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有意思了!
他握緊方向盤,加重腳力,引擎咆哮,寶藍色的車在婉蜒的山路急起直追。不一會兒,他已可瞥見藍晨星一閃而逝的尾燈。
他再加足馬力,輕巧地繞過幾個彎後,已經可以看見銀色的後車廂了。
好久沒有這樣放速狂飆的感覺,興奮和快感同時在身體里流竄。按下開關,謬
思合唱團的強烈的節奏和獨特的曲風,霸佔他的耳朵,也鼓噪著他的心。
他露出微笑,游刃有余地縮短彼此的距離。
有人追她的車!
在繞過幾個彎後,台北市的塵囂已被遠遠拋在身後,漆黑的山路僅有零星的路燈孤單地亮著,偶爾因為她的大燈劃破了山林的闇夜。
可是,就在她全身因極速帶來的興奮而感到壓力消除時,一抹強光在後視鏡一閃而逝,引起她的注意。
之後的幾分鐘,她越來越確定,後面的那台車是針對她而來。
她加重腳力,銀色車體如閃電般在暗夜急馳。
令藍晨星心驚的是,不論她加足多少馬力,後頭的車隨即跟進。
她緊皺著眉,雙手穩穩地抓著方向盤,放開油門,迎向一個右彎。這個出彎後路面變得顛簸,若沒有做好準備,很容易打滑出事。
她心想,或許可以藉這個彎來擺月兌後面的車。
豈料,顛簸的路面似乎不影響對方,那輛車仍緊追在後。
接下來的直線道路,兩轎車都直踩油門,引擎聲在寂靜的山林里咆哮著互不相讓。
眼看著就要進入這條公路最著名的第一個急彎時,原本緊追在後的車突然在一陣引擎高鳴中從藍晨星的左側沖出來,先她一步進入彎道。
她被超前了。
藍晨星定楮一看。寶藍色的BMWM3?
不會吧?和她飆車的人會是鞏敬翔?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里?還是她想太多了?開同款跑車的人又不只他一人,這是巧合嗎?
緊跟著人彎,讓藍晨星無暇細想。她熟練且巧妙地過彎,可是,剛才一閃神,已讓寶藍跑車超前許多。
她定下心,告訴自己要冷靜。不管對方是不是鞏敬翔,她都會奉陪到底。
又過了兩、三個彎後,是稍短的直線,藍晨星趁此機會,拉近兩車的距離,準備在下一段連續急彎中找機會領先。
但對方似乎洞悉她的想法,總是搶先一步堵住她的路徑,教晨星一陣氣餒。
不過藍晨星仍不放棄,她緊貼著對方擠過了兩個彎後,終于在第三個彎道抓到一個縫隙,從那寶藍色車身的右側切入,兩台車以極小的差距一齊過彎,稍一閃失,很可能就失控撞在一起。
就在彎道變直的那一秒,藍晨星腳踩油門,銀色車影擺月兌寶藍車身的緊貼,沖向前去。
狂野奔放的節奏和著她的心跳,在胸前沈重敲擊,勝利的快感迅速沖擊她的四肢百骸,一股近似高潮的感覺令她不自覺地興奮難耐。
就是這樣的感覺,讓她愛上極速的飆車,以及各種能產生快感的運動。
「哇嗚!」她狂呼一聲,然後開心地大笑。
超high的情緒,讓她拋開所有禁錮,不顧一切地往前,加速、再加速……
懊死!他在干什麼?
碑敬翔瞄了眼儀表板,速度指針已超過兩百,他這樣不要命地飆,令他不由得替藍晨星捏了把冷汗。
可惡!他不會是瘋了吧?有什麼辦法可以阻止他再飆下去?
若不在下一波彎道前制止他,以他這樣的速度,不直接沖下山谷才怪。而且那波彎道的路況並不如之前的好。
主意一定,他踩緊油門跟著它銀色車影,不斷地閃著黃燈,希望藍晨星能會意,減緩速度。
可惜藍晨星毫不領情,速度不減地在婉蜒的山路上靈巧地馳騁。
看來他不出重招不行了。
旋下遠燈鈕,一陣強光穿透銀色車身,照亮前方的山路。
可惡!這人居然用遠光燈照她。
晨星眯著眼,想看清前方的路,但在強光之下簡直不可能,地本能地放松油門。
碑敬翔趁此機會超至前頭,然後輕踩煞車,迫使藍晨星不得不跟著減慢速度。
終于,兩台車在公路旁的一處空地停下,煞車聲在靜謐的黑夜里更顯得刺耳。
完全靜止後,只剩五月天的「軋車」還熱鬧地在車內搖賓、藍晨星順從沖動開門下車,往那輛刺眼的寶藍跑車走去。
她舉手敲了敲車窗。當那近乎墨色的車窗緩緩降下,露出鞏敬翔狂野不羈的側臉,那斜飛的濃眉、直挺的鼻梁、寬闊的嘴及剛毅的下顎,讓藍晨星的心跳在那瞬
間突然停止,然後又狠狠地抽跳。
「你在干麼?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她壓下鼓動的心跳,板起臉冷冷道。
「你還知道什麼叫危險?」
他抬頭斜睨著她,教藍晨星的心又不受控制地狂跳。關掉音響,整個山林的寂靜倏地將他們包圍。
他跨下車,如神只般矗立在她面前,再次讓藍晨星意識到兩人身高的差距。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你剛剛那樣狂飆是不想活了嗎?」
碑敬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一想到藍晨星剛才一副不要命地橫沖直撞,就讓他頭皮發麻。
「要不是你突然追我的車,還超車向我下戰帖,我干麼沒事自己一人軋起車來?」
她的話讓鞏敬翔蹙眉,極力勒住心中的氣惱和火爆的脾氣。
藍晨星身上有某種特質,著實令他難以招架。
他不知該拿他怎麼辦,他很想狠狠地抓住他猛搖一番,又想將他扛上肩丟到無人島上,好圖個清靜。
他勾惹出他最原始、最狂猛的情緒,卻得殘忍地苦苦壓抑,無法爆發出來。
「你干麼這麼不服輸?偶爾輸個一次會怎樣?」他大吼,因為他的不顧危險令他的心史無前例地揪緊,緊得發痛。
「那你呢?為什麼也不服輸?你不也討厭輸的感覺,所以拚命求勝嗎?」她說。
他沈默不語。
「這世界就是這樣,不是贏就是輸。贏了才有生存下去的權力,輸了就淪為別人的階梯。不做第一,就是廢物;二流就是不入流。」
藍晨星的話讓他深受震撼,這一番話是如此該死地切中他的心。還有他話里強烈的孤寂,及他那逞強的眼、倔強的下巴,都讓鞏敬翔沒來由的想將他緊緊地摟進懷里。
他的雙頰不知是否因為方才的激動,粉女敕嫣紅得讓人想咬上一口;那雙貓眼此時晶瑩剔透,其中閃爍的怒火與活力猶如藥令他全身興奮不已,更別提他紅潤的唇,在蒼白的車燈中顯得那麼誘惑迷人。
要命的是他的味道是如此該死地好聞,那飄忽的香味一再勾引他,讓他忍不住想再靠近一點,想深深呼吸,仔細探究那誘人的味道,又怕一個輕舉妄動,那味道就消失不見。
他感到小骯興起一陣騷動,掌心因為渴望而剌癢著,雙唇則因為急需一親芳澤
而發干。
他站在那兒,不發一語地盯著他看。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能說什麼、該說什麼,他被自己的念頭嚇到了。
他居然對藍晨星——一個男人——感到興奮?
碑敬翔猶如五雷轟頂地佇立原地,被自己體內迫切且真實的蠢動嚇得不能動彈。
他究竟是怎麼了?藍晨星滿臉疑惑地望著他。
他的臉一半隱在黑暗中,緊繃的下顎和冰冷嚴酷的眼神,似乎正極力控制著什麼。
最後,他怏怏不樂地上車,揚長而去。
回到車內,五月天的淺淺低訴。藍晨星也被自己剛剛的話嚇到了,她干麼對鞏敬翔透露這麼深層的自我?他們不是對立的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