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要走開時,呈風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又把她叫住了。
「等—下,秋門,剛才宮里來的人有沒有提起過,藍紅兩隊的成員大概有那些人?」
「宮里的人說,藍隊是由一些親王組成的,而臣子則為紅隊,可是親王中有人提議要少爺歸藍,皇上準了,所以才送來藍巾。」秋月說時,神情頗為驕傲。
「少爺真行。」春花也與有榮焉。
「這真是太好了。」這聲好可不是替呈龍叫的,而是呈鳳心里暗自撥著如意算盤。
她想,照這樣說來,那個何雲飛便是在紅隊了,也就是她的敵隊,比賽那天她一定要把那個飛將軍打得潰不成軍,成為她鳳小姐的手下敗將,看他這個飛將軍還能如此神氣到幾時?
扁想就覺得過癮,呈鳳開心的展開笑靨。
不過春花、秋月卻頭皮發麻,顫出一身冷汗,她們可是看慣她這個瞻前得意、不顧後果的笑容了。
蹴鞠大賽這一天,晴空無雲。
蹴鞠是當時王孫貴族熱中的游戲,豎木為門,左右分朋,擊入而定輸贏。
藍紅兩隊準備就緒,等辰時一到,由皇上開令,揭開比賽序幕。
紅隊原本擔心主將呈龍被親王的藍隊挖走,今天可能會輸得慘烈,但幾日來和何雲飛練刀之後,大家對這位先皇所賜的少年飛將軍深具信心。
何雲飛自小就隨著父帥長久駐守邊疆,十七歲時,以五千名士兵奮力抵抗一萬多名突襲的遼兵,解除邊疆百姓又免于一次兵燹之災,于是皇上以唐朝詩人王昌齡稱贊漢將李廣將軍的詩句,「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取詩中飛將御賜何雲飛為飛將軍,傳誦一時。
「呈龍,」何雲飛走到藍隊,謙恭有禮的和呈鳳打招呼,「我听說你是蹴鞠好手,今天是我第一次比賽,請腳下留情。」
「飛將軍,你客氣了,朝廷上下誰不知你的飛毛腿快如閃電,無人能及。」她也禮尚往來一番,口吻卻不是那麼的誠懇。
「要說快,我想呈龍你來無影、去無蹤的身形是無人可捉模的」被這麼一吹捧,讓呈鳳忘了自己是誰。
「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不過嘛,比賽就是論輸贏,待會我不會客氣的,一定會把紅隊踢得落花流水,輸得慘兮兮。」
此話一出,嚇得在一旁扮隨從的春花急忙的扯一扯她的衣袖,並在耳畔低聲的提醒說︰「小姐,注意你的言行舉止,少爺是不會這樣說話的。」
「他是他、我是我,而且我只要一看到他這張黑臉,我就想起皇上還是殿下時的那回宴會,他打逼朝廷無敵手那神氣的踐樣,我就忍不住想挫挫他的銳氣。」想起來就有氣,她眼神充滿了殺氣騰騰的瞥向何雲飛。
兵部尚書二公子楊慎之走來,拍了一下呈鳳的肩膀,不服氣的說︰「呈龍,瑞王爺怕今年皇室藍隊輸得太難看,竟把你挖過去,真是氣死人了。」
「慎之,你太客氣了,少一個呈龍,多一個呈龍,不足以影響局面。」面對他人,她總是表現呈龍謙和的樣子。
「影響可大著呢,你靈活矯捷的身手是有目共睹的,本來我們還以為今天準輸慘無疑,幸好有飛將軍。」
楊慎之的褒獎讓呈鳳飄飄欲仙,整個人都驕傲起來,可是當他提到何雲飛時,就像是拿一顆石子打中正展翊高飛的小鳥,再也無法輕快的飛起來。
他看了何雲飛一眼,一副看好戲的說︰「呈龍,飛將軍可能沒有你臨場的機智和謀略,可是他的穩健以及爆發力可就勝你一籌了,所以這場比賽鹿死誰手,不到最後是看不出來的。時辰還沒到嗎?我真是等不及了。」
「那就走著瞧吧!」呈鳳想要痛宰這位飛將軍的決心更堅定了。
一聲鑼鼓響起,預告時辰已到,藍紅兩隊走到草地,向皇上行君臣之禮後,皇上走到兩隊中間那球前,提腳用力一踢,球高高飛起,呈鳳靈巧的一個回身,右腿正好接下這球,奮力的帶著球朝對方的球門跑去,于是兩隊展開一場龍爭虎斗之蹴鞠大賽。
比賽進行將近一個時辰,兩隊旗鼓相當,各有兩球入門,均是呈鳳和何雲飛所踢進去的,因此這場比賽到最後儼然變成兩人之間的戰爭。
這時球在何雲飛腳下,呈鳳目光豐牢的盯著球,只見球還在他右腳上時,忽焉在左,前踢後勾,這球始終沒離身半寸。
呈鳳看不得他如此的賣弄,齒冷的說;「要要雜技到大街去,別在這里丟人現眼。」
話一到,一招有風來儀右腳隨即朝他下盤掃過來,何雲飛沒料到會有這招,右腳急得應付她不近情理的攻擊,兩人四條腿,左腳右腳廝殺捉對,他不想再和她纏斗,可她偏是緊迫不舍。
一個空隙,何雲飛趁機抬起右腳欲踢球入門,呈鳳奮力想阻止他,在那情急之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伸腿便勾住他的右腳。在雙雙絆倒之前,何雲飛的左腳高高的抬起,猛然一踢,球高高飛起來,而兩人如疊羅漢般,呈鳳在上、他在下,兩人雙雙跌在地,四目對視,溫熱的鼻息拂過彼此的臉。
「你……」何雲飛—顫,怔怔的凝視她。他懷疑又不敢確定,鳳小姐怎麼可能混在男人堆里踢球?他心里不停的告訴自己︰不可胡思亂想,他們是雙胞胎才會長得如此相像。
這時場外歡聲雷動,何雲飛剛才那左腳一踢,球飛入木門,紅隊以三比二暫時領先。
「你……你很得意是吧?」呈鳳喘得厲害,隱隱感覺到有股不知名的熱流在她身體里面沖撞著,她也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只覺蕩氣回腸,不知該如何平息?
「那只是僥幸而己。」何雲飛謙虛的說。
「虛偽。」她冷哼一聲,「比賽還沒有結束,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很奇怪,他經常和男人一起出操練兵,早已熟悉男人身上的汗臭味,可是呈龍的汗水中卻混著一股清清淡淡的花馨,真的很好聞。
楊慎之關心的走過來問︰「呈龍、雲飛,你們沒事吧?」
「沒事,」何雲飛道。
「既然沒事,兩個大男人還抱在一起舍不得分開。」楊慎之取笑的說。
呈鳳的心房又怦然一跳。「喂,你還不放開我?」
這口吻儼然就是鳳小姐的口氣。何雲飛有點迷惑和不敢相信。
「你還在發什麼楞?」一想到她整個人還貼在他的身上,便覺臉紅熱得如燙蝦一般。「快……放開我呀。」
「我的手並沒有抱著你不放啁。」他舉起一雙白山的手。
「是你的腳啦。」
原來剛才呈鳳剛腳勾住他的右腳,于是雙雙跌下來時,兩人的腳如卷麻花一樣纏在一塊。
何雲飛急忙的把擱在她左腿的右腳抽出來,她立即從他身上起站來,心慌的跑開。
楊慎之則拉他站起來。「飛將軍,你的左腳比你的右腳還厲害,剛才你那一球踢得又猛有力,真的很精彩,現在我們贏對方一球,接下來我們只要守著不讓對方攻過來,我們就贏了。」
何雲飛不在乎這場比賽的結果,他目光盯著前面和隊友商議戰略的呈鳳。
場外裁判白旗一舉,表示繼續比賽。
由藍隊先發。輸了一球,呈鳳急于想進球,于是動作跟著大起來,帶著球橫沖直撞,一心想突破對方的防守線,射球進分。
大家都覺得奇怪,斯文的龍少爺,即使足激烈的踢球活動,身段也一定保持優雅飄逸,而不是今日勇猛、甚至趨于野蠻動作,不過卻也讓這場比賽格外顯得緊張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