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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在看你 第17頁

作者︰李樵

嚴曼歌從第一廣場走到台十公園,從頭到尾沒發現有人跟在身後頭,足見她心不在焉。

最後,她停在人行道上,站在人群里,雙手交握,仰頭不知在看什麼。

她明明是里頭最鶴立雞群的一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看起來好渺小,好脆弱,好落寞,神情好茫然。

徐子珩心里一陣發疼,他將車停在路邊。

只要是遇到她的事,他似乎總是失去理性。

「嚴曼歌?」他大步走向她。

徐子珩?嚴曼歌猛地睜開眼,卻不敢看他。

她提不起聲音回答他,她的喉嚨梗著一樣東西,怕一出口,哭泣就會沖出喉嚨。

噢,為什麼總是在最脆弱的時候遇見他呢?她心里哀呼。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站在她面前。

「我沒事,求求你不要理我好不好!」

嚴曼歌語帶祈求,眼不看他,繼續瞪著天空,任由眼楮被炙得睜不開。徐子珩如果再繼續示以關懷,她一定會崩潰的。

真是個笨蛋!明知道會傷心,干嘛還巴巴跑去送別呢?簡直是自作自受!

徐子珩很氣她的倔強與固執。

「我送你回家。」他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意。

不由分說,徐子珩拉住她的手。

「要回家,我自己會回家啦!」嚴曼歌掙月兌著。

徐子珩根本不理她,只顧著埋頭往前走。

不行,不行,她控制不住了!

「放開我!」

被拖了幾十步遠,嚴曼歌終于甩開徐子珩的手,整個人蹲下來。

徐子珩回身看她,就見她蹲在地上,將頭埋進臂。

他眉頭一蹙,然後他看見,她蹲踞的地上,掉下一滴又—滴的水痕,像宣紙上的水墨暈開來。

她,又哭了。

他摘下棒球帽扣上她的頭,為她遮去人們好奇的眼光。

「喂,不要在路邊哭,你知道這樣有多難看嗎?」他的動作很溫柔,偏偏說出來的語氣卻又如此嚴厲。

還不是你害的!嚴曼歌沒搭理他,只顧著發泄心中積累己久的情緒。

徐子珩則無措地站在她旁邊。

游客來來往往的台中公園門口,路人在他們身旁走來走去,不時對他們投注好奇的視線,以為是年輕情侶在鬧別扭。

天空很藍,風很靜,驕陽如炙。

徐子珩的個性,不是那種會說安慰話的人。所以,他由著嚴曼歌蹲在地上,由著她哭泣,由著路人好奇的眼光打量。

他的神情冷然依舊,沉默依舊。

但,他始終沒有從她身旁走開。

他站立的姿勢像一棵令人安心的大樹,高大的身影所制造的陰影,一如大樹身上茂密的枝葉替樹蔭下的人遮去酷陽,不著,痕跡地替嚴曼歌擋去了大部份炎熱的日曬。

盡避,額頭覆著薄薄的汗,長袖襯衫里頭的T恤,背後已經被汗浸濕了,但,徐子珩仍然站得直挺挺的,視線始終凝注在嚴曼歌身上。

嚴曼歌哭了許久,哭得心碑神傷,肩膀一聳一聳的。哭到一半,不知是哭累—了,還是怎麼了,她突然將手伸向徐子珩。

見此,徐子珩很自然地伸手握住她的手。

「不是啦!我要面紙!」

嚴曼歌把臉抬起,徐子珩才發現她臉上一團糟,哭得眼淚鼻涕齊流。

徐子珩伸手模索口袋一番,找不到手怕或面紙,他只好月兌下長袖襯衫給她。

嚴曼歌接過,將一臉的眼淚與鼻涕全抹在他的襯衫上,還發出揚鼻涕的聲響。

「你這樣很沒氣質,丑死了!」好不容易,嚴曼歌終于停止哭泣了,徐子珩想說些什麼話來緩和一下氣氛,偏偏嘴笨,說出來的話又很不中听。

「我、我呃……本來就呃……不美呀呃……」

嚴曼歌哭得太厲害了,沒說幾個字就打隔。

其實,徐子珩眼中的嚴曼歌,發辮微微松開,頭發亂亂的,像午後剛睡醒的貓,她的眼鏡已經拿下來廠,眼眶漾著淚,看起來憨憨的,傻傻的,又笨笨的……很可愛,很可愛。

「不要邊哭邊說話!」盡避如此想,他還是說出違背心意的話。

「我、我呃……我沒辦法控制自己呃……我也不喜歡這樣呃……我……」

嚴曼歌愈說愈小聲,徐子珩不得不蹲,湊近她,听她到底在說什麼。

「……為什麼不敢把話說出來呃……為什麼不勇敢一點……為什麼不坦然一點呢……為什麼、為什麼非要等到來不及了……才來後悔,才來遺憾,才來頓足呢?」嚴曼歌愈說愈覺得自己實在很可悲。「我好討厭、好討厭這樣的自己……」

雖然嚴曼歌把話說得斷斷績績、沒頭沒緒,但,徐子珩很清楚她在指什麼,因為從一開始,他就把嚴曼歌對陳思遠的暗暗情懷看在眼里。

就因為他一直都在看她,最後,連他自己也被她給吸引了。

「還不遲。」徐子珩听到自己這麼說。「只要你想說,永遠都不嫌遲。」

「啊?」

嚴曼歌抬眼看他,眼眶漾著淚,盛著迷惑,有一種令人心疼的脆弱。

「你喜歡學長吧?」徐子珩定定看她。

嚴曼歌的眼淚登時被嚇回去了,心一個驚跳,整個人坐倒在地上。

「你你你你……」她指著他,發不出聲音來。

他怎麼會知道?她連徐子琳也沒透露呢。

「喜歡就去告訴他呀!」徐子珩話雖說得輕描淡寫,其實心里正在干譙︰x的!他是瘋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徐子珩不懂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哪一個正常男人會鼓勵自己喜歡的女孩去向別的男孩告白呢?

但他似乎總是如此,總是說出違心之語。

「不要!」嚴曼歌馬上搖頭。

徐子珩盯著她的眼楮,黑黑的眼瞳,有著令人無所遁形的專注。

「那麼,你又為什麼在這里哭?你以為這樣哭就能改變什麼嗎?你明明覺得不甘心,為什麼不干脆找學長說個清楚呢?」

徐子珩的問題,如浪潮一波一波襲來,將嚴曼歌淹沒。

喜歡就喜歡,就去向他說呀,如果被接受,這樣更好,有情人終成眷屬,我恭喜你;如果被拒絕了,這樣的結果也不壞,你就可以從此死了這條心,不用再把自己搞得像小可憐!」

「你!」嚴曼歌反應激動地站起來,臉上有一抹難堪的暗潮。

為什麼徐子珩總是把話說得那麼刺耳,那麼傷人呢?

她覺得好委屈,眼淚威脅著要掉下來。

「你根本不懂!向來都是你拒絕並傷害那些女孩的心,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情與苦澀,你……」她握住拳,不管這里是人來人往的街頭,「你根本沒有喜歡過任何人!」她大聲地喊出來。

徐子珩的神經頓時斷裂,他緩緩站了起來。

「我當然有喜歡的人!」他周身揚起了一股風暴。「你若有種,現在就去跟學長告白,我就去找她講!」竟又些賭氣了。

「我……」奇怪,他想向誰告白是他的自由,干嘛拉她下海啊。「我要不要告訴學長,干你什麼事呀!」

「就是有!」徐子珩口氣很沖。「你若覺得不後悔,不遺憾,就不要擺出一副可悲又可憐的模樣,看起來就讓人生氣!」

「就算可悲又怎樣!可憐又如何!」他的話太犀利,太尖銳了,太一針見血了,嚴曼歌忍不住就大聲應回去。「而且,學長身旁已經有學姐了,我怎麼可以……萬一對學長造成困擾,我死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听到她對陳思遠的感情如此執深,徐子珩心里涌起一股醋意。

可惡,那麼多女生喜歡他,這其中,為什麼沒有她呢?

「笨蛋!」

陣了一句,他怒而轉身,背影看起來像賭氣。

嚴曼歌以為他生氣了,他那人的脾氣總是陰陽怪氣,脾氣也來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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