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也想不到那個總是冷淡、都不跟女生親近的徐子珩會吻她。
老實說,那個吻她並不覺得惡心,但那確實嚇壞了她。
她覺得隔在他們之間那面玻璃牆,正在崩裂當中……
不知為什麼,從一年級到現在,她總是擺月兌不了徐子珩。
徐子珩是班上男生里最高的,他有一百八十七公分,光是一年級的暑假,他就一口氣竄高了十公分;而她則是班上女生中最高的,謝天謝地,她還是維持在一百七十六公分。
她和徐子珩總是比鄰而居——她的座號在前,他的座號在後,兩個人有時會一起當值日生;她的座位在左,他的座位在右;升旗時,他就站在她旁邊;社團活動時,她是籃球社的副社長,他是社長;上完社團活動與他一起搭公車回家時,她總是坐右邊第三個位置,而他總是坐在她後面。
也許是同班一年多來,他們一直都維持著這樣的距離,他的缺席,她竟然覺得怪怪的,有一種說不出的空虛。
不只她不習慣,連班上的同學也不習慣。
「咦,曼歌,徐子珩今天怎麼沒來?」坐在前頭的同學轉過頭問。
記不起來這已經是第幾次了,每個人看見她身旁的空位,幾乎都會問上這一句。
這好像成為他們班上的一種共識,徐子珩就應該在她旁邊,從來沒有人覺得哪里不對勁,反而他人不在,大家都會跑來跟她問人。奇怪,她又不是他的女朋友?!
女朋友?嚴曼歌愣廠一下,她怎麼會想到這個詞兒?
「徐子珩呢?怎麼沒來?請假嗎?」這回換女圭女圭臉問。
為什麼連這種事都要來問她呢?這應該是班長的責任吧。
倒是旁邊的人替她回答了︰「徐子珩在教室睡死啦!」
「喔,」女圭女圭臉又轉過頭看嚴曼歌,又是一句︰「你怎麼沒把他叫醒?」
「為什麼是我?」嚴曼歌有些不服氣。
「這不是你的工作嗎?」
這似乎也是班上的另一個共識,叫醒徐子珩起來升旗,是她的工作與責任。
「對呀,只有你叫徐子珩,他才會心甘情願地起來,不會擺芭樂臉給我們看。」
是這樣嗎?嚴曼歌低頭不語。
好不容易,冗長的周會終于結束,大家搬著椅子,緩緩走回教室。
經過樂群樓一年級的教室,她看見吳寧寧走在前面。
「寧寧!」她高興地喊她的名字。
吳寧寧的背僵了一下,然後低頭快速地閃進另一棟大樓。
「寧寧……」她是在躲她嗎?嚴曼歌心里脹滿失落。
籃球社的一年級社員迎面走來︰
「咦,學姐,周會沒見到徐學長,他今天沒來嗎?」
被了,夠了,真是夠了!
「不要再問我徐子珩的事!」
嚴曼歌從未這麼無理的發脾氣,學弟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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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一班的氣氛變得很奇怪,大家都在傳著一句話︰
「徐子珩和嚴曼歌吵架了!」
是的,這兩個人正在冷戰中。
嚴曼歌將吳寧寧刻意疏遠她,全部怪到徐子珩的身上。
因為不想看他,又不可能換班級,她只好把座位換到了前面。
徐子珩則還在氣嚴曼歌鼓勵吳寧寧向他告白,更氣她跟人換了座位,害他好不習慣。有好幾次,他忘記了,轉頭看去,一看到不是自己熟悉的側臉,心里就覺得很失落。
這一年多來,他已經很習慣她在他的隔壁座。
可是兩個人同班,教室就這麼點大,再怎麼不打照面,總有面對面的時候吧。
徐子珩雖然氣嚴曼歌這種孩子氣的賭氣行為,但他並沒特別表現出來,倒是嚴曼歌的反應比較大。
只要在校園里,嚴曼歌打老遠看見徐子珩走來,她就會繞路而行。
如果不幸與徐子珩上了同一班公車,她會請司機停車,寧願多走上一段路,到下一個站牌等車。
徐子珩又好氣又好笑,但——見她如見洪水猛獸的閃避他,他又忍不住生起她的氣,于是,兩個人就這麼僵下去。
三天後,吳寧寧令人很意外地出現在他們班上。
「學姐,我發現一間新開的咖啡店,他們的烤布丁很好吃喔,放學後,你、我,還有子珩學長,一起去吃好不好?喔,子珩學長,我明天要小考數學,有幾題我不懂,可不可以請你教我?」
嚴曼歌和徐子珩都怔住,現在的吳寧寧又是那個有著圓圓眼,笑起來有一對可愛梨渦的吳寧寧,完全看不見情傷的痕跡。
「寧寧……」嚴曼歌把她拉到走廊上。「你、你沒事吧?」她擔心地看她。
「沒事呀。」
「不是,我……呃,你……不是,我是說,那個徐子珩……你已經完全……嗯,釋懷了?」嚴曼歌斷斷績績地才把整句話說完。
「喔——」吳寧寧這才意會她在擔心什麼。「我沒事了,真的。只要吃了幾塊好吃的蛋糕就恢復元氣了。」她擁了一下嚴曼歌。「對不起,學姐,害你擔心了。」
「你真的沒事吧,還是在哄我?」嚴曼歌還是一臉擔心。
「學姐,」吳寧寧揚起真心的笑。「不要看我個子這麼小,我的心非常強壯,不會這麼容易就被擊倒了。」她看了看教室內的徐子珩。「我很感謝子珩學長沒對我說什麼︰‘寧寧你是個可愛的女生,我很喜歡你,但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這類廢話,像我這種少根筋又很容易一頭熱的個性,是很需要一頭棒喝的。」她皺了皺鼻子。「雖然,子珩學長的直接讓我的自尊受傷了,但,只有一下下喔,就像被針扎了一下,當時真的很痛,但,過幾天就沒事了,下一次,我還是會勇敢地去喜歡一個人的。」
吳寧寧果然比她強壯多了,她只用了三天就釋懷了,而她對陳思遠卻是花了整整一個學期。嚴曼歌眼楮熱熱的。
「學姐,我最喜歡你跟子珩學長了,你們不可以為我吵架,要相親相愛喔。」
嚴曼歌臉紅了一下,他們的確是為了她的事在冷戰當中。
「我想,被子珩學長喜歡的女孩子一定會很幸福。」吳寧寧突然有感而發,眼里有著羨慕。「他一直都忠于自己的感覺,從不隨便跟女孩子示好或敷衍,如果他喜歡一個人,那他一定是全心全意的。」
嚴曼歌震了一下。
每次徐子珩練球,或小組比賽時,總會吸引女生圍觀,有些大膽的女生,還會在場邊不害臊尖叫︰「徐于珩,我愛你!」結果把球員的情緒都搞得很煩躁,只見徐子珩轉過頭,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不出喜怒,輕挑一下他好看的眉,輕輕吐出兩個字︰「閉、嘴!」猶如地獄來的冰冷語調,把那些女生都嚇啞了。
即使如此,還是有女生前僕後繼的接近他,向他告白,他卻不太搭理她們,有時還會露出很無聊或厭煩的神色,到最後,她們都會因他的態度而放棄。
她從來沒想過徐子珩跟另一個女孩子在一起的樣子,她一直一直都覺得他會這麼陪她練球。
她心猛然顫抖。她看到了一個淒涼的畫面︰球場上只剩下她一個人打球,球敲打在地上的聲響,啪啪啪啪……訴說著它的孤單與寂寞……
送走吳寧寧,嚴曼歌回到座位上,後面的人傳了一張紙條紿她,上頭寫著︰
放學後,一起去吃烤布丁吧!
嚴曼歌倏地轉回頭,徐子珩黑亮亮的眼楮毫無差矢的迎上她。
她知道,這是他的求和。第一次。
她對他點點頭,心情變得很愉悅,剛才那個淒淒涼涼的畫面已經被拋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