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存在,那就沒必要去讓她知道。
陳靜如告訴我,她們想搬回台北,柔柔想回去讀書,繼續完成學業。
我想這樣最好,就讓那些美好的記憶留在我心里吧。
她們走的那一天,唐雅各和沙朗野都去送行。我沒去。
離別令人神傷,個中滋味我最清楚。
先有阿拓、刺桐花,現在是柔柔,他們都一個一個走出我的生活……
終章
再遇刺桐花
轉眼間,柔柔她們母女已經離開一個月了。
星期六,唐雅各和沙朗野邀我去花蓮玩,我拒絕了。
我知道他們是好意想帶我去散心,但我實在提不起勁,寧願待在房間睡大頭覺。
迷迷糊糊里,我墜入了夢境里。
在一座迷霧森林里,我的眼前站著一名女人,她背對我,一頭長發,一身飄逸。
是刺桐花!對于這個夢境,我已經熟到不能再熟了。
這次好真實,我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抓住她,甚至可以一怕她的長相。
這實在太誘惑人了,于是,我悄然無聲地走到她面前
「柔柔……」
我整個人呆住,那眼,那鼻,那後,無一不與柔柔相似,她——不正是柔柔嗎?
夢到這里,我醒了過來,一看表,已經是午夜十二點鐘了。
刺桐花怎麼變成柔柔呢?我是不是日有所思,在有所夢,才會夢見柔柔呢?
我再也躺不住了,下床坐到桌前,打開筆記型電腦,當我意識自己在做什麼時,我已經連上許久沒去的BBS站。
很令人意外的,刺桐花的名字出現在線上好友名單上。
「木槿。」她沒回避我,丟了一個水球過來。
「晚安。」我的語氣出乎意外的平靜。
盡避她曾失信于我,但,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沉澱,我的心情從忿忿不平到如今的平靜,再次遇見刺桐花,我已不在意她的失約了。
「好久不見了,你好嗎?」我關心的問候。
「不好!不好!不好!」她卻突然對我不滿起來。「為什麼你還能如此平靜?為什麼不問我那天為何失約?」她頻頻問道。
「我相信你有你的理由。」我平靜地說。「我向來不喜歡勉強人,如果你不想說,我也不想知道。」
「你難道不氣我嗎?」
「氣。」我坦白以告。「只氣你五分鐘。我很懶,不喜歡記仇,那是件累人的事。」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因為你是我的妹仔呀。」
「別再叫我妹仔!很久很久以前,我就不想再當你的妹仔了。」
我很訝異。「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事?」
「不是你的錯,是我逾越了界限。其實,我心里有一句話,放在心里很久了,一直想對你說。」
「什麼話?」
「我喜歡你,秋木槿」她頓了一下,又打下一行字︰「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
我整個人呆住,怎麼也沒料到她會向我表白。很久很久,我才回神。
「我很高興。」其實,我對她也是有感覺的,如果她是在失約之前對我表白,我會很開心,也許還會跟她交往;但,最近經歷太多事了,我的心境已經改變了。「可我已經有喜歡的女孩了。」我的心里已有記掛的人,沒辦法再穿一個人了。
「謝謝你告訴我,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這件事。」
我不知道我該說些什麼。
「你還記得我名片檔後的那段話嗎?」她問。
「記得。那段話是——假如你可以許三個願望,你想許什麼?」
「那麼,你記得你一說過,你要把第三個願望的許願權給我?」
「好。」我開始傻笑。
「我知道我要講什麼願望了。」她頓了一下。「你願意幫我完成嗎?」mpanel(1);
「能為姑娘服務,即使赴湯蹈大,我也在所不辭!」我又恢復往日的痞子本性。「你說吧。」
「跟我見面。」
「好。」我一點遲疑也沒有。也許她會臨時退縮晃點我,也許我會再當一次傻爪,但,很奇怪的,我一點也不在乎。「嗯,到時我要不要在衣服上別一枝紅玫瑰?啊,你老愛用字典取笑我,我干脆拿字典好了,看起來比較有氣質,有學問。」
「不需要,我相信,我一眼就可以認出你。」
「這麼有信心!那我呢?我要怎麼認出你?」
「你會認出我的,你會的。」她很有信心。
「時間?地點?」
「明天下午三點,在東區的忠孝復興捷運站本行線。不見不散。」
***
我連夜北上,回家休息幾個小時後,立刻又趕到忠孝復興捷運站,依刺桐花的指示,在月台等待。
在等待中,我不時觀察著身邊來來去去的女生,猜想她們哪一個會是刺桐花。
我低頭看看手表,長什和短什不們不倚地指著三點鐘。
「請問是秋木槿先生嗎?」一個聲音準時地揚起。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命運的時刻到了,我們終于要見面了。
我抬頭,然後,我的下巴隨即掉了下來。
不、會、吧!我有被雷打到的感覺。
眼前這個人是個……男人!
他就是刺桐花?!如此一來,我就可以了解那次彩虹大橋他為什麼會失約了。
「我是。」我呆滯地說。
「喔。」那男人听了把一個牛皮紙袋交給我。「有個女生要我拿給你。很奇怪,」他皺眉。「她堅持要我準三點鐘交給你。」
我會意過來,用刺桐花要你拿來的嗎?「呼!我松了一口氣。
「什麼刺桐花?」那男人扁嘴。「我只知道玫瑰花。」說完,他轉身就走。
「她這麼做有什麼用意呢?」我喃喃自語,不解刺桐花的這個舉動。
我找個位置坐下,打開牛皮紙袋,拿出一本藍色筆記本,上頭貼著一張紙條,寫著︰
這本筆記是我隨手記下的心情,打開第一頁,你將會看到真實的我。
你準備好閱讀我了嗎?
這時我才意會,刺桐花想借由這本筆記剖白自己。我有些期待,又有一種偷窺的罪惡感,在這樣復雜的心情下,我打開了第一頁——
一九九八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我永遠忘不了那天。
「我們離婚吧!」父親的聲音從未關緊的門傳出來。
我站在門外,整個人呆住。
為什麼老天要這樣對我?
我一直以為我是幸福的,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是初中音樂老師,而我如願地考上美術系,一切是如此美好。
沒想到,這一切競是幸福的假象,我那風度翩翩、最親愛的父親競然外遇了!
而他競然還要為了那個女人跟母親離婚!
我太驚駭了,大失望了,大不知所措了!我不住地往後遺,卻沒留意身後的樓梯……然後意外發生了,我從二樓摔下一樓。
當我從地權歸來,我已經在醫院里躺了一個星期。
罷開始,因為不能接受父母離異的事實,我整個人變得呆呆傻兒混混炖炖,像一縷無主的游魂;後來,我一點一滴回想起所有事情的經過,整個神智漸漸清明,而那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了。
由醫生與父母交談中得知,我的「智能」嚴重退化,行為思考與孩童無異。
我不能原諒他們要離婚的事,于是,我繼續假裝自己的病情。
案母親為了我的病到處奔走求醫,我的「病」拉近了他們的心,他們因此變得比以前更親近了。我看見父親攬著母親的肩低聲安慰,母親脆弱地依偎在他懷里流淚,我的心好痛。
我不想要父親離開,我不要我的家庭變得支離破碎,我干脆就這麼裝傻下去。
我想,就讓我做一個壞人吧,如果這能讓我的家恢復以前的樣子,那麼,我願意承受所有的報應,就算要我這一輩子就這麼下去,我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