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有不為所動的啊!哎,大家都沒辦法……」
執行副總羞愧的油臉,低得差點兒粘到胸口。
「怎麼可能?!」翟昊頎嗤笑。「你用這種爛理由來推卸責任,不覺得太好笑了嗎?」
「真的!真的!」倒霉的執行副總點頭如搗蒜,一再強調。
「現在的社會真的無奇不有,想進唱片公司當歌星的人數以萬計,但也有像程以恬這種異類,唱歌純粹當興趣而已,金山銀山搬到她跟前不為所動,我們整個企宣部門卯足了勁,還是說不動她……」
「喔?真有這類怪胎?」翟昊頎的好奇心被引發,直覺追問︰「不被錢所惑的人很少,莫非她的家境富裕?她叫什麼?」
「程以恬。」
「吭?已甜?她出過片嗎?」他直覺這名字听起來頗像藝名。
「沒有,她一直是單純的上班族。嗯……最怪的就是,程以活家境很普通,甚至要一個人負擔全部家計,生活壓力蠻大的。沒人搞得清楚她腦里在想什麼。」
昂責唱片宣傳的企宣經理,急忙遞上一張CD及書面資料。「您參考看看,這是她的簡歷,我們特地到PUB去錄下她演唱實況,您不妨听听……」
「演唱實況?她唱功很好嗎?你說她在哪家駐唱?唱多久了?」
「她在浪人之歌駐唱有一段時間了。」企宣經理說明道︰「聲音好得沒話說,身材、長相也很出色,就是個性比較怪異,不喜歡把自己化成商品。」
隨意瞥了眼女孩在簡歷表上,絲毫未經修飾的大頭照,翟昊頎倏地被女孩未經勾畫上彩的徹瑩明眸吸引。
除了無瑕的純淨眸子,那自然紛紅的秀頰,小巧的潤澤豐唇也頗令人驚艷!
這個叫程以恬的女孩,怎麼看都不像在夜店駐唱的歌者,她充滿氧氣的自然笑容,光彩明亮的氣色……渾身上下,聞不出一絲一毫沾染霓虹聲色的氣息。
因工作需要,翟昊頎接觸過許多歌手,尤其是在夜店討生活的,晾在陽光下沒一個隊活人,然而,這個女孩竟是完全與眾不同?
「嗯看起來確實感覺很獨特,跟一般歌手很不同,若塑造成健康的玉女新偶像,應該會轟動。」
以評鑒商品的語氣下了結論,翟昊頎收下CD,將簡歷表還給下屬。
「今天開到這里吧!大家趕快去安撫外面等著面試的小朋友,再不開始,我擔心要暴動了!」
示意秘書收拾資料,他斬釘截鐵交代。
「副總,這帶子我會仔細听听,你們繼續想辦法跟她接觸,無論如何,我先假定她的歌聲像你們所說的那麼棒,若真屬實,那麼這個女孩我是簽定了!你們最好是自己簽到她,如果讓我親自出馬……哼,下場你知道。」
☆☆☆
浪人之歌
午夜已過,車水馬龍的街道燈滅人散,只剩習習涼風翻飄,走在無人街頭,此時最能感受夏夜的靜謐。
程以恬唱完最後一場,卸盡藝人鉛華,恢復小女孩的素雅,滿足快樂結束她駐唱生涯的一天。
「易大哥,我先走啦!你早點兒休息吧!」
「以恬,你自己回家,路上小心哪——」
易紹平準備要關店了,整晚滿座的收入令他得意萬分!
他笑笑地看著自己一手栽培的搖錢樹,叮嚀道︰「今天唱片公司的人又來了,他們提出來的合約條件我也研究過,感覺這是不錯的機會。以恬啊,你還是回去考慮考慮……」
「不用考慮了!我沒興趣。晚安,台北最帥的PUB王子、易大老板再見!」
程以恬對PUB老板揮揮手,心情愉快地甩著汽車鑰匙,連跑帶跳向地下停車場走去。
洗掉濃艷的妝,燙成波浪大卷的黑棕長發隨意扎在腦後,腳踩氣墊球鞋,一身輕便的牛仔裝——她是程以恬,一個在上市印刷公司當事務員的年輕女孩。
同時,她也是「浪人之歌」的當家台柱「SANDY」!
下了舞台後,她的清純與台上的狂野奔放判若兩人。
舞台下的SANDY,只是普通的鄰家女孩,白天在印刷公司做循規蹈矩的上班族,只在每星期中的三個晚上兼差當歌手,一方面為了愛唱歌的興趣,一方面賺多點錢貼補家用。
從第一天踏入「浪人之歌」,站上那方小小的舞台開始,程以恬就愛上了拿麥克風的感覺,她的獨特歌聲讓來賓沉醉,而她自己,則沉醉在眾人回饋的掌聲贊賞中。
然而,名氣愈來愈大的SANDY,來自唱片公司的邀約不斷,卻從沒想過改變眼前自在悠游的生活。她安于用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以保障生活,而晚上的演唱則是滿足興趣,豐富生命。
在「浪人之歌」駐唱兩年了,她不改初衷。
即便「首都音樂」大手筆提出一年上千萬的簽約金,亦無法讓程以恬點頭簽下出賣聲音,同時也可能出賣尊嚴的契約。
除開商業意味濃厚的唱片公司,別的餐館PUB捧現金來邀約,她也不理。
堅持只唱「浪人之歌」,全是看在死去大哥的面子上。
易紹平與程以恬的大哥,從學生時代即成莫逆,感情比親兄弟還好。後來,她那擔任建築師的惟一大哥,在一次工地意外中不幸喪生。
此後,易紹平便替代程大哥的地位,擔負照顧程以恬全家的責任。
知道程以恬喜愛平淡生活、不眷戀掌聲燈光,易紹平仍希望她能更上層樓,尤其自己開的店場場爆滿,听眾愈來愈熱烈的掌聲,讓他更加認為程以恬具有充分實力,挑戰更大的舞台。
于是,他成為「首都音樂」的最佳說客,幫著唱片公司,游說她加入唱片歌手的行列。
「小姐——你……唱……歌很好听,人也……長得很……漂亮喔!」
程以恬才要打開車門,卻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幾個衣衫凌亂,渾身酒味的醉漢,不分青紅皂白,一人一手扯住臉色突然慘白的她。
「呵呵……你別走,多唱幾支歌……讓我們哥兒們……樂一樂……」
「……你,你們想干什麼?放開……」
程以恬結結巴巴,腦袋一片空白,雖不是第一天走夜路,但這樣恐怖的遭遇是頭一回。
被嚇傻的程以恬除了喊叫還是喊叫,當歹徒把髒手探進她略低的T恤領口,她已經嚇得昏厥,倏忽腳軟地跪坐地下。
「求求你們,要多少錢,我給你們……請不要,不要傷害我……」
「哭天啊!」醉漢其中一人狠甩她一巴掌,粗暴地壓倒她。「哭啥?想說你那麼會唱歌,不知道叫起來聲音怎樣?叫你哼幾句來听听看而已,哭啥夭!」
「唉,別跟她嗦!現在試不就知道了?」另一醉漢等不及拖住她往陰暗的角落。「嘿嘿……剛剛哀那麼大聲,等下保證讓你叫個夠……」
「你要干什麼?放開我!這里有巡邏警察!真的,我沒騙你,警車等下就開過來了……救命啊!」縱使手腳發軟,恐懼至極的程以恬,死命擋住幾雙意圖剝去她上衣的髒手,她明明記得每天此時都有巡警經過,為什麼今天剛好遲到?
天啊!難道她命中注定難逃厄運?
「不要!放開我!」程以恬不要命地掙扎踢咬,扯著嗓子吼叫。
「嘻……警察大概蹺班逍遙去了,你不要白費力氣……嘿嘿!」
「嗤」的一聲,她單薄的外衣被撕裂了!
「啊!」程以恬情急往歹徒手臂猛咬。
歹徒當場血流如注,痛得受不了松開抵制她的手,程以恬乘隙想逃,卻被另一只手壓回。「ㄨㄨㄨ!看我怎麼修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