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妳睡得正香甜,不忍心叫醒妳,想讓妳多睡會兒。」他可是好意。
英格麗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表,發出驚呼,「都快十點了,睡太晚了啦!」
季雋言笑而不答,經過昨日一天的曝曬和勞累,他很高興能睡過頭。
英格麗可不是這麼想,她用力推了身旁的大個兒,「還躺著,快點起床啦!」
「不要,我好累,反正現在出去剛好被正中午的太陽曬,倒不如躲在這個岩壁的洞里休息,等下午太陽不那麼烈的時候再走。」季雋言想偷懶,拼命找借口。
「等下岩洞被太陽烤成高溫的石爐,我們馬上就會變成岩燒烤肉了。」英格麗直接開始整理行李,才不理會對方偷懶的提議。
想到稍早自己被太陽照醒的灼熱感,季雋言不由得擔心了起來,開始乖乖的幫忙整理行李。「說得也是,就算要休息,至少也得找個不曬太陽的地方。」
看到季雋言竟然變得那麼听話,英格麗笑著要他先爬下去,讓她把東西扔下去給他接。等一切就緒後,她才慢慢的從岩洞攀爬下來,季雋言等她快爬到陸地的高度,才從下方扶住她的腰把她抱下來。
季雋言模模餓扁的肚子說︰「我決定了,今天要去打獵,我快餓死了。」
「你會嗎?」英格麗看他那標準都市人的模樣,實在無法相信他有辦法打獵。
「試試看嘍!不然就只能繼續挨餓了。」听到英格麗的語氣充滿不信任,他拍拍手中的步槍,就算不相信他的技術,也要相信步槍的威力吧。
再度上路後,沿著岩壁行走擋掉不少陽光,時間很快就到了下午……
荒漠中一陣槍響,季雋言連射了三槍都沒射中,羚羊群早被驚動得一哄而散,瞬間全部逃得無影無蹤,英格麗很不給面子的在他身後大笑,「晚餐跑光啦!」
季雋言覺得亂沒面子,逞強的說︰「我是不忍心殺害那些可愛的羚羊。」
「你不是說要打獵嗎?」英格麗硬是不給他台階下。
「打獵也是有選擇的,像我這種真正的男人,當然要獵股凶殘的肉食性猛獸,而不是獵食那些柔弱的草食性動物。」季雋言在替自己開月兌。
「柔弱?你去讓羚羊踢看看!我看你還是乖乖跟我走吧,真正的男人……」挪榆完逞強的大男人,英格麗表情促狹的轉身離開,季雋言也只能模模鼻子乖乖跟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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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再度來臨,季雋言指著遠方興奮地大喊,「看到那邊的亮光沒?」
「我們終于走到了!」英格麗開心得跳起來,終于走到有人煙的地方了。
「前面應該就是妳說的那個小鎮,我等不及要找東西吃了。」下午的打獵一無所獲,季雋言忍著饑餓走了一整天,此刻他餓得可以吞下一頭牛。
小鎮的輪廓在月光下愈來愈清晰,兩人心急的開始奔跑。
夜已深,小鎮的街道上幾乎沒有人,只有幾戶民宅屋內還透著光亮,兩個外來客拖著一個帆布套行走,引起一些還沒睡的居民紛紛靠到窗前一探究竟。
整個小鎮的結構非常簡單,只比一般原始部落的村莊還大一點而已,大多是用糞土和黏土做成的外牆,和茅草混著泥巴的屋頂所建造的民宅。
英格麗走到看起來最大間的房子前面,敲著門板,然後用當地語言喊了幾聲。
屋內的燈亮起,一個中年男人出來應門,嘀嘀咕咕的和英格麗交談了一會兒就讓他們進去了。
屋內陳設非常簡陋,兩人被帶到一間房間里面,兩個少年原本睡在地上用草編成的墊子上,中年男子叫他們離開,然後安排英格麗和季雋言住在這里。
等那中年男子離開後,季雋言才敢開口提出心中的疑惑,「妳剛剛跟他說了什麼,他為什麼願意讓我們在這里過夜?」
英格麗一邊整理用草編成的所謂床鋪,一邊解釋,「我跟他說我們是從密索姆沙哈耶難民營過來洽公的人,因為車子半路拋錨趕不回去,需要地方休息,願意用一支手表跟他們換取借宿一夜和兩餐,反正我們兩人只要留一支表就夠用了。」
「妳要把手表送給他們嗎?」季雋言研判她手上的手表應該也不便宜才對。
「妳拿值錢的東西換,難道不怕他們謀財害命?」雖然听到有東西吃、有地方睡,不用挨餓受凍,但季雋言還是不免擔心這邊的人是否會見財起惡心。
「你放心好了,我跟他說如果我們明天沒有回去,國民兵就會來找我們。而且別忘了我們的帆布套里還藏有一把步槍,只要保持警覺心就好了。」在等待食物的過程中,英格麗已躺在草墊上,拉起毛毯準備要好好休息了。
罷剛被中年男子趕走的兩個少年,一個拎著水壺、一個端著一盤食物走進來,季雋言接下食物馬上拿起來聞。「什麼黑黑的東西,真的能吃嗎?」
英格麗瞇著眼端詳了一會,「那是用類似老鼠的動物烤熟的肉干,吃起來有點硬,而且沒什麼味道,沒想到他們還拿這麼好的東西請我們。」
拿老鼠肉干給我們吃還叫作好東西?季雋言實在難以認同,但饑餓難耐的他還是拿起一塊開始啃,大概餓壞了,吃在嘴里並沒有特別的感覺,英格麗也跟著拿起一塊吃,肉干確實烤得很硬,兩個人咬得牙齒都酸了。
享用完老鼠餐,英格麗背對著他沉沉進入夢鄉。
季雋言又作了那個在沙漠中追逐相同身影的夢,還有最後那句讓他想不透的話──我是你的最初,也是你的最終……
在夢中,季雋言想要喚住那個飄遠的身影,卻從夢中驚醒。他環顧四周,房里只有光禿禿的土牆,他伸手抱住英格麗,在這段恍如行走在地獄般不真實的艱困旅途中,唯有懷中傳來的溫度是真實的。
靜夜中,他忽然被莫名的孤寂感擒獲,感覺自己似乎已被過去的人生給徹底遺棄了,想到這里,季雋言的手不自覺的又加重了力道。
英格麗被他緊擁的力道給弄醒,意識渾沌的她揉揉沉重的眼皮,滿臉疑惑的問道︰「你怎麼還沒睡?」
「我作了夢,突然醒來就睡不著了。」
「作惡夢了?可能是這段時間太累又經歷了太多可怕的遭遇。要不要我哼搖籃曲幫你入睡呢?」英格麗很自然的伸手拍拍他。
難民營里的人,時常為著傷痛的過去或是難忍的病痛而夜不成眠,她能體會這種感受。
季雋言像孩子一樣把頭靠著英格麗,英格麗也把他當成難民營里受到叛軍凌虐的孩子一樣,溫柔的輕撫著他的背,開始哼起曲子,就是每次她哄孩子們入睡的那首曲子,旋律非常優美,英格麗的聲音像天籟般悅耳。
他忍不住開口問道︰「這是什麼曲子?好幾次想問都忘了問。」
英格麗停止哼曲。「這是貝多芬的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作品61。原本是小提琴演奏版本,不過一八0八年八月的時候,貝多芬又親自改編成鋼琴協奏曲版本獻給他好友布朗寧的新婚妻子茉莉,不過茉莉隔年三月就過世了。我很喜歡這首曲子,不知道為什麼,只要靜下來的時候腦海里就常會自動浮現出這段旋律。」
「妳會彈鋼琴?」一般人很難交代得那麼清楚,季雋言認為英格麗一定有很深厚的音樂素養,才能把貝多芬的協奏曲當搖籃曲隨口哼出來。
「我從小學鋼琴,大學在倫敦音樂學院也是主修鋼琴,其它弦樂器我也很喜歡,不過最喜歡的還是鋼琴,也選修過聲樂,感覺很不錯。」英格麗回想起音樂學院的那段美麗時光,嘴角不經意的露出懷念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