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睡床啊,難不成睡地上?」他說得理所當然,筱芙卻听得不以為然。
「那不是一樣嗎?」
「哪里一樣?」
「我們都睡床,那不是……不是……」
他忽然又靠近她。「不是什麼?妳腦袋里又在想入非非了?哦!」
「我才沒有,你的提議才色好不好?」
「我可是很單純的,既然妳我都不想委屈,反正這床也夠大,何必屈就沙發搞得自己不舒服,何況我們只是純睡覺。還是……」他語調一轉,面色詭異地看著她。「妳怕會克制不住獸性,半夜撲到我身上來?」
「去你的!表才會撲到你身上!睡就睡,誰怕誰!我警告你,你可不要睡到一半,對我伸出咸豬手哦!小心完整地上床,醒來卻『殘根不全』!」
範原徹呵呵直笑。「這妳不用擔心,我對心不甘情不願的女人沒興趣,凡是跟我上床的女人都是甘心樂意的。不過,如果妳何時改變心意,歡迎妳隨時主動。」
他說的也是真的。他在工作上以嚴謹著名,凡事都照計劃走,常讓人覺得他一板一眼、個性嚴肅。但實際上,他算是個熱情的人,只是沒必要讓每個人都知道。尤其對工作上接觸的人而言,熱情不是最重要的特質,他只需要對工作展現熱情即可。
私底下,他也有約會、享受男女之間的歡愉,只是關系都不長久。他已經有半年不曾有過固定的關系了,難道這就是筱芙一出現就如此吸引他的原因?
其實,兩人會不會發展到進一步的關系,他不強求。他很享受目前和她這樣的唇槍舌戰,這樣輕松地和女人打情罵俏,已經許久不曾有過了,他幾乎忘了這種新鮮、刺激又有趣的感覺。
進入成年世界之後,所有的關系都很直接,尤其長期在世界各國旅行工作,任何關系都維持不長。
說來或許很世故無情,但真實世界就是如此。他不相信遠距離戀愛,更不相信世界上有所謂的真愛。真實世界的人太冷、太怕寂寞又容易動搖,真愛只是幻想和傳說,當兩人有機會在一起就好好把握,若無法持續,就瀟灑說再見。
盡避如此,那不代表他不能要些小手段來「說服」她。
「哼,等到民國一百年吧!」她朝他做了個鬼臉。
「咦?想不到妳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竟能預測幾年後的事?不過等到那時,我可能名草有主,不能為妳『捐軀』與妳苟合了喔。」
被他又是調侃又是消遣,氣急敗壞的筱芙哇哇大叫︰「合你個頭啦!懶得理你!」
她怒氣沖沖地沖出臥房,拉著自己的行李又跑回房,看都不看他,直接下命令道︰「我要洗澡了,你出去。」
「妳洗澡就洗澡,干麼要我出去。」
「我不習慣在別人面前更衣盥洗。」她強忍怒火,咬牙切齒道。
「沒關系,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
「既然妳介意,那頂多我也表演給妳看就好啦!妳看我洗、我看妳洗,互不吃虧。」
「什麼互不吃虧?我可虧大了!總之我不管,你先出去,我洗好你才可以進來。」
範原徹皺著眉瞅她。「干麼這麼麻煩?反正妳門一關,我也看不到,鬧什麼別扭?」
可是,不單只是洗澡問題,她得先找出內衣褲和睡衣,洗澡後還得保養,一想到要在他面前抽出自己的「內在美」,還得在他面前涂抹乳液晚霜的,一股莫名的親密感讓她羞赧不已。
「不管啦,你先出去啦,我保證洗很快的。」不知如何說服他,又不曾和男人如此親密相處的她,不自覺地放柔聲調,撒起嬌來。
听到她撒嬌的聲音,範原徹覺得渾身一軟,隨即不再堅持。「好啦、好啦!真是拗不過妳。拜托快點,我很累了,明天還得陪妳參加婚禮,妳總不希望我精神不濟地出席吧?」
「好啦,我知道啦,快出去。」
一確定他步出房門、關上門後,筱芙迅速地抽出所需衣褲和保養品,直往浴室沖,用有生以來最快的速度沖好澡,做好保養程序。
不到十分鐘,她全身蒸騰著熱氣,穿好棉質睡衣,跳上床拉起棉被,確定從腳到肩膀都蓋好後,才放聲大喊︰「我好了。」
餅了兩分鐘,範原徹不疾不徐地拖著行李開門入房。他先是緊盯著她打量許久,然後不置一詞地從行李中拿出所需衣褲和盥洗用品,從容走進浴室。
听著嘩啦嘩啦的水聲,筱芙緊抓著棉被,覺得心跳得越來越快。
可惡!沒事她干麼心跳得那麼快?她早已不是處女了,怎麼還像沒經驗的少女,只不過是個男人在洗澡,她就慌成這樣。
要是被雪湖他們知道了,一定會被笑個半死。
唉,難道真的像雪湖當初所說,她和男人相處的道行還不夠,所以一遇到範原徹這情場斑手的男公關才會臉紅心跳?
仔細想想,雪湖說的也沒錯,從高中談第一場戀愛至今,她交過的男友雖然超過十個,可是卻沒有一個讓她愛到刻骨銘心、轟轟烈烈,就連最基本的熱情,都很難點燃。
至于她的處女身,也只是因為好奇,所以當大學的男友要求時,她沒有反對也不熱烈地用掉了,但是沒有任何快感可言。
一開始是痛得想把男友踹下床,隨著痛楚逐漸消褪,那種規律的活塞式運動,筱芙實在搞不懂有何快感?
這個問題直到她的上一任男友Ken,仍找不到解答。
後來,筱芙下了個結論︰也許她就是別人所謂的「天生冷感」吧!她雖有男朋友、有性經驗,卻不曾和男人過夜。原因很簡單,她討厭看男人在她面前做任何生活瑣事,像洗澡、刮胡子之類的,總有一種厭煩感。
當然她更討厭男人到她家過夜,有種被人侵犯隱私之感。或許也是因為如此,Ken才會輕易地被高純玲誘惑。
雨夜曾問她關于沒得到高潮會不會感到遺憾或傷心?不過既然從未體驗過高潮,自然就沒有所謂的失落感。在她眼中,事業比愛情有趣多了。
至于男人,都大同小異吧!除了眼前這個之外──
眼前?!筱芙瞪直眼,盯著沖完澡、全身濕漉漉的範原徹。他蓋著白毛巾正低頭擦著濕發,只穿著內褲,光著上身走出浴室。
天啊!他怎麼只穿內褲?難道他沒有睡衣可穿嗎?為了避免和他四眼相對的尷尬,筱芙匆忙地躺平,拉起棉被從頭蓋到腳。
悶在棉被里,筱芙拉直耳朵想聆听他的一舉一動,但她的心跳聲幾乎蓋過他移動的聲響。
就在她急得滿身大汗時,床的另一側突然下沈。她心一驚──
他真的上床了!
下一秒,範原徹大掌一抓,就把棉被給抽掉。
「哇∼∼你干麼啦?!」
「妳才在干麼,蒙著頭不怕窒息嗎?」
「要你管!」她又一把抓回棉被。
他單手撐著頭,側躺在床上,朝她露出戲謔的笑容。「妳這樣好像處女新娘在等丈夫上床。」
「啊,哪里像?」筱芙驚訝地瞪大眼看他。
「從頭到尾都很像,剛洗好澡、搽得全身香噴噴的,又害羞地躲在棉被里等丈夫的疼愛。」他撩起她一縷略濕的發湊近唇邊。
原本就不怎麼規則的心跳,因為他突來的親密舉動,更加紊亂劇烈。她的頭發像是在瞬間生了神經、有了知覺,只覺得一陣熱麻從發梢漸漸擴散,染紅了她的臉和耳,最後在全身泛濫。
「你亂講,我才沒有害羞地躲在棉被里等你。」她嘴硬道,聲調卻一點氣勢也無,全身還因他靠近的體溫、親昵的舉止和過分曖昧的話語而顫栗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