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客戶又亂罵人啦?」
同事小茹看她眼眶紅潤,關懷地遞給她面紙。「哪一個客戶這麼‘白目’?要不要報告經理來幫你處理?」
「沒有。不是客戶。」翟語冰搖了搖頭,拔干眼淚苦苦一笑。「沒事的啦……別理我。」
「不是客戶,你干嗎傷心掉眼淚?」小茹萬般不解,試探問道︰「你交男朋友啦?那男人聲音好好听,長得帥不帥?」
「不是!你說到哪兒去了?」翟語冰低頭理人文件堆中專心工作,閃躲同事好奇追問。「只是……一個,嗯,一個遠親而已,你別亂想。」
「喔——遠親啊?」
小茹拉長音調,滿臉疑惑卻不敢再追問下去。
☆☆☆
風華絕代
台北社交圈最高級的夜總會。
七彩迷絢的燈光閃爍,一束束強光在眼前不斷地幻變旋轉,充斥耳膜漫天震響的音樂敲得半醉半清醒的翟昊禺昏昏恍恍……
「翟先生,你怎麼都不說話嘛?」細白幼女敕的小手在他結實胸膛摩挲。
「少嗦!倒酒!」翟昊禺歪歪倒倒喝道。
「……好奇怪,哪個男人會來這種地方純喝酒啊?」踢到鐵板的女公關咕噥抱怨著。
「看他那樣子比失戀還淒慘落魄。」另一個女公關嘆息道。
「拜托!以他的條件要什麼女人沒有?干嗎為女人來這里要死不活?我看一定是生意做不順啦——」又一個女人附和道。
隨著霓虹的流光變換,時而透亮、時而幽暗的空間里,翟昊禺深不見底的眸子潛藏重度憂郁。
即使身邊環坐風華絕代的美麗女公關,一刻不停地對他調情挑逗,使出渾身解數想燃起屬于男人的火熱,幾個酒國名花輪番賣力盼能獲得翟大少的青睞,而他始終無動于衷地猛灌酒,一口接一口。
「翟少爺是怎麼了?去哪兒搶了酒窖啊?名酒喝這麼凶?我們四大金釵多少客人在外面等得心癢難耐,結果你大爺全給晾著?」
媽媽桑琳娜搖擺細腰翹臀進到包廂里,伸手一戳正正命中他脆弱的心口。
「來,告訴媽媽桑,咱們哪兒怠慢您啦?要不要換幾個新來的辣美眉看看?」
「少嗦——我只想喝酒。」
翟昊禺粗魯推開琳娜,咕嚕咕嚕又灌下一大口烈酒。「喝夠了我就走人,你們全別理我!再嗦我馬上就走……」
「是是!您怎麼說怎麼對。」琳娜識相地對四個女公關使眼色。「好好听霍先生的話,別惹他生氣,听到沒有?」
「知道了。」四個女人異口同聲。
有道是「出錢的是大爺」,既然這又帥又酷的男人不給伺候,那就好好伺候他的「錢」吧!
她們都不明白翟昊禺一個人躲到酒家酗酒的原因,憑她們粗淺的腦袋,絕對想不通擁有數十億身家的男人還會有什麼煩惱。
然而,翟昊禺的矛盾根源正出在他所承繼的數十億家產——
為了保有以及壯大翟家手上的家財,他必須和政商關系比霍家更穩固的「城海集團」聯姻,在沒見到對方長得是圍是扁之前,爺爺已經先行答應了這樁莫名的姻緣……
一樁只為利益而結合的婚姻,走向悲劇似乎是必然的結局,如同三十年前他的父親和母親。
小時候,抑郁寡歡的母親搶不到父親喜愛的痛苦,一直刺痛他幼小心靈,多少次他暗地發誓自己長大後絕不讓另一個女人受同樣的苦——
而今,他竟然毫無選擇必須再一次復制這樁悲劇?!
喝盡最後一滴酒,遺傳父親和爺爺的好酒量,翟昊禺僅是微醺,踩著還算平穩的步伐踏出酒家,不到半醉的他當然沒有忘記,這晚是爺爺八十三歲的壽宴,身為長孫的他沒有任何理由缺席。
第二章
八點整。
為了翟老爺子的壽誕,一向主張生活簡約的翟家大院燈火通明。
桃高開闊的大客廳終年難得一見的高朋滿座、杯觥交錯。許多不常聯絡的遠親故友差不多全到齊了。惟獨不見翟家新一代繼承人——翟昊禺。
「哎……昊禺是怎麼了?他不知道今天什麼日子嗎?死兔崽子連我的生日都敢忘?簡直要氣死我!」
翟老爺子吹胡子瞪眼,用力把手上拐杖往地板一蹬。「可惡!是誰教出這麼不成材的東西?剛剛拿到好處,轉個身就忘了自己是誰了?哼!今晚他要敢不來,看我怎麼修理他!」
「爺爺,您快別生氣了,今天是您慶祝大壽的大好日子哪!別說那些不吉利的話。」
翟語冰乖順貼心撫著爺爺背脊,緩和他躁怒的情緒。「多等一會兒,我相信他會來的……他昨天——呃,我是說大哥他應該不會忘記,昨天還打過電話通知我呢——」
「哼,誰知道這死小于腦袋里頭打什麼壞主意?現在都幾點了?就算爬也該爬到了!」
「爺爺,別生氣嘛!他或許被什麼重要事情耽擱了。」
雖然嘴里不斷安慰怒氣沖沖的爺爺,但是,當翟語冰瞥見牆邊巍立的古董座鐘已指向八點,內心委實納悶
這人到底在干嗎啊?竟敢遲到這麼久?也難怪爺爺要生氣了!沒道理打電話提醒了她卻自己忘記吧?難不成發生什麼事?!
條地,她全身細微的神經末梢莫名抽顫,沒來由地心里閃過不安焦慮,按理他不該缺席,除非臨時發生什麼不可抗拒的意外……
「怎麼啦?語冰……」翟老爺子發現她的神色有異,疑問道︰「你大哥他——昨天沒說什麼吧?」
「沒,沒有啊!只是提醒我別忘了參加爺爺的壽宴而已。」
低眉垂睫,翟語冰刻意輕描淡寫。「爺爺您知道的,大哥他……從來對我沒什麼好臉色。」
「唉,昊禺樣樣都強,就是這點愛記仇不好!」翟老爺子不悅而擅緊的灰白眉頭略略上揚。「怎麼說你們兄妹幾年沒見面,連話都說不上幾句,不是很悲哀嗎?見禺實在太沒有大哥的擔當了。」
「沒關系……只要爺爺對我好就好了,其他的我不在乎……」老人家的關懷讓翟語冰感動地靠在爺爺肩上。
除了過世的爸爸之外,整個翟家就屬爺爺對自己最好。因為翟語冰比其他的兄弟來得听話貼心,加上生母是父親心中摯愛,愛屋及烏的心態下,讓固執傲慢的翟老爺子對她疼愛有加。
「你啊,總是口不對心。」翟老爺子深意看她一眼。「唉……我知道你是存心不跟翟家往來,若你真不在乎昊禺的態度,當時就不會堅持月兌離翟家,不理我這糟老頭了。」
「爺爺,我沒有不理您哪……」她心虛辯解。
「是嗎?」翟老爺子若有所思,長長一嘆。「沒關系,爺爺了解你的心情……不過,你也別恨他,幾個孩子里,昊禺跟母親的感情最好最親,所以他才會都怪爺爺沒用,幫不了你。」
「爺爺,您別這麼說,當初是我自己要離開的……」
「是,爺爺了解。只是啊,我私心希望你能留下來陪我這孤苦無依的老頭。」
「對不起……我也是不得已。」翟語冰愧疚地低下頭,紅了眼眶。
回首當年,她確實不想活在充滿屈辱誤解的環境下,永遠離開是惟一的辦法。
再說,翟昊禺對她的仇恨和排斥如山高海深,根本沒有容她的余地,就算翟語冰有心留下陪伴爺爺,他也絕對不準許。
「對不起,我來遲了——爺爺,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驀地,一抹修長偉岸的男人身影矗立眼前,無形的壓迫感令翟語冰抬起眼眸探尋,正好落在他開了兩個扣子的古銅色胸口,男人隨呼吸起伏的碩壯胸肌,十足性感地挑逗她的神經感官,翟語冰倏地移開目光,差一點兒就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