他的輕佻態度有點反感。「不怕我去跟你老板告狀,說你上班時間模魚把妹?」
「哈哈哈……我是當律師的,我都沒這麼嚴肅了,妳倒是比我嚴肅耶?」
「對不起,我沒時間再跟你扯下去。」藍皓瑜沒心情再跟他閑扯下去,起身告辭。「我還得回去看店,我先走了!」
「啊?妳……妳不等妳朋友一起走嗎?」馮慶榮踫了個硬釘子,臉色有點兒難看。
「不了!她自己可以搞定。麻煩你轉告她一聲,就說我先回店里去了。」話說完,不等他回應,她轉身往門口快步離開了。
藍皓瑜離開約半小時,楊晴才結束跟鐘若潛的會議。
「慶榮,那位藍小姐呢?」見會客室里只剩下馮慶榮,鐘若潛皺起眉問道。
「她說要趕著看店,所以先回去了。」
「啊?先走了?真是的,怎麼不多等我一會兒?」楊晴有些惱怒地跺腳。「說好要陪我,現在卻先落跑了,回去再找她算帳。」
不見她的人,鐘若潛的心,驀地往下沉──她生氣了嗎?為什麼一聲不吭就跑掉了?
然而,在人前,他總是把心事掩藏得很好,在場沒人發現他臉色有異。
「鐘律師,我先回去了,謝謝你。」楊晴記掛著店里有事,趕著告辭。
「不客氣。楊小姐,剛剛我已經把細節都給妳解釋清楚了,妳回去仔細地想一想……」鐘若潛按捺對藍皓瑜的掛念,專業提出建議︰「我給妳的建議,對目前妳的處境最有利,等妳考慮清楚再告訴我答案。」
「好,我會仔細考慮的。我先走了,再見。」
「請慢走。」鐘若潛紳士地送她到電梯口。
回到辦公室,發現馮慶榮一臉痴痴的傻笑,站在他面前──
「神經啊,你一個人站在這里傻笑什麼?」鐘若潛拍了一下他的後腦杓。
「ㄟㄟ,學長──你覺不覺得,剛剛那個女孩子好特別……」他瞠大眼楮興奮說道︰「好神奇喔,我第一眼見到她,就覺得──她是我要的『型』。」
「女孩?哪一個?你說的是楊晴嗎?」鐘若潛隨口問︰「你別胡鬧,她還沒恢復單身。」
「唉喲,不是她啦!是……那個陪她來的女孩子……姓藍的,很漂亮,但是很冷、很酷的那一個啦……」
「喔──」鐘若潛沉下的心,陡然又提了起來,他故作鎮定道︰「咳……你別見獵心喜一頭熱,說不定……說不定人家已經有男朋友了。」
「有男友算什麼?只要沒結婚,大家都有機會啊!學長,你不是常說,有本事的男人,不怕沒有好的女人愛?我自覺本事夠,才不管她有沒有男朋友呢!」
「何必呢,天底下女人很多,干嘛招惹已經有男朋友的?」
說到「男朋友」,鐘若潛的心揪緊了──
回想到那天,皓瑜一個人在店里被那混蛋拿刀威脅的那一幕。
那一刻,他確實有沖進去搶下刀子,再反手砍死那混蛋的沖動,並且他也相信自己能輕而易舉的辦到──
最後,他終究沒那麼做,只消說幾句話,便足夠把那家伙嚇到屁滾尿流。
說穿了──那混蛋根本不是個角色,說他是流氓黑道,還真是侮辱了黑道呢!
「噫?學長,你怪怪的唷……」馮慶榮疑惑地勾起微笑,斜著眼楮看他。「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溫良謙讓』啊?以前不管我想追誰,你一定是頻頻搖旗吶喊,差不多要組啦啦隊替我加油的,怎麼這一回,你的態度變得保守了?」
「我……我不是保守──」他努力解釋。
「呵……」頓了頓,馮慶榮接著「質問」道︰「還有啊,剛才那女孩把你罵成這樣,你居然沒生氣,要是別人這樣囂張,早被你扔出窗外了──你,是不是也對她有點心動吧?」
「有嗎?」鐘若潛不自覺露出心意,突然吶吶地結巴了起來。「沒、沒有吧?我、我只是提醒你而已。哪有什麼心不心動?我們方才一直在談公事!」
「哇,大律師,怎麼你說話結巴?呵……該不會,被我猜中了?學長,你真的也喜歡她?沒關系啊,學長喜歡的,我當然要讓──」
「你少亂講!你要追就去追,不要『牽拖』到我身上。」被戳穿心事,鐘若潛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又怕被覺察到異狀,他立即板起臉孔嗆聲。
「好!有學長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馮慶榮彷佛領到一紙「許可證」,志得意滿拍拍鐘若潛的肩膀。「總之,我可是經過你的同意喔。你說可以,我就沒什麼忌諱的了。謝謝啦,學長。」
「神經啊,人是你喜歡的,跟我謝什麼謝?!」他沒好氣道。
「謝謝你的承讓啊。」馮慶榮促狹地眨眼。「幸好你沒喜歡上她,要不然我哪是你的對手啊?是吧?」
「去去去!我沒空听你講廢話。」鐘若潛揮揮手,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