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要跟她結婚?!」藍彥行皺起眉,「我和她連交往都談不上了,怎麼可能會結婚。
「她說的。」藍山遞給他一本剛出爐的周刊。
報導上,愛麗絲公開對外宣稱她與藍彥行兩情相悅,甚至已訂有婚約。如果不是薛如意從中搗亂,他們將于年底舉行婚禮。
藍彥行隨手翻了幾頁,就隨手把周刊扔到桌上。「老頭子,你記者是當假的嗎?你也知道這種報導根本就不能信,空口白話誰都會說。」
「對啊,空口白話誰都會說,你跟愛麗絲各有各的說法,誰能肯定說謊的到底是哪一個?」藍山皮皮地露出一個微笑,然後轉頭問正在研究周刊的薛如意。「妳說對不對啊?薛小姐。」
「嗯。」她點點頭表示同意。她到目前為止所听到的都只是藍彥行的一面之詞,誰也沒辦法保證他是不是對她說謊。「為什麼我遇見你總沒好事?」
搶人家的男人已經頗受非議了,搶別人的未婚夫那不是罪加一等?
「我沒有要跟她結婚,不相信就算了。」藍彥行很難得地替自己辯解。
「兒子,不是我不相信你,我也清楚你跟愛麗絲之間根本一點關系也沒有。」身為父親,藍山很清楚這整件事情不過是空穴來風。「不過我覺得事情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你最好對外發表聲明,解釋你們三個人之間的關系。」
「附議!」薛如意二話不說地舉手支持。如果搶人家未婚夫的罪名不洗清的話,她走在路上大概會被主持正義的女人丟高跟鞋追殺。
「沒必要,反正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這句話是你說的。」
「很感激你還記得老爸我的訓示,我也知道你向來很堅強勇敢,不怕謠言抹黑。但是麻煩替這位無辜脆弱的小姐想一想好不好?」藍山指著在座唯一的女士,說︰「如果你不對外解釋清楚,她永遠都得背負莫須有的罪名,忍受莫須有的惡意,這教她縴細易碎的心靈情何以堪?」
雖然自己並沒有他形容的那麼脆弱,薛如意依然對他投以感激的目光。這世間果然還是有溫情存在的。
藍彥行沉默地抽著煙。
沒錯,如果要說這些報導對誰的傷害最大,那一定是薛如意。
但是,在整件事情中她算是無辜的,所以他並不想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他捺熄了煙蒂,說︰「我會處理的。」
太好的機會當前,藍山毫不猶豫地緊緊抓住︰「先說好,我要獨家。」
俗話說得好,肥水不落外人田。
「我並沒有要發表任何聲明。」藍彥行敲破了父親的如意算盤。「明天我會找愛麗絲好好談談。」
要中止謠言,最佳的方法是從源頭堵死。
他會要求愛麗絲對外發表聲明,澄清這個婚約不存在,並且提醒她少開尊口,制造不實消息。
「提醒你,她是個不好惹的女人。」藍山好心地警告。
無可否認,基于優良的遺傳基因,他兒子是個很好看的男人。
但是,這樣的男人不做女人的情人之後,就會變成女人的仇人。
而女人對于自己由愛生恨的仇人總是特別狠。
「我知道。」藍彥行的眼神冷得像會凍傷人的冰。
「還有,你明天最好不要帶這位小姐出席斯湯達爾家的晚宴。」藍山提出良心的建議。「如果她出現的話,恐怕會被那群母鯊魚生吞活剝。」
經過愛麗絲這幾天的新聞炒作下,「薛如意」這三個字儼然已經等同于「壞女人」、「狐狸精」。可以想見的是,只要她明天敢出現在那場晚宴上,一定會成為眾人冷嘲熱諷的攻擊目標。
「我本來就沒打算帶她去。」
「就算你不帶我去,我還是要去。」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語的當事人開口,將兩個男人的目光拉回她身上。「我已經答應珍妮?斯湯達爾,明天一定會出席。」
「小姐,妳有沒有搞清楚狀況?!」藍山翻了翻白眼。這女人根本就不清楚事情的嚴重性。「妳要知道,妳現在的身分可是搶人家未婚夫的狐狸精,而大部分的女人對狐狸精都沒什麼好感。我相信愛麗絲的那票姐妹淘並不怕妳出現在那個晚宴上,甚至還期待妳出現,這樣她們才有機會好好修理妳。」
薛如意體貼地拿起酒瓶往他的杯子里倒滿酒,「既然她們這麼期望我出現,我也不好意思讓她們失望。」
「那就讓她們失望好了。」他口渴地仰頭喝干杯中的紅酒。「如果明天妳出席那場晚宴,那根本就是自己上門送死。不要以為上流社會的女人會比較溫和。老實告訴妳,就是這種女人才厲害,她們不會扭打妳,但是她們涂得紅艷美麗的唇就是帶有劇毒的花,隨時都可能吐出尖銳惡毒的言詞刮得妳體無完膚。」
「總之,妳不準去。」藍彥行專斷地做出了結論,他並不希望她到那種場合里任人奚落。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薛如意相當地堅持︰「我要去。」
「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為了要保護我,才一直勸我不要去。」她的目光掃過同桌的父子檔。「但是過度的保護對我來說其實不見得好。這是一場不出席就算自動認輸的戰役。如果我明天沒有出現話,那就等于是坐實別人對我的指控,她們會認為我的確做了那些事情,所以才心虛不敢出現。可是那些指控根本就是無中生有,我並不想就這樣輕易地戴上別人亂扣給我的帽子。」
她試過以逃避與保持沉默來躲避別人的中傷,可是這種鴕鳥心態非但于事無補,甚至還助長了他人的氣勢,讓別人更加過分地中傷誣蔑她。
現在該是她反擊的時候了。
藍彥行沉默地打量著她。
有一股旺盛的斗志在她那雙漆黑如夜的瞳仁里閃動著,為她增添了幾許生氣。這生氣使她原本清新秀麗的五官變得活潑動人,散發出迷人的光采。那樣的轉變就像枯燥乏味的沙漠在陣雨過後開出一片繁花似錦般的神奇。
最終,他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藍山舉起酒杯,「祝妳明天痛宰那群母鯊魚!」
他本來以為嬌小的她明天只有被痛宰的份,不過听完剛剛那番話,他已經修正了看法。在她嬌小柔弱的外表下,充滿了勇氣與膽識。
這樣的人絕對不會是乖乖待宰的綿羊。
說句實在話,他還是頭一回覺得他兒子選女人還頗有眼光的。
「我盡力。」薛如意的唇邊漾出一朵微笑,舉起水杯靠近他的酒杯。
玻璃杯相互踫撞,發出清脆的叮當聲,權充出征的號角。
「等一下。」藍彥行掃興地阻止準備將杯中酒汁一飲而盡的父親。「老頭,醫生說你不能喝太多酒。」
「難得高興,多喝一杯,有什麼關系嘛!」他嘟囔著。
不理會他的抗議,藍彥行硬將他手中的酒杯換成水杯。「來,多喝水有益身體健康。」
唉,這個不知變通的兒子還真不得人愛。
藍山長嘆了一口氣,仰頭喝干了那淡而無味的透明液體。
車子停在薛如意暫時借住的公寓前,藍彥行問︰「妳有赴宴的正式服裝嗎?」
「我有一件小禮服。」薛如意點點頭。
雖然,她這趟到巴黎就只是為了處理論文出版的事情,簡便的行李箱中沒有適合晚宴穿的服裝,不過珍妮很好心地借了一套給她。
「可以讓我看看嗎?」在明天那種場合,女人有如爭奇斗艷的孔雀,拚命展示著身上名家設計的高貴服飾,暗中較勁。薛如意既然身為眾人攻擊的目標,可以想見她明天的穿著打扮將會受到最嚴厲的檢視及批評。「如果明天一定要出席那場晚宴,那麼妳將會需要一件特別出色的晚禮服當作戰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