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無所謂啦,只怕你出了什麼意外而已。現在家里只剩下女人,萬一有事總是麻煩。我當然不能干涉你的自由,但是,希望你多替別人想想……我看,下一次你就叫司機先來等著,這樣大家就不必擔心了。」
「呃……」她不自在地頓了頓。「好,我一定會小心你也快回去吧!」
「我自己開車,不急的。既然我都來了,干脆去做個全身按摩再回家。」
岑晶其實更想找到那個男人,仔仔細細問個清楚——他,究竟招惹了錢碧嘉什麼?
「也好。女孩子還是對自己好一點。」錢碧嘉點點頭,突然又問︰「你在翟家上鋼琴課還好吧?小女孩乖不乖?好不好教啊?」
「嗯,很好啊!小女孩很可愛,語冰姐也很客氣——就是……」
就是那個什麼小叔叔討厭了點!她把這一句話硬生生吞了回去。
「就是什麼?是老爺子有意見嗎?」
「沒什麼,可能是房子古舊又寬敞,有時候覺得……怪怪的。」她岔開話題。
「呵,大概是你想太多了……記得跟他們好好相處,翟家的每一份子都可能是我們的大恩人。」「我懂。你放心好了!」岑晶肯定回答。
知道家中面臨的苦境,就為了死去的爸爸,她也一定會努力。
☆☆☆
「真巧哪,在這里又遇見你——」
翟昊晟換上輕便的休閑服,可能是運動之後較為放松,臉上也稍有笑容,整個人看起來沒有前兩次的凶惡。
「是啊,我正好要回家。」
岑晶搖下車窗,同樣還以親切的笑臉,算是看在他也是翟家人的分上。「翟先生,我好像欠你一個道歉?」
「有嗎?」他瀟灑地揚眉,眼瞳綻放光芒,仿佛夜空中燦爛的明星。
「那天,我把你誤認為救生員——是不是到現在還耿耿于懷?」
「哦?會嗎?你怎麼會這麼想?」
翟昊晟好整以暇,打量這個渾身是刺的女孩子,在白皙勻淨的小臉蛋上,竟是堅毅剛強的神情,不經意浮現的幾抹憂慮,顯示她似乎承擔很重的心事……
「我——唉,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岑晶咬咬唇,很是為難地垂下頭,從來她最不會的一件事就是道歉。
何況,她的道歉只是幌子,真正目的是想探知錢碧嘉與他之間的關系。
「沒關系,不急著回家的話,我請你喝杯飲料。听點音樂,放輕松點自然就知道怎麼說了……你覺得如何?」
「嗯,好吧!」她爽快答應。
喝就喝,就不信他身為翟家的一分子,敢對一介弱女子做出什麼不軌的事情?
于是,他們雙雙駕車來到一家通宵營業的PUB,點好微帶酒精的飲料,在柔美的燈光、音樂聲中,岑晶靜靜看著他的出眾俊臉——
「怎麼了?我的臉上有長什麼怪東西嗎?干嗎直盯著我瞧?」他舉起酒杯,臉上眼角盡是帶笑的瀟酒。「來,敬你。」
結果,完全不動聲色地,岑晶冷不防開門見山。「你跟錢碧嘉是什麼關系?」
「咳咳咳!」他被這天外飛來的突兀問題,嗆得滿臉通紅。「你?你——」
「怎麼?這個名字……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你的反應好激烈?!」岑晶乘勝追擊。「剛才你們是不是談了什麼?為什麼她哭得那麼慘?錢碧嘉從來不在人前掉眼淚的……而且,她看你的眼神好奇怪!」
「你一向這樣直呼繼母名諱嗎?」肅正臉色的他,以質問的語氣。「你不是都叫她阿姨?」
「呵,沒想到你對我家里的事情似乎挺了解的。叫阿姨是尊敬,她才比我大兩歲。」岑晶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端倪,卻反被他瞧得不自在。「喂喂,你……你看人,都那麼直接嗎?不太禮貌吧?」
「不,不是每個人。」翟昊晟眯起眼,眼光焦距定在她紅潤性感的嘴唇。
「通常只有美麗的女人才值得我目不轉楮,正巧你就是說句良心話,你真的很美,美得很特別,很有個性……」
「噢,你想顧左右而言他?」岑晶拿起酒杯喝了兩大口,再次追問︰「是我在問你問題,麻煩專心回答好嗎?你到底對錢碧嘉做了什麼?為什麼她那麼傷心?」
「岑小姐,你想象力太豐富了。」
翟昊晟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鷹眸投在杯中自己的映影,平緩道︰
「我跟她只在幾個公開場合見過面,勉強算是點頭之交而已。恰好我今天踫到她,問到關于公司的事情,可能她長期壓力沒紆解,才一時失控流下眼淚。」
「她跟你說威迅的事?!」岑晶半信半疑,沒道理她會跟一個不熟的外人,聊到這麼私人的事情。「威迅的什麼事?」
「是我隨口問起——」翟昊晟撇清兩人之間的關系。「因為最近有些傳聞——唉,早知道她會這樣,我也不會問了。」
「真的?你確定你說的是真的?」
她微偏秀顏,皺著鼻頭、嘟起小嘴的模樣煞是可愛。
「呵呵……听你的口氣,醋意十足地,好像在質問你的男朋友似。」欣賞她的嬌嗔甜美樣態,翟昊晟展露難得朗朗笑容。「是,都是真的。」
岑晶仍然不很盡信,索性把話挑明了。「我可告訴你,她是我父親的妻子。」
「那又如何?你父親已經過世了。」
「對!就是他已經走了,我更不能讓人家在他身後說閑話!」
岑晶替父親忿忿不平。「當初我爸爸娶她,多少人在背地里取笑,說這女人存心拐遺產給自己做嫁妝的。」
「然後呢?就算她是,你身為晚輩能做什麼?」
「哼,只要我活著,就不準她丟我們岑家的臉,不準她帶著我爸的心血去養漢子,更不能讓我爸死後還成眾人笑柄。我警告你,別惹她,听見沒有?」
她激動不已。
說完,盈盈杏眸已充滿熱淚,縴柔素手握緊拳頭,重重在指間留下紅印。
「好了……別激動,沒事啦!」拍了拍她的肩,為她在空杯里斟滿酒,翟昊晟沉穩堅定地回覆道︰「我沒那個意思,以後也不會有那個意思,你可以盡避放心。來,喝點東西,輕松點……」
「對不起,是我太失態了。」她拭去眼角淚滴,舉杯飲盡,語氣悲切。「沒辦法,我真的太愛我的父親,任何足以傷害他的事,我都不允許,絕不允許!」
「別這樣——沒有人會傷害你父親。」
不忍那麼絕美靈秀的臉龐充滿哀傷,翟昊晟不自禁伸手為她拂去淚珠。
「這麼好的氣氛,誰都不該悲傷……來,我們去跳支舞。」
他的厚掌自然地覆上她的,然後輕柔地牽起,領著她到小小的舞池中,仿佛英勇的武士,將她從悲傷的深澤中救贖。
岑晶放心靠進他的懷中,跟隨他緩慢的步伐,在浪漫音樂中相擁搖擺……
在他濃烈氣息中,微醺的岑晶有些迷恍,不敢相信初見面與自己劍拔弩張的男人,此刻竟在暈柔燈光下和她相擁起舞?
其實從客觀角度來說,翟昊晟十足帥氣迷人,沒有哪個女人會拒絕他的邀舞,特別在脆弱的時候,英俊體貼的他儼然是騎著白馬的王子,心傷的小鮑主如岑晶,更是沒有理由不躍上他的馬車了。
「怎麼樣?隨著輕柔音樂跳跳舞,是不是輕松多了?」他附在她耳畔問道。
「對不起,我本來是來道歉的。結果,反而讓你安慰我——」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沒關系,誰都有脆弱的時候。」他輕輕地在她的額上印吻。「能陪伴你度過低潮,算是我的榮幸……以後,歡迎你來找我倒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