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珩停下來,將她的書包還給她。
「謝謝。」她囁嚅地說,始終低著頭。
「要謝就謝徐子琳吧。」
「咦?」嚴曼歌訝異地抬眼。
藍色的眼楮!
在嚴曼歌抬起眼的那一剎那,店門口的燈光,映出她眸底介于黑與藍的眸色。
「你的眼楮是藍色的!」徐子珩眸里寫著驚奇,忍不住靠近她些,想看得更真切。
也只有這—刻,徐子珩才真正打量起嚴曼歌這個人。
少了眼鏡的遮掩,嚴曼歌臉上的雀斑順眼多了,整個人也顯得有精神。
「啊!」嚴曼歌往臉上一觸。
「你在找這個嗎?」徐子珩伸出手,眼鏡正躺在他的手心。
「我的眼鏡!」
嚴曼歌伸手想要拿,結果徐子珩卻拿高端詳起來。
「你到哪里找來這支丑不啦嘰的眼鏡?」她的臉很小,這副眼鏡幾乎遮住了她三分之二的臉,連鼻翼都壓出痕跡來了。「咦,等一下……這支眼鏡根本沒有度數!」研究了一下,他突然看出端倪。「既然沒近視,你干嘛還戴眼鏡?」虧他還怕她出意外,特地追來。
「你、你管我!」嚴曼歌很難得的應聲回去。「眼鏡還我啦!」她搶回去。
看到那支恐怖的眼鏡又掛回她臉上,徐子珩實在不能苟同。「你有自虐狂嗎?想自虐也請別荼毒別人的眼楮好不好?」
嚴曼歌知道自己不夠聰明,不夠好看,個子高,又有討人厭的雀斑。
她戴眼鏡,是因為隔著一層鏡片看人,讓她覺得有安全感,同時也能遮掩她異于他人的眸色。
她早就認清事實,也很甘于當一個不起眼的平凡人,她以為自己已經學會不在乎,但她的心髒還是被徐子珩的話狠狠地戳了一下。
見嚴曼歌低著頭不說話,徐子珩知道自己把話說得太重了。事實上,她要這麼丑化自己又不干他的事。
「你不會是在哭吧!」想把語氣放緩一點,偏偏又說得很生硬。這不能怪他,他又不曾安慰過人。哎,都是徐子琳的錯!忍不住在心里頭罵了徐子琳一千一萬遍。
「我才沒有哭。」嚴曼歌趕緊抬起臉,急急地說。
「你……」一看到她臉上那支眼鏡,徐子珩又一副受不了的神情。「真的很丑。」
「夠了!」嚴曼歌甩頭就想走開。
她實在受不了他一而再地批評她的長相,可惡,又不是每個人都擁有他那張「令人發指」的好看面容,
「等一下,嚴曼歌!」徐子珩喊了她的名字。
嚴曼歌回身一臉疑問的看他,拿眼神問他「有何貴干」。
徐子珩早就注意到對街的眼鏡行。
「你跟我來。」他不由分說,不顧嚴曼歌的掙扎與抗議,堅決地往對街走去。
天知道他發什麼瘋?反正,他今天一定要拔下她臉上這副有礙觀瞻的眼鏡。
「不要,不要!」嚴曼歌扳住柱子,死也不肯進入眼鏡行。「憲法規定,人人都有人身自由權,你不能逼迫我做違反我意志的事!」她好無辜。
「你欠我一個人情吧!」徐子珩拿他在馬路上幫她解圍的事施壓。「民法上也有規定,有欠有還,人情債也是一種債,我要你換新眼鏡來償還人情。」
「我……」這是什麼謬論!
但,嚴曼歌一向有恩必還、有仇必……不記,只好在徐子珩的脅迫下,買了一副平光的無框眼鏡。
嗚嗚嗚,她是卒仔,她是卒仔,她是卒仔……
嚴曼歌實在不懂他為何一定要摘掉她的眼鏡。問他,他的理由如下︰
「維護市容,人人有責!」
噢,真是夠了!
當徐子珩親手把那支阿公仔牌的眼鏡以投籃球的姿勢丟進垃圾桶去,心里真是一個「爽」字可以形容。
尤其,看見嚴曼歌戴上新眼鏡,就像烏雲罩頂的天空被撥開,陽光突然灑下,整個天空都亮了起來,頓時,他的心情變得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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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社團活動。
嚴曼歌絕對沒有想到,她的命運竟是如此坎坷,竟又讓她和徐子珩同一個社團。
雖然換了一副眼鏡,大家都說她變得好看多了,但她一點也不感激徐子珩。一想到陪伴她多年的眼鏡被狠心地丟進垃圾桶,她就泫然欲泣。
但,她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哀悼她的眼鏡,因為一到籃球社報到,教練就給了他們這些菜鳥社員一個難忘的震撼教育——先跑四百公尺的操場兩圈。
體能向來不好的嚴曼歌,光是跑第一圈就快要掛掉了,跑第二圈最後一百公尺時,她已經是扶著腰如老嫗慢慢走。
「學抹,你還好吧?」陳思遠從後面追上來,與她並行而跑,關心地問。男生比女生多一圈,這是他的第三圈。
「學長,我很好,我真的很好!」
「見到陳思遠,嚴曼歌立刻提起精神,拾起如鉛重的腳步跑了起來。
「慢慢來,不要勉強自己。」他對她揚起一個比陽光還要燦爛百倍的笑容。「加油喔!」他對她說了這一句,又繼續向前跑.沿路也對其他人喊加油,最後與前頭的紀曉希並行而跑。
陳思遠不過是跟她說了「加油!」兩個字,嚴曼歌卻覺得自己像大力水手一樣,吃了菠菜,精神全都來了。
Ya!學長跟自己說話了耶。嚴曼歌單純的心飛揚了起來,腳步也像在跳舞。
看著前頭蛇行的嚴曼歌,徐子珩的眉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她跑步的樣子像一個喝醉的人!
徐子珩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嚴曼歌,當時見到她的第一個念頭是︰不會吧,這個笨手笨腳的家伙竟然會加入籃球社?他還特別注意了一下她跑步的腳。天,她跑成這樣子,腳沒打結還真是奇跡呀。
他輕輕松松地追上嚴曼歌,不經心地看了她一眼。
她在笑,連眼鏡都遮掩不住她眸底的笑意。
她看起來心情好像很好的樣子,看到他,竟主動對他打起招呼。這看在徐子珩眼里,很是稀奇,他可沒忘記他逼嚴曼歌買下眼鏡,她那一副咬牙切齒的神情。
跑完操場後,別以為磨難已經結束了,更累的還在後頭。緊接著是跑樓梯,總共三層樓,上上下下,來回共五趟。
好不容易爬完最後一趟,大家都東倒西歪的坐倒在地下哀哀叫,有些人的腿已經抖得無法走路。
嚴曼歌扶起牆低低喘息,額上大顆大顆的汗直墜落地,如墨暈開。
呼,好累,她十六年來的運動量加起來都不及這一天。如果每次社團活動都像今天這麼累,她真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該如何熬,能活過今天,她就很慶幸了。
虎背熊腰的教練走上前,他手又著腰,不滿意他眼前所看到的。他粗聲道︰
「看看你們這是什麼模樣?才小小跑步一下,你們就累得像一條條喪家之犬,怎麼應付接下來的全國高中籃球聯賽!」
不會吧,還要參加比賽?而且還是全國性的!嚴曼歌听得一愣一愣的。不就是單純的社團活動嗎?
教練凶狠的鷹眼掃了大家一眼,然後在嚴曼歌身上停留了一會兒。
「你!一年級的!」他指著嚴曼歌。
嚴曼歌驚跳一下,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事。
「嗯,你的身高還可以,就是太單薄了。」教練蹙起一邊毛毛蟲濃密的眉毛。「從今天開始,給我多吃一碗販!我不要一個林黛玉球員!」
說完嚴曼歌,教練又指向另一邊的徐子珩︰
「還有你!不要給我擺酷,你以為你是周杰倫呀,多笑一點,我要看到你的牙齒,我的球隊可沒那麼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