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他閉上眼,分不開的濃眉說明他的抑郁深重。
「這時候還有心情工作?你知道這里是哪里?為了什麼事在工作嗎?」
「當然,我非常地清楚——這里是你明天訂婚大典的休息室。你就要和俞心泠訂婚,不是嗎?」
「你知道?」方澄灝很受傷地後退兩步。「田倩柔!你的心是鋼打銅鑄的嗎?曾經的愛人就要跟別人訂婚,你居然還好整以暇、面不改色地為他置新房?現在你親手布置浪漫的空間,是供給我和另一女人共度的,而你無動于衷?」
「為什麼不?終止愛情後,分道揚鑣的男女就各不相干了。我還是要生活,要接訂單做生意,你有生意給我,斷然沒有不接受的道理,不是嗎?」
「難道,你的心沒有半點受傷?沒有絲毫不舍?沒有一點一滴的難過惆悵?難道在你心中,我從來不曾停駐過?連掀起一點風浪的力量都沒有?」
沉默低下頭,被逼問到無路可退的田倩柔熱淚盈眶,無法作答。
因為事實就是她真的很在意,也確實傷心,他問的每句話深深刺中痛處,讓她必須用盡力氣忍住痛,沒有辦法再多言語。
「說話啊?為什麼不說了?剛剛不是還牙尖嘴利的?」
他失神地用力搖撼她的肩膀。「我從沒想到,你竟可以這麼沒心肝?當我在門口看到你的時候,你知道我的心有多快樂?同時又有多少悲傷?快樂的是終于能再見你一面,而感傷的是——再見面,你居然為我的訂婚而來……」
「放開我!你憑什麼?」她哭著掙開他。「你有什麼資格追究我心里怎麼想?此時此刻,站在這里的方澄灝,貨真價實是別人的未婚夫了!既不是誤傳也不是流言,你憑哪點管別的女人對你舍不舍得,是否有過眷戀?你為什麼不肯放她一馬?不覺得她已經被你傷得夠重夠可憐了嗎甲’
「是你讓我受的傷!」他再次強調。「你騙走了我的感情,擊垮了我對愛情的自信。」
「是嗎?沒那麼嚴重吧?你都快結婚了。」她終于流露出感慨。
「沒有愛情的婚姻,娶張三李四王五有啥差別。」
惆悵無限的他,一瞬也不瞬目丁住她的眼。「在踏進墳墓之前,我只想要一個答案。你當真沒有丁點的眷戀難舍?」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明天以後,我跟就是你井水不犯河水,完全無關無涉了。」
‘你果然夠狠!被嘴硬啊!」他吐了口長長的氣。「倩柔,我無法相信……重逢以後,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那些擁抱、親吻、纏綿、所有的心靈相契,水乳交融全是假的?我不信!」
不!不是假的!那些全是真的呵!
倩柔在心底大聲吶喊。
我早放棄報復了,澄灝!因為發現愛上你,發現自己在愛的漩渦中不可自拔,愛你都來不及的我還提什麼報復?
是你不相信啊!縱使我再解釋,那些嫌隙有可能完全消失嗎?我不要摻著嫌隙的愛情,那只帶來無止境的爭吵和痛苦……
「在眼前,以你俞心泠準未婚夫的身份,你不需要再追究什麼。別再問了,請留一點空間,讓我好好把工作做完好嗎?如果沒搞好這個房間,只怕她不會放過我呢!」
用盡全身每一分力氣,抵抗每一分逐漸增強的對他的愛戀。
田倩柔屏息以沉澱紛亂心緒,緩言道︰「我會盡心盡力好好表現,就當是我送給你的結婚禮物。不枉我們相識一場。」
「我不要你這樣!」
愛恨交織的他已經在神智潰散的邊緣,猛然攫住她柔縴身軀並緊緊抱擁,灼烈狂熱的吻如驟雨落在她的唇,她的臉……
「假就假吧!我豁出去了!反正,假的總是特別美好而令人懷念。如果你的心是假的,身體的熱度和反應也是假的,我不介意再假一次。明天起,我是另一個身份了,最後一日的自由,我想留下永不磨滅的記憶。」
「求你不要胡鬧!這里算是你的新房耶?你瘋了?」
他紅著雙眼,飽含思念及的雙手開始梭巡她的每寸細致美好,他的力氣大到無法反抗,不一會兒田倩柔已經被壓制在柔軟的大床上。
「天,你到底還要多瘋狂?不怕被她看見嗎?」
她驚慌不已卻無力可逃。
「啊!你的美麗讓我朝思暮想——」
「唔……啊……不行啊!」她全身如強力電流竄過驚顫不已,他的逗引總是能燃起深埋體內的火山。
「放開自己……這是最後一次了,漫漫人生留一次瘋狂的記憶,何不好好享受徹底的放縱?」
他放下是非恩怨,想全心全力好好愛一回。
用狂野激情烙下最後一印,牢牢記住這愛過卻背叛自己的愛人,才能不枉此生。
「澄灝你瘋了!我們不可一錯再錯……」
她堅持反抗,在撕破臉後不能連最後一絲尊嚴都不留。
而他卯足力壓制她,不放棄地沿著她美麗誘人的曲線,以唇手恣意逃逗。
田倩柔咬著唇,一個怒火攻心的壯碩男子是她乏力對抗的,倘若這一次最後的愛情烙印做為兩人孽緣的終結,她也認了……
只是,當他發泄完畢卻悶聲不吭離開她的身體,一眼都不看她地沉默離去,深受屈辱的田倩柔獨自狠狠哭了一場。
原來,這場報復的游戲,最後被報復的竟是自己。
第十章
方澄灝和俞心泠的訂婚大典風光結束。
以為緊閉心門就可以麻痹度日的方澄灝顯然打錯了算盤。
訂婚過後,兩家開始頻繁往來,那才是麻煩的開始,而他心里對倩柔的愛恨交加沒有因分離而減少半分。
他常想起倩柔的美好,尤其俞心泠在眼前出現的機率增加,不自覺就比較起兩個類型不同的女人,而不比則已,一比之下皆是倩柔佔盡上風,如此時時想起她的好,要徹底遺忘無疑更為困難……
「澄灝,你這是什麼意思?」方夫人在早餐桌上大發雷霆。
「你已經和心泠訂婚了,竟然晚上一個人去睡書房?她是你的老婆耶!怎麼可以冷落你的妻子?」
「媽,我單身日子過慣了,一時間還不能適應兩人生活。」
他冷漠回答,絲毫沒有顧慮同桌的俞心泠的顏面。「何況,我們只是訂婚而已。從來沒見過有女人那麼厚臉皮,才訂完婚就迫不及待往男方家跑!」
「澄灝,你到底吃錯什麼藥了?就不能說些好听的嗎?現代人訂婚跟結婚沒什麼兩樣,你不要找借口——」
方夫人一面倒向媳婦那方,兒子有意的冷淡簡直把她急壞,巴不得可以替兒子進洞房。
「媽,沒關系——」一旁的俞心泠懂得做人,微笑拍拍婆婆的手。「既然澄灝說他需要時間適應,就讓他慢慢適應好了。」
她意味深長瞟了他一眼。「一輩子多長啊,我有耐心慢慢等。」
「瞧,心泠多麼善解人意?」方夫人滿意摟著媳婦的腰。「你能娶到這麼好的老婆,那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嗯。」方澄灝懶得搭腔,埋頭吞咽早餐,三口並兩口,只盼能快點離開。
「媽,上次跟您提到我們東區獅子會的慈善募款活動,如果有空希望您一起來共襄盛舉。」
「當然,東區獅子會是俞老當會長,無論如何我都會去捧場的。對了,下午我約了服裝設計師來訂做衣服,你也來看看,順便請她給你設計一件慈善募款會穿。」說起可以公開亮相的活動,方夫人立時眉開眼笑。
「好啊,我正愁沒有合適的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