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市區里的房子總是一室多用,小如鳥籠,他們的住處也不例外。
「你先整理一下行李,我必須到醫院一趟。肚子餓了就到樓下買些東西吃,有什麼缺的,也順便買一點。」費雷從西裝外套的內袋掏出一大疊口幣放在桌上後便出門。
「雷……」望著費雷離去的背影,諸葛藍玄有幾分鐘的怔忡與茫然。跟費雷在一起半年,她第一次有了不安全的感覺。
她想到姊妹們,立刻想找電話打給她們,卻發現屋里竟然沒電話。
那她就先整理行李好了,整理好行李再到樓下打電話。
打開費雷的行李箱,他的行李箱里根本沒幾套衣服,一點都不像要在這里長住的樣子。
但這樣的疑問只是一閃而過,她完全的信任他,不會對他有不該有的懷疑,她堅信這是夫妻相處之道。
而她的行李中也沒幾套衣服,她根本不知道要來日本,除了重要證件外,她的東西都放在家里。
她很快的整理好行李,了解了一下環境,便到樓下打了通電話回台灣,順便添購了些日常用品。
第二章
「你怎麼租那種房子?我不是交代你要租高級一點的嗎?」費雷坐在一間日式建築的高級別墅里,對著窩在他懷里的何筱君說道。
「對她來說,你雖然是個外科醫生,但在日本這種高消費的地方,當然只能暫住那樣的房子。怎麼,她跟你抱怨了?」何筱君口氣明顯的不悅,還帶著一股濃濃的酸味。
「她從不曾跟我抱怨過什麼,我只是希望她能享有她該享有的物質享受。」他要凌虐的是她的心,不是她的人。
「她該享有的物質享受?」何筱君從他身邊忿然起身,坐到他的對面去,「那你把她接回來住啊,讓佣人服侍她,然後我搬到她現在住的地方去,讓她名正言順的當個院長夫人!」
「你應該知道我把她帶來日本的目的。」他要讓她斷了所有的外援,乖乖的讓他發泄心中的怨恨。
「我當然知道。」就因為這個理由太冠冕堂皇,她才不得不答應讓他和她結婚,弄得現在心里怪不是滋味,卻又無計可施。
「那就不要無理取鬧,除非你不想替你姊姊出這口氣。」何筱君對她姊姊的死始終保持著理性,他卻做不到。
「我當然想。」這句話有點言不由衷、有點心虛。七年了,費雷還沒忘記姊姊的死,她卻早已不再愧疚。
費雷微眯著眼看了她一眼,以為她是醋海生波。
他不想再多說,立刻起身上樓去。
「雷。」何筱君超身追了上去,「你準備什麼時候跟她離婚?」
「等我高興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當初他說他跟諸葛藍玄結婚後,便會馬上拋棄她,讓她痛不欲生。
怎麼一結了婚,卻好像不是這個樣子?都七年了,她到底還要等多久,他才會完完全全屬於她。
「我今天才剛結婚,你不會就要我馬上離婚吧!那我要怎麼幫你姊姊出這口怨氣?怎麼消我心頭之恨?」
「我當然也想幫我姊姊出氣。」何筱君替姊姊寫了一張遺書,制造姊姊是因為想不開而自殺的假象,她當然得附和著說。
接著,她解釋道︰「我是怕你喜歡上她。」這不是不可能,人的感情是無理可循的,尤其是他們已成了夫妻。
喜歡上她?他甚至連正眼都沒瞧過她一眼。「我絕對不可能會喜歡上她。我想洗個澡,你先出去吧!」
「我跟你一起洗。」
「不用了,我想泡個澡。」
「我也可以陪你泡澡。」
「我想自己冷靜一下。」
「我不會吵你。」
「我想一個人。」
何筱君泄了氣,微慍道︰「你今晚不會回她那里去吧?」怎麼說,今夜都是他的新婚之夜。
「不會。」
「雷,你會不會踫她?」她知道到目前為止,費雷還沒踫過諸葛藍玄。
「不會。」
有了他的承諾,何筱君安下了心,送上自己的唇吻著他,卻得不到費雷熱切的回應,她悻悻然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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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在熱水里的費雷,神經並沒有因此而放松。先是何筱薇的倩影縈繞著他,讓他為她的自殺憤恨難平;再來是諸葛藍玄的溫柔體貼、善解人意,讓他懷疑自己這麼做到底對不對。
何筱薇和何筱君是一對雙胞眙姊妹,兩人外貌長得一模一樣,個性卻回異;何筱薇溫柔可人,何筱君則是大方驕縱。
這兩姊妹同時愛著他,但他並不知情;他和馬士康都喜歡何筱薇,他便與馬士康約定要公平競爭,一起追求何筱薇。
馬士康和他、何筱君、何筱薇是同一家醫學院的畢業生,在醫院實習時四人成為死黨。
何筱薇本性善良,她唯恐壞了他與馬士康的感情,更怕壞了姊妹之情,所以遲遲沒決定要與誰正式交往。
也不知何筱薇是從哪里听來宜蘭有個臥龍諸葛神通廣大,便興起相命的念頭,獨自跑了一趟宜蘭。
去宜蘭之前,何筱薇約他私下見面,跟他坦言她愛的人是他,但由於妹妹也愛著他,所以她想請臥龍諸葛告知她未來的路該怎麼走。
如果她命中注定可以成為他的妻子,那她會請妹妹和馬士康祝福他們。
誰知,她從宜蘭回來後便郁郁寡歡,刻意和他疏遠;又沒多久之後,她便留下一封遺書自殺了!
遺書里說她今生注定與他無緣,但願來世能與他雙宿雙飛,並要他代她照顧她妹妹筱君。
他將來龍去脈徹底想過一遍,認為是臥龍諸葛妖言惑眾,隨意斷言他人未發生之命運,以致筱薇受影響而想不開。
筱薇若不死,他肯定自己會和她結婚共度此生,又何須什麼臥龍諸葛來評論他們的姻緣!
他本想讓號稱臥龍諸葛的諸葛聰身敗名裂,讓他的家人走投無路,怎知他卻在筱薇自殺同年死去,他的家人也隨即搬離了原有的住處。
本以為這筆帳將就此含恨了結,沒想到在多年之後竟讓他遇上諸葛聰的女兒,舊恨又翻涌上心頭,他自然得出這口氣。
筱薇為情香消玉殞,他也要他的女兒為情所苦。
他曾經認為諸葛藍玄無辜,然父債子償是天經地義的事;而且若她不愛上他,他便無機可乘,就當是她倒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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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冬天比台灣來得早、來得冷,這房里卻連件棉被也沒有。
諸葛藍玄並沒帶什麼厚重的外套,她只好蓋著費雷的外套,縮在榻榻米上過了一夜。
這一夜,是她的新婚之夜。
這一夜,她竟一個人過。
費雷的手機打不通,而她身為人妻子的人,竟不知丈夫在哪家醫院上班,更不知他的上班時間。
此時,她才發現自己對他的了解少之又少,除了知道他是個外科權威,父母都在國外之外,其他一無所知。
她好惶恐,她怎麼會愛得這麼盲目?怎麼會為了愛義無反顧的就這麼嫁了?
看著自己縴白的手指,連個結婚戒指也沒有,就算是一個再不解風情的男人,也知道該有個婚戒吧!
她不怪他不曾送過一束花,甚至連求婚都沒說我愛你;她也不怪他沒時間陪她,畢竟他背負著救人的使命;她更不怪他沒吻過她,甚至鮮少拉她的手;但總得有個象徵這場婚姻的東西吧!
她以為他會回來陪她吃晚飯,她一整個晚上都沒吃東西,加上寒夜侵襲沒睡好覺,她此時覺得昏昏欲睡。
她好想姊姊妹妹們,好想回家,她第一次有了如果她從沒結過這個婚該有多好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