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還在乎我這個朋友,請回信給我!
她還是沒來信。
我對她充滿不解,她的行為已經很清楚地表示,她要斷了我和她的友誼。
我不憧,我是否做了什麼令她厭惡的事嗎?
她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孩?
雖然對她很生氣,很不能諒解,但我沒辦法像她那樣否決我們過去曾擁有的快樂時光。我不接受這樣的結束。于是,我又寫了一封信給她,里頭只有一句︰
我想念你。
***
踫!好大一聲,當我清醒過來時,我的臉整個埋在餐盤里。
我抬起臉,臉上沾滿飯粒和油膩的萊汁,大家都用怪異的眼光打量我。
我竟然在吃中飯的時候打瞌睡!
「秋老師,你沒事吧?」校長關心地問。
「啊,我偶爾會用臉吃飯!」我自我消遣地說。「沒事、沒事,大家不要理我,請繼續用飯。」說著,我起身到洗手台洗臉。
我捧著水沖了幾次臉後,關掉水龍頭,正想用袖子抹去臉上的水珠,一條手帕伸到我眼前。
我抬起眼,看見唐雅各倚在洗手台,嘴里咬著煙,一對似笑非笑的眸子望著我。
「謝謝。」我接過手帕,抹了抹臉,又甩甩頭。雖然清醒多了,但還是感覺眼皮很沉很重。「呵——」我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怎麼?你最近改行當熊貓呀?」他取笑地看我。「黑眼圈很重幄。」
「我最近都上網到凌晨三、四點。」
刺桐花不回信,我干脆天天晚上在BBS站上守株待兔。我這人一拗起來,就固執得像頭牛。她若對我有什麼不滿河以直接對我說,而不是搞這種失蹤游戲。
「忙什麼大事業,熬夜熬得這麼晚?」
「我……」我遲疑地看了唐雅各一眼,「我在等一位網友……」然後我把刺桐花的事簡單地對他說了,我想知道他的看法。
「你喜歡她?」听完,唐雅各第一句話這麼問我。
「喜歡。」我沒有企圖去掩飾。
「情人間的喜歡?」他又問。
「比朋友還深一些。」我沒那麼天真,認為這就是所謂的愛情。但,我在于她的友誼,我對她的感覺是那麼特別。
唐雅各沉默了一下。「你們是什麼時候失去聯絡的?」他問。「好像……」我仔細回想了一下,然後才答︰「好像是我開始提起柔柔的事後。」
「哦,」唐雅各想了一下,然後突然吃吃笑了起來。「看來,你那位朋友是在吃柔柔的醋。」光醋?「
「她定是喜歡你,而你卻老是對她提起另一個女孩。」唐雅各說。「試想,哪一個女生可以忍受喜歡的人老說著另一個女孩的事?就算是男人,也未必能忍受女朋友關心別的男人,即使是純友誼。」
「好吧,就算她喜歡我。」我覺得很荒謬,「因為我跟刺桐花並沒有發展到那層關系,至少,她沒有顯露這一點。」可是,她一直都很清楚柔柔的狀況,這有什麼好吃醋的!「我笑嘻嘻的。」柔柔根本是個孩子!「
「不要看輕小孩子,就算是個孩子,他們也懂得去喜歡一個人。」
「學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柔柔喜歡你。」
「她當然喜歡我啦,我那麼疼地。」
「不,你沒听懂我的意思,她是非常非常非常的喜歡你。」唐雅各定定地注視我,語氣非常強調。
我很想把唐雅各的話解釋為單純的喜歡,就像我喜歡他、校長、沙朗野的意義一樣。但,唐雅各的眼神分明不是這個意思。
「學長,你別捉弄我了。」我打哈哈地說。
「不信?」唐雅各揚了揚眉。「你在這里等著,我拿樣東西給你看。」不久,唐雅各從辦公室出來,將東西交給我。
那是柔柔的素描簿。我狐疑地看了看唐雅各。
「你自己看看。」他只說了這一句就走了。
我一頁一頁翻閱,臉上的笑意愈來愈濃,愈來愈溫柔。
她畫校園、畫田野景色,而更多的是人物素描。她畫小朋友那一張張純真憨厚的臉;她畫校長,胖胖的身軀,胖胖溫暖的笑容;她畫沙朗野唱歌時那種溫柔的神情;她畫嘴上時的叼著一根煙的唐雅各,清冷的臉,促狹的眼。她的觀察很入微,她用她的畫筆表示她對這些人的喜愛。
我呢?怎麼看了十幾頁,還沒看到我的素描呢?我快速地翻閱。
幄,有了。我的眼楮一亮,開始欣賞她的每一筆線條。
下一頁,還是我。呵呵,我在柔柔眼中果然是特別的。
下一頁,還是我,再翻下一頁……
我愈看,心里有一股奇異的情緒蔓延,因為接下來十幾頁,全部都是我。
有認真神情的我,有仰頭大笑的我,有盛眉的我,有生氣的我,有一臉睡容的我,有側面的、正面的、各種角度的我。
在柔柔的畫上,我才發現原來我有這麼多的表情。
我踫地合上畫本,心里涌起一種突然而來的慌張。
柔柔……她一直都在看我……
第八章
七月,學校開始放暑假。
唐雅各和沙朗野仍然留在學校。
唐雅各家在台北,但台北對他來說似乎是個傷心地,所以,他寧願待在台東。
沙朗野的家鄉就在隔壁縣市的花蓮,只有一個小時多的車程,但他也留下來。他說是為了幫棒球隊練球,但其實是怕唐雅各孤單。
我本來決定回台北看看阿拓,但一看見柔柔那張甜美的臉,和那雙巴巴望著我的無邪眼楮,我告訴自己,再留一個禮拜吧。結果一個禮拜過了,我仍然沒走。于是,我又告訴自己,再留一個札拜吧,至多一個禮拜,一個禮拜後我一定得回家。
鄉下生活雖然很無趣,沒有太多的娛樂可供排遣,但我們過得很快樂。
打球,爬山,野餐,釣魚,泛舟,還參加了台東一年一度的盛會——豐年季。
就這樣,我在台東待過了七月。
一眨眼,暑假已經過了三分之一。
明天是大學聯考的放榜日子,無論如何,我都得回家一趟,看看阿拓。不管他考得好不好,願不願意,就算是綁架,我也要把他綁來這里散心度假。
下午,我和沙朗野還有幾名部落的青年在學校打籃球,才打了半個小時,我就顯得意興闌珊。通常這個時候,柔柔總會和其他小朋友坐在旁邊看我們打球,只要我一進球,她就會大聲歡呼,還會跑來跟我ivemeive.那是我教她的。
但,不知怎地,每天都會來找我的她,今天一整天都沒出現,我不禁擔心她是不是生病了。
「木槿,小心!」
「好痛!」我捂住鼻子,哀號。
因為一直掛念柔柔,我沒注意到沙朗野給我的brass,被他傳來的球打中臉。
「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沙朗野跑過來看我。
明明那麼壯頂的外表,沙朗野卻有張溫柔的臉,每每教我看了都忍不住想笑。這回看到他一臉正經關心的憨瞼,讓我起了一個捉弄之心。
「嗅,人家的臉被你毀了啦。」我像無尾熊跳到他身上,裝出娘娘腔的聲音。「我不管、我不管,沙哥哥,你要為人家負責啦。」
球場的人頓時爆出大笑,連沙朗野擔心的臉也忍不住笑開了。
「你今天打球心不在焉的。」過會兒,沙朗野正色地看我。「柔柔今天沒來,你是不是擔心她?既然那麼擔心她,那你就去她家看看吧。」
真是知我者沙朗野是也。
我拍拍他的肩,「那我走了。」明天我就要回台北,並且待上幾天,離開之前,無論如何,一定要見見柔柔那張甜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