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娜一驚,下意識地看向低垂著頭的莫日根,不明白這男人又在玩什麼把戲。
斛律桀的身子略閃,正好擋住她看向莫日根的視線,淡道︰「他可是我鐵勒部的人,也是你的仇人,你也要為他求情嗎?」塔娜仔細地探究著他的表情,但卻是徒勞。斛律桀的眸中閃動著詭譎難測的光芒,偏嘴角卻又扯出一抹笑來,「怎麼,你不相信我真會殺了他嗎?」
「不相信!」塔娜決定放棄探究,想要弄懂這個男人,實在是太累。
「哦……」斛律桀拖出長長的尾音,等著她做進一步的解釋。
「你雖然冷酷無情,但卻不是不講理的人,況且你還極愛惜自己的手下,莫日根並沒有犯任何錯,你自然不會殺他。」她篤定地說,眼眸緊緊地盯住他。
斛律桀的眼里浮現一抹笑,回首看了面無表情的護衛一眼,「你是在以這種方式為他求情嗎?」
「不是。他不需要我求情,你根本不會殺他。」塔娜更篤定了。
斛律桀傾過身子貼近她,如耳語般地問道︰「這般了解我,你說我是該高興還是該小心些呢?」他的語音低柔,呼出的氣息緩緩地在她的耳邊縈繞。
塔娜只覺耳畔一熱,身子不自禁地往後輕縮。忽覺腰間一緊,一陣天旋地轉,待醒過神來時,已俯臥在踏雪的背上了。只覺得馬身震動,地面快速地後移,「快放我下來,你要做什麼?」她不由得驚叫出聲,不解這男人行事為何總是如此地出人意表!
馬上的男人並不理她,反而縱聲長笑,笑聲里有著愉悅,只聞得他大聲喝斥,催促著踏雪,一會兒的工夫,便遠遠地馳離。
塔娜不斷地掙扎,奈何馬速極快,她只能緊緊抓住這該死男人的衣袍,以防跌落馬下。幸喜踏雪馳得雖快,但卻極平穩,她尚能免強支持,但一會兒後,只覺胸中有些作嘔。
「快放我下來,我要吐了!」她的聲音有些虛弱,哦!這男人是想這樣整死她嗎?她無奈地在心中不斷地咒罵著。
就在她快要支持不下去的時候,腰間一緊,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待回過神來,已側身坐在斛律桀的身前了。
「混賬!你該死的想要做什麼?」緩過神來,她握起拳頭,使盡全身的力氣,朝這可惡男人寬厚的胸膛擂鼓般地擊打。
「你是我的女人,不許再去關注其他男人。」他握住在胸前肆虐的小手,唇角有些陰郁。
「什麼?」塔娜滿眼的莫名,不知這男人在說些什麼。
斛律桀微俯身,幽黑的眸逼近她,「我在說莫日根,你適才是不是很感激他相信你的無辜?」
塔娜微怔,適才莫日根是第一個選擇相信她的人,她心下確實有些感激之意。再看眼前這男人一臉不悅的神情,她的眼中飛快閃過抹光芒,莫非……她訝然地側首看著這男人,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猜測。
在她的瞪視下,斛律桀有些不大自然,佯作無意地開口,冷冷地道︰「記住我的話了嗎?」
「他顯然比你更信任我!」塔娜偏不願就這樣放過他,不但不乖乖應允,反而故意挑釁。
「從一開始我就不相信你會使用這種拙劣的手段,可我身為一族之長,行事總得有理有據……」忽地瞥見她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斛律桀驀然住口,這才恍然發覺竟著了對方的道。他咬牙,欲要發怒,滿腔火氣在觸到那雙如水的瞳眸時,偏又自動熄滅。無奈之下,竟長嘆出聲,正是怒之不舍,忍之不甘,從未有過一個人能如她這般激起他萬種情緒。
聞得這聲長嘆,塔娜不自禁地心頭一顫,忽地沒了捉弄人的情緒,思及今日種種,一時之間,竟是神思渺渺。
只听得蹄聲得得,兩人之間卻陷入奇異的沉默之中。有些不能忍受此刻明顯有些暖昧的氣氛,塔娜抬首,張口欲言,正值踏雪縱身躍過一道淺溝,馬身一陣顛簸,正神思恍惚的她忽覺身子劇烈搖晃,本能地一把抓住眼前男人的衣襟。猝不及防之下,又猛吸進一口冷冽的涼風,瞬間嗆咳得面紅氣喘,只顧把身子緊緊地埋在斛律桀的胸前。斛律桀微怔,霎時反應過來,但可恨的是,他沒有絲毫憐惜之心倒也罷了,竟反而哈哈大笑,接著一夾馬月復,踏雪一聲長嘶,似是懂得主人的心意,竭盡全力地奔馳了起來。一時之間,只覺風馳電掣般,唯見四周景物不斷地飛速倒退。但聞馬長嘶、人長嘯,瞬間去得遠了……
待馬兒終于靜止下來時,塔娜緩緩抬頭,入眼的是一片深秋的蕭瑟景象。這里是一個山谷,樹木早已枯黃,她不明白這男人把她帶來此地有何用意,她慢慢地游目四顧。忽地,游移的眼光凝住,眼前那一潭在蕭蕭落葉之中隱藏著、冒著絲絲白煙的池水——是溫泉!她的心里閃過喜悅。
早已下馬,正凝視著她的斛律桀察覺到她臉上的那一片喜悅,嘴角也不禁浮起一抹柔和的微笑,看來帶她來這個地方是來對了!
他對她伸出手,塔娜也不拒絕,也或許是忘了拒絕,她自在地握住他寬厚的手掌,躍下馬來。
迫不及待地奔到水池邊,她興奮地伸手一探,入手溫熱,果然是溫泉,她的嘴角終于浮現出久違的笑容。可是那笑容一會兒後便停住了,她轉頭瞪著正抱著雙臂立于身後的男子。
斛律桀故作不解地揚眉。
「你轉過身去。」塔娜銀牙暗咬,這男人分明是故意的。
「為什麼?」斛律桀的嘴角浮起一抹邪氣的笑。
「我要沐浴!」她幾乎紅了臉,哦!這不知羞恥的男人。
「請自便呀!」他幾乎要笑出聲了。
「你……」塔娜氣得說不出話來,雖然有過不少的肌膚之親,可那是在夜里。此時,楮空朗朗的,她哪有那個臉在他面前果裎以對。她想要賭氣離開,可終是不舍這難得的機會,無奈之下,只能微紅著臉瞪大了一雙眼看著這可惡的男人。
「我知道了!」斛律桀忽地一彈手指,「你是要邀我一起共浴!」他邪笑著走近她。
「你……」塔娜一驚,急忙後退。誰料這男人更快,只一伸手,便攫住了她的腰。
「你做什麼,快放開我!」她急速地扭動身子,想要掙月兌,但覺身上一輕,外袍已落在了地上。她微弱的抗拒根本沒讓斛律桀放在心上,隨著狂肆的笑聲,但見一件件的衣物很快地滑落入厚厚的落葉之中……
「會有人來……」
「這周圍方圓百里都沒有人家。」
「可是還有貢布和莫日根……」
「他們不敢!」
「可是……」
微風中,有斷續的輕語不斷地傳來,最後,終于再無聲息……
深秋的風蕭瑟而冷冽,可這小山谷里卻暖意融融。呼嘯的朔風在經過這里時都繞道而過,池邊鋪滿深黃、淺紅的厚厚落葉,柔軟而疏松。塔娜身上覆著柔軟的貂裘側身躺著,斛律桀的手臂橫過她的腰際,緊緊地把嬌柔的人兒扣在懷里,滿溢著濃濃的佔有意味。
雖是在幕天席地的野外,但她卻有昏昏欲睡的,身後的男人仿佛是一只永遠也無法喂飽的獸,在她已疲憊無力的情形下,卻仍是一臉的精神煥發。她摁住仍在身上不停游走的狂肆的手,勉強提起精神拒絕他的索求。
反掌握住她的手掌,斛律桀決定暫時放過她,只是另一只不規矩的手卻不住地把玩著她烏黑的秀發,牙更不甘地啃咬著那小巧如玉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