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明白我就放心了,我就怕你胡思亂想,其實我娘門戶之見並不深,我想再過些時日,她對你有更進一步的了解之後,到時候她一定會打從心底的喜歡你。」
離珠點頭,不過心里並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她並非不懂世情的千金小姐,能和呈龍一生相守,要感謝上天的安排,若否,她也不怨天,而且還要感謝老天讓她認識他這樣的男子,並得到他真心的相待,對她這個連親生爹娘都不要的人來說,能這樣就足夠了。
「少爺。」春花在果園附近東張西望的尋找著。
「春花,這里。」呈龍招手叫她。
春花抬頭,喊說︰「少爺,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府了。」
相見時難別亦難,此刻更加感受到時光對有情人總是特別地無情。
呈龍和離珠回到地面,兩人難分難舍,春花在一旁頻頻催促著。
「離珠,明天我會到釀香居听你唱曲。」
「真的!」離珠欣喜之余,不禁又擔心的問︰「沒問題嗎?我不喜歡你為了我和你娘起爭執。」
「你放心,在這世上我最不願見到兩個女人傷心,一個是你,另一個就是我娘。」
春花掀開轎子的簾幕,再一次促請,呈龍只好坐進轎子里,他掀起側簾,探出頭和她揮手道別。
當轎子被前方的樹結遮住了,離珠便立即飛到樹上,目送呈龍乘坐的轎子,直到他們走出她的視線為止。
呈龍寧願和何雲飛到殿下那里商討密函一事,也不願再扮女人持在粉脂堆里。
呈龍和何雲飛兩人走出宮殿,邊走邊談,很快地就來到釀香居。,
一到釀香居,呈龍一顆心早就被那弦音給吸引,何雲飛想起那位姑娘,便有所會意。
包是多情累公子,只為了到釀香居听曲,不得已只好進宮參與此事。
「我是個粗人,不懂音律,告辭。」何雲飛不想打擾呈龍便抱拳道別。
「飛將軍,你……」
呈龍來不及喚他,便看他離去,他自己則走進釀香居,並沒有讓離珠知道,揀一處安靜的位子坐下來听曲,听她一曲後唐李後主的「虞美人」唱得哀婉動人,一句「問君能有幾多秋心,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把人的心湖都給攬了起來。
一曲唱罷,手一撥,音一轉,幽幽的再唱起,「麥肓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鎖清秋。剪不斷,理還斷,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這曲唱出兩人的相思愁亂。
曲罷,呈龍拿出一錠銀兩交代店東賞給離珠之後,便悄然步出釀香居。
離珠細心的將琵琶用布包好,背到右肩上,並把客人的貸銀收拾妥當之後,和店東道一聲謝,目光在賓客間飛快的流轉一眼,略微失望的走出釀香居。
「離珠。」呈龍叫她一聲,她嫣然回眸。
「龍公子,你來晚了。」
「不晚,正好听到你的‘虞美人’和‘烏夜啼’,唱得好極了。」
「這麼說你早就來了,為什麼不讓我知道?」
「我怕擾了你的心,影響你唱曲。」呈龍把她右肩上的包袱轉到自己的肩上。
離珠嬌俏的啐道︰「去!賣瓜的老王!就怕你沒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呈龍見離珠走的方向和回家的路是反向,便問︰「離珠,現在要去哪里?」
「我想到觀音禪院替哥哥求一個平安符。」
「徐大哥可好?」
「拄著拐杖,勉強可以下床走路。」
「太好了。」這一聲好,是替離珠感到高興,徐東烈腿傷痊愈了,那麼她就不需要辛苦的到釀香居唱曲了。
身背傳來急奔的馬蹄聲,馬背上的人厲聲吆喝,「快讓路——」
「這是……」離珠回頭想看是怎麼一回事時,卻被紛紛走避的路人擠撞著。’
「小心點。」呈龍將她拉到身邊,並用手護著她。
離珠緊挨著呈龍的身體,眼楮好奇的朝街上看去,想看清楚究竟是誰的行徑如此猖狂。
她好像听到孩子驚慌的啼哭聲?目光循聲尋去,見一個孩子跌坐在馬路上,眼看前方急奔而來的馬就要踢到孩子了,她想也不想的便旋身而出,用身體護住孩子。
「離珠廠呈龍一驚,想趕上前去,卻被奔馳而來的六騎兵阻止,緊接著是一行隊伍護著一頂華麗的轎子走過來。
當轎子經過離珠身邊時,她微抬頭,這時側簾一角飄起來,她乘機瞥見坐在棗頭的人,是一位美艷卻冰冷的女子。
這一行隊伍走遠,路人又重新走上街頭。
「離珠,你沒事吧?」呈龍擔心的跑到她身邊,並扶她站起來仔細的查看她身上可有傷。
「龍公子,我沒事,你教我的‘懶得打’功夫這時候正好派上用場。」
「小五,小五——」婦人焦急的找來,一見孩子便激動的抱住他。
「娘,我沒事。」
熬人放開小孩,一臉感激的對著離珠說︰「姑娘,謝謝你救了小五。」
「這位大娘,不必客氣,小孩沒事就好。」
熬人和小孩再三的道謝後才離去。
「龍公子,我看到轎子里坐了一個女子,她是誰?」
「劉國舅的如夫人。」呈龍嫌惡的說。
「原來是國舅爺的夫人,難怪看起來這麼神氣。」
「要神氣也沒有多久了。」
離珠心里雖然也很討厭劉家的人,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回頭瞧了離去的轎子一眼,喃喃自語,「不過她真的好美!」
「離珠,我們走吧。」走時,呈龍還是不放心的再問一遍,「你真的沒事?」
「我又不是一踫就碎的陶瓷女圭女圭。」離珠轉了一圈,笑說︰「瞧!是不是完好如初。」
呈龍伸去手要去牽離珠時,她身子一閃,展開雁渡寒潭翩然飛去。
「好啊,竟敢在師父面前賣弄功夫!想比就來比,看誰快?」他提腳如飛般地迫去。
第九章
呈龍從父親口中得知皇上龍體欠安,由劉妃照顧著,不準任何人打擾皇上。
呈龍思索著這件事情,心想如此一來,劉妃隨侍君側,殿下即便有機會見到皇上,也沒有機會將此事稟明,另則,他也覺得事有所蹊蹺,便修書一封讓人快馬送去給何雲飛。
一個時辰不到,何雲飛即奔將軍府,和呈龍在書齋里密談。
「呈龍兄,我已經將信上所提之事稟告給殿下知道,殿下同意你的看法,並決定大膽一試。」
呈龍听了甚為誠惶誠恐,生怕自己大膽的假設會釀成大禍。
何雲飛似乎了解他的心思,便說︰「呈龍兄,我從小就跟在我爹身邊打仗,我爹跟我說過,做為主帥要有下決定的膽識,一旦下了決定,便要深信自己是對的,至于結果如何,就看老天爺是站在哪一邊了。」
「老天爺當然會站在對的一方。」呈龍堅定說。
「沒錯,可借你不願從軍,否則你一定會是一個足智多謀又有膽識的主帥。」
呈龍謙虛的擺擺手,說道︰「紙上談兵猶可,若真上戰場,我可見不得殺戮場面。,’
兩人交談甚歡,從邊境遼軍的情形又說到眼前的事。何雲飛說父親告訴他,當年從遼國潛伏到汴京的兩名女子,其中一人確定是劉國舅的小妾玉姬,但是另一名是誰呢?這事始終沒有頭緒,而且那名女子好像在二十年前就銷聲匿跡,再也沒有消息了。
「我想那名女子和我二叔的事不知有沒有牽連?」何雲飛懷疑的說。
「照時間推算,應不無牽連。」呈龍沉吟半晌,便問︰「飛將軍,那位送信的姑娘可有談起她平時和你二叔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在閑聊時可曾不小心泄漏一些情緒,比如說想念哪個人,或者恨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