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呢?」嚴曼歌听得眼瞪口呆。
「事後,我就被指導老師罰站在司令台唱國歌二十遍!」
天,徐子琳還真是寶!嚴曼歌差點笑出來。
「還有呀,我高中一年級跑接力賽,跑到一半,看見小販在賣烤香腸,我一時嘴饞,竟然忘記還在比賽中,就跑去買香腸,結果害我們班是全校最後一名……」
徐子琳細數她從小到大的饃事,爆笑奇趣的過程,不著痕跡地讓嚴曼歌忘記了愁悶。
第七堂課上完後,大家都走掉了,只有嚴曼歌一個人還留在教室等徐子珩。
開學後,徐子珩真的每天早上六點半就準時等在她家門口,然後一起去學校。徐子珩把摩托車借放在早餐店,兩人會一起在那里用餐,再一起進校門,下午放學後,她就在教室等徐子珩,等他社團練習給束後,再到校門口會合,他再用機車送她回家。如果踫到下雨天,他就會攔下計程車,很堅持接送她上下學這件事。如此,已經有一個月了。
現在,她有那麼一點了解他了。
看似漫不經心的外表下,其實他一點也不冷漠,甚至比她還要固執。
時間差不多了,她拄起拐杖,牛跳半跛的下樓梯,慢慢往校門口的方向走去。
當地經過活動中心時,有兩個男生從她身旁經過,拖著沉重的步伐。
「好累,只要一遲到,就要被教練罰跑操場,每天都操得像條狗。」
「你今天遲到多久?」
「十分鐘,加跑操場一圈。」
「我今天當值日生,遲了二十分鐘,比你多跑一圈。」
「唉——」兩人同聲嘆氣。
嚴曼歌看著那兩個人走遠,她的嘴角因听了他們的對話而輕揚,她完全可以體會他們的心情。
以前這個時間,她也和他們一樣,急急忙忙地到操場報到,一邊跑步、跑樓梯,一連抱怨教練的非人道訓練,回到家里,累到頭一沾枕就睡死了,一大堆功課、作業都沒做,隔天急得跟人借筆記,抱佛腳準備小考。
現在,少了社團活動,時間突然多出很多,她卻反而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一股沉沉的寂寞擊中嚴曼歌。天,她好想念以前練球的日子。
「厚,逮到你了喔,曼歌學妹。」
一听到熱悉的聲音,嚴曼歌倏然回身,卻忘了腳還受傷,整個身體往旁一晃。
「別怕別怕,我扶住你了!」陳思遠趕緊扶住她,幫她平衡。
「學長……」
看著思念的臉,嚴曼歌幾乎壓抑不住心中的激蕩,她的嘴像金魚一樣張張合合,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
「好久不見!」話一出口,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是呀,真的是好久不見了。」陳思遠半開玩笑半抱怨。「最近你都不來社團。」
「我……」她垂下眼,看見受傷的腳,找到了一個借口。「你知道的,我的腳。」
「那這是可以來看我們練球呀,最近社團又加入了幾個生力軍,很熱鬧呢。」
「我……」她找不出理由了。「啊,恭喜學長,你們男籃隊進入準決賽了。」她突然想到,抬眼就沖著陳思遠一笑,很真誠的。
「嗯,我夢想這一天很久了。」陳思遠喜形于色。「對了,下禮拜六要到台北比賽,你也跟我們上去吧。」
「我……」她當然想去看他們比賽,想與學長一起分享勝利的喜悅,但……「她」一定也會在那里吧。
她無法承受看見他們親密的畫面。
「你會來吧?」他期待地看她。「有你們的加油,我們一定會打得更起勁。」
你們?呵,傻瓜,她只不過是其中的一個而已,並不是他心中的唯一。
嚴曼歌心中有微微的抽痛,但看見陳思遠興奮的神情,她並不想讓他失望。
「好,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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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拜六,高中男籃甲級聯賽準決賽,台北體育館。
這場比賽對綠苑高中相當重要,關乎他們是否能闖入四強決賽。
嚴曼歌坐在球員休息區,女社員除了她來外,還有幾個學姐也來幫忙張羅球員的需要,其中一個就是紀曉希。
「學妹,這里的角度絕佳,你好好觀賞球賽,需要什麼就跟我說一聲。」
紀曉希體貼地幫她安排座位後,對她遞出親切的笑容。
說完,紀曉希走向陳思遠,兩人交換笑容,她安撫地拍拍他的手臂,他則模模她的頭,好像在告訴她不用擔心。他們之間根本不需要言語,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嚴曼歌心痛地凋開視線,看見幾名學姐忙碌的來去,處理隊上雜務。
她又轉開視線,環視整個球場,場邊坐滿了人,女球迷不斷大喊自己喜歡的球員名字,想吸引他們的注意。
看著這一切,嚴曼歌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她好恨自己的腿受傷,沒辦法像其他學姐為球隊盡一份心力,只能坐在這里像個廢人。就在她考慮著要不要逃開這一切時,一個人重重地坐了下來。
她轉頭,看見徐子珩。
他身著球衣,半坐半倚,腿伸得長長的,姿態有說不出的輕松。
「你不去熱身嗎?」她皺眉。球賽快開始了,兩校的球員都在場上熱身。
「你是在教訓我嗎?」徐子珩轉頭看她,嘴角嘲弄地揚起。
他怎能告訴她,她一個人坐在這里,那書面看起來多寂寞,他忍不住就想關心她,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的口氣听起來像教練。」他調侃地說。
「我不敢。」嚴曼歌的嘴角也彎了起來。「你現在可是最受歡迎的球員呢。」
「怎麼說?」
「你沒听見那些女生喊你的名字嗎?你現在可是個大紅人呢。」
徐子珩只是嗤笑一聲,不作任何評論。
「集合!」這時,教練大喊。
徐子珩懶懶地起身,月兌上的球服外套與運動長褲。
「替我保管。」他把衣服丟結嚴曼歌,臨走時,又回頭看她,雙手交握胸前︰「嘿,我要上場了,你是不是應該跟我說些什麼?」
「嗄?」嚴曼歌眨了眨眼,沒意會過來。
徐子珩看了她一會兒,嘴角又揚起一個嘲弄的角度。
「哈,我能期待笨蛋說什麼呢?」語氣像是對自己說。搖搖頭,他轉身走開。
等徐子珩走遠了,嚴曼歌才恍然大悟。「徐子珩!」她大叫他的名字。
徐子珩轉身看她,眉毛挑了挑,又是那副無謂的神情。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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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曼歌的一聲「加油」,並沒有為球隊帶來好運。
這是一場硬仗。綠苑高中面對的是HBL的常勝軍再興中學,打得非常辛苦。
整個體育館都鬧烘烘的,球員的球鞋吱吱嘰嘰地磨著地板,砰砰運球,匡咚或蜊籃的聲響,夾雜著球迷拍紅雙手、扯破喉嚨、盡情吶喊,為喜歡的球員、球隊打氣,為整個比賽帶來了激情。
嘩!
終場哨聲響起,綠苑高中落敗了,無緣晉級決賽。
球場上,兩樣情。一方歡聲雷動,一方落寞無言。
陳思遠難掩臉上的失落,這是他高中的最後一場球賽了,他多麼不甘心。他跪倒在地,重重地一拳擊向地板,有說不出的懊喪。
嚴曼歌遠遠看見了,她拄著拐杖站了起來,想去安慰他,但不斷涌來為得勝球隊歡呼的人潮,阻擋了她的去路,教她又急又氣。
然後,她由人潮間隙中,看見了紀曉希那頭蕩吁蕩的馬尾。
她走向陳思遠,和他一樣跪了下來,她抱住他,不斷模著他的頭,像在安撫一個賽跑跑輸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