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友來拜訪我們了。」馮仕焱的視線一直盯向洞口外。
「什麼?他們追來了嗎?」
「是眼鏡蛇。」
「……」因為鮮令嬅是背對著洞口,所以一听他這麼說,她的心隨即坪坪跳,背也開始一陣涼麻。同時,她還發現自己的頭竟然枕在他的大腿上!.
「鎮靜點……只要我們不惹它,它應該會走開。」
「離我們多還?」
「四公尺左右,還有,我的右腳已經麻了,現在你得先慢慢移開你的頭,讓我的腳活動一下,否則我就算想跑也跑不了。那種毒蛇只要不惹它,它通常不會主動攻擊,所以,我們還是先以靜制動。」
「……」鮮令嬅很慢很慢地抬高頭部,好讓馮仕焱借她當枕頭的腳移開。
好一會兒,鮮令嬅又問,「現在呢?它走了嗎?」
「它蛇會發呆。」
「……」蛇會發呆?!
又等了許久,他的腳也較不麻了。「它走了……好了,你可以起來了。」
鮮令嬅這才坐起身轉過頭看向洞口外,在沒看到蛇的蹤影後,她才深深吐了口氣。「啊?天都亮了……你怎麼沒叫我?」
「我不困。」他看她睡得那麼熟,就不忍心叫她了。
「我……我怎麼會躺在你腿上睡?」
「你說呢?」
「我真是睡糊涂了。」
「你的腳還痛嗎?」
「還好,走路應該沒什麼問題。」
馮仕焱笑了笑,「走吧……吃早餐。」
吃早餐?「好啊,我想吃總匯三明治。」鮮令嬅也笑了。
「看樣子,你是恢復過來了。」
「先是暈機,接著又受到驚嚇、暈車,整個人昏昏沉沉,現在我是恢復了百分之七十,只要再讓我吃個總匯三明治就可以完全恢復了。」
「去吃早餐前,你的鞋子先月兌下來。」他忽然說道。
「鞋子?」
「你穿著高跟鞋怎麼在森林里走?」
「可是月兌下來,光著腳……」
「當然不是光著腳,把你的鞋跟敲掉就行了。」
「對喔,我怎麼沒想到!」
于是馮仕焱就幫鮮令嬅把高跟鞋的鞋跟敲掉。「還好你不是穿裙子,否則下場會更慘。」
「嗯。」
「話說回來,你會遭遇到這些全是因我而起,所以,我得向你道歉……」
「算了啦!這大概是宿命……算命的說我二十四歲的運勢會多災多難,如果可以遇到貴人將可逢凶化吉,還可能轉為大吉大利。本來我還不相信,不過昨天到現在要不是你多次救我,我大概早就沒命了,所以……也許總裁你就是我的貴人呢!」
「貴人不敢當,我從不信算命說的那套。走吧,要做的事還很多。」他話一講完就往洞外走去。
她遲疑了一會兒才跟出去。
鮮令嬅的想法倒和他不同,她愈來愈覺得算命說的那些真的有點道理了。自從她感情生變後遇到馮仕焱,他先是在雨中救了她,接下來又有了一份好工作,如今就算遇到危險也總是能夠逢凶化吉,他就好像是來保護她的……
如果他不是她的貴人,這一切又該怎麼解釋呢?
「總裁,」鮮令嬅跟在他身後問道︰「你想……我們能平安回台灣嗎?」
「當然。」
「……」
「可是我們現在能不比眨走出這座山都不知道耶!」
「我們何不把這次的意外當成是野外求生訓練或是當成遠足。」
「你還真是樂觀!」
「我只是在做目前對自己有幫助的事。」
「我真的很好奇,我們現在被困在這連是哪里都不知道的山上,沒水、沒食物、沒錢……什麼都沒有了,連護照也沒有,萬一被大陸的公安抓到,我們會被當成偷渡客耶!你怎麼……好像一點也不擔心?」
「擔心那些有用嗎?」
「……」
「護照和錢現在對我們來說一點用也沒有,我們現在該擔心的是食物和水。」
「還有不被那些綁匪找到。」
馮仕焱笑了笑,「你總算是開竅了。」
「我發現你在危急的時候笑容比較多,比較有親和力。」
「……」馮仕焱意外地回頭看著她。
「我說的是實話,你在公司老是一副……」鮮令嬅欲言又止。
「一副什麼?」
「像台冷氣。」
馮仕焱一臉認真地說︰「告訴你一個秘密,那是身分的保護色。」
「那……沒有保護色時,你是什麼樣子?」
他笑而不語,然後大步走開。
「……」好吧,既然不說,她就自己找答案。
不一會兒,鮮令嬅就看他蹲在一片矮草叢前,他翻開濃密的綠葉,伸手摘下如小番茄般大的紅色果子。
「那可以吃嗎?」
「你先試試看有沒有毒。」馮仕焱擦干淨後遞給鮮令嬅。
「啊?一定要用這種神農氏嘗百草的方式嗎?我們何不再找……」
她話還沒講完,他已經一個一口塞入自己嘴里了。
「總裁,你怎麼……不要這麼試,萬一那是有毒的,你吃了不就完蛋了!我看我們還是先忍一下,別吃了,我們趕緊找路下山,只要能下山,就有吃的了。」鮮令嬅怕他吃到有毒的果子中毒了,趕緊心急地勸他。
「你確定我們今天能下山嗎?」他又轉身蹲下去摘了一把。
「可……可是萬一這些果子是不能吃的……那……」
馮仕焱站起來笑著說︰「看你緊張的……你放心,這些果子沒有毒,我以前常吃。」
「常吃?!」
「念書時我是登山社的。」
「好啊,原來……」被他耍了!這個可惡的家伙,害她替他緊張了一下。
「給你。」他遞給她一把。
鮮令嬅看了他一眼,本來她是不想接下的,但是再怎麼說他都是她的老板,總不能跟老板生氣吧?
一會兒她才接下。她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發現自己的肚子還真是餓了,所以就開始吃起來。
「好甜喔!」
「我多摘一些帶走。」
「嗯。不過我們的口袋太小了,我去找找看有什麼東西可以裝果子。」
鮮令嬅馬上去找來一片大芭蕉葉,然後兩人就分工合作地摘了一堆可果月復的果子。
接著他們就在這深山林里穿梭,只是都不知道走了多久了,直到太陽已經爬上頭頂的位置了,他們還是沒找到可以下山的路;頂多只有看到看起來像是有人走過的小路,但沿著路走,沒多久又沒有路了。所以走了半天,他們得到一個結論──他們真的迷路了,而且今天出不了這座山了。
到了傍晚,馮仕焱提議說︰「我們得趁天黑之前,先找個安全一點的地方過夜。」
「過夜……真要在這里再過一晚?」鮮令嬅喘吁吁地在露出地面的老樹根上坐下。
「坦白講,經過這一整天下來,我發現那些綁匪說得沒錯,這里真的是幾乎沒人來,如果要出這座山,我們就得有心里準備。」
鮮令嬅听他這麼一說,知道情況似乎沒有她原本想像的樂觀。「什麼樣的心里準備?」
「我們可能不是三、五天就能離開這座山了。」
「……」鮮令嬅呆了一會兒,接著忽然哭了起來。
馮仕焱看她哭了,心里也相當難過。
他在她面前蹲了下來,「令嬅,你先別哭……」他握住她的手,「我這麼說只是要讓你有個心里準備,希望你不要以為很快就能下山,否則我們每多困一天,你就會越心急、害怕,這樣反而不好。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兩個都不能讓自己受傷,我相信只要我們保持最佳的體力、精神,我們一定可以離開這里,只要能平安月兌困,就算是一個月也值得,對不對?」
「……」她還是忍不住哭個不停。
馮仕焱摟住哭哭啼啼的鮮令嬅,坐在她身旁又說︰「好吧,你盡量哭吧。我知道現在如果不讓你哭個夠,是無法發泄掉你心里的委屈,你能撐到現在也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