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別提起那件事了,好不好?到現在我作惡夢都還會夢到。」藍晨星皺起眉頭,心中的厭惡在臉上表露無遺。
「那到底要怎麼辦啦!再這樣討論下去,筱芙該找誰陪她去呢?」杜雨夜煩惱地直抓頭,掛在臉上的超大眼鏡已經滑到鼻頭。
一直在旁不插話的筱芙,忽然抬頭,目光堅定道︰「就照雪湖的提議吧!」
「什麼?!」四人全都瞪大眼楮地看著她。
「筱芙,妳……妳不會是認真的吧?」杜雨夜問。
「反正我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雪湖,就麻煩妳了。」
臨危受命的雪湖熱血沸騰,義不容辭地接下好友的委托,如火如荼地在各大男公關酒店及伴游公司物色合適的男人。最後,終于在高純玲婚禮之前,雪湖向筱芙拍胸脯保證,她找的這個男公關絕對符合他們當時開出的條件,絕對可以把那王八Ken當場比下去。
所以,她現在才會焦躁地在這兒等待對方赴約。
為了讓自己明天可以美美地出現在婚禮上,也為了方便和對方會合──她總不能和對方約在家里見面吧!再說,無論哪個地方都不適合──筱芙特別砸下重資在台北市最好的「Riti」酒店訂了房間,如此一來,她可以提早到飯店享受頂級的SPA,也可以免去男公關得知她太多個人穩私。
只是,她沒料到自己會這麼緊張。呼……她用力深呼吸,咚地一聲,將額頭抵上冰涼的玻璃窗。
別緊張,高筱芙,妳做得到的。這些年來,妳踫過比這更棘手的情況,不也熬過來了?只不過是請個男人陪妳演一場戲,沒什麼大不了的。
安撫自己的情緒後,她舉起手看看手表。嘖,這男公關未免太大牌了吧?都幾點了,他竟然還沒到?明明昨天還和伴游公司確認過時間地點,特別叮嚀過不可以遲到,現在都過了約定時間一個鐘頭了,還見不到那男公關的影子,再拖下去,就會趕不上飛機了。
她會這麼緊張,也許都得怪這個大牌公關遲到的關系。如果他準時赴約,就不會有多余時間讓她一個人在這兒想東想西的,把自己搞得緊張兮兮的。
筱芙越想越有道理,心里的煩躁化為怒氣,之前胃里那沉重的感覺被腎上腺素催化成胸中燃燒的炙火。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窸窣聲響。
很好!終于來了!她邁開腳步往門口走去。
這個大牌男公關最好很帥,否則她不但要退錢,絕對會殺到那家伴游公司砸了他們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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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飯店接待人員遞過來的房間卡片,範原徹提著隨身攜帶的公事包,將卡片放入西裝上衣的口袋里,隨意地點頭問︰「還是之前的7015房嗎?」
「是的,執行長。」
「我的行李還在車上,等會兒把行李送上來。還有,我明天要去香港,記得準時來接我。」
「好的,執行長。」
說完,範原徹轉身走入早已等候他多時的電梯,另一位替他按住電梯的接待人員畢恭畢敬地行禮。
「請好好休息,執行長。」
但範原徹彷佛沒有听到地不作任何回應。基本上,此刻他的腦袋已呈放空狀態。從周一起他的行程橫跨整個亞洲,先是日本、韓國、新加坡,然後今天凌晨一到台灣,他立刻展開一連串的會議,明天一早他又要趕往香港。
開了一整天的會,他已用腦過度,但讓他感到煩悶的,並不是工作繁重所帶來的疲累,而是毫無挑戰性、千篇一律的生活。
生活好像已經僵化了,總是有開不完的會、看不完的公文、做不完的決策。身為「TheVenusRitiHotel」國際連鎖飯店的CEO,看似爬到頂端,擁有令人欽羨的財富地位,但只有身在其位的他才知個中辛酸。
他不但要解決各個連鎖飯店的問題,努力達成年度業績目標,審核各家飯店的經營方針,最麻煩的是,還得應付董事會那群如豺狼般的董事們。
一開始,他覺得這個工作挺有挑戰性,應當能讓他發揮拳腳。不知不覺地,五年過去了,飯店業績雖然每年都如他所願地成長,但日復一日這樣地工作,卻讓他越來越感到空虛。
不知不覺,這種莫名的空虛開始纏著他,有時,幾乎令他喘不過氣來。
常常在夜深人靜,唯有他一人獨處、環顧著大同小異的飯店房間時,便有一陣強烈的寂寞和乏力感襲來,教他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徹,你就是太不懂得放松自己了。老是把自己逼那麼緊,小心老得快哦!什麼事都按照計劃走,一點彈性都沒有,這樣的生活未免太無趣了。你不覺得這麼一板一眼地活著,腦袋和身體都僵化了嗎?」
突然,腦海里蹦出莎莎曾對他說過的話。難道他真如莎莎所說的那樣無趣?他其實並不是一直都這樣,青少年時他也曾叛逆、荒唐過,隨心所欲,討厭所有束縛,但漸漸地,隨年歲增長,他也慢慢地被社會這大海同化了。
他並不是一板一眼,只是了解自我控制的重要和好處。在爾虞我詐的成人世界里,若學不會自我管理和控制,等于是將自己的弱點擺在別人面前。為了達到目標,他學會了委曲求全、學會了壓抑自己,也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情緒。
只是長期的壓抑和隱藏,使得壓力和情緒沒有得到抒發,已開始一點一滴蠶食他的熱忱和靈魂。
或許他該去度個假。電梯門打開,範原徹踏出電梯時心想。為了工作,他根本沒有周末假期可言。
但莎莎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你的問題不是一、兩個禮拜的假期就能解決,你需要的是更刺激、更令人熱血沸騰的活動。我指的不是攀岩或 車哦!而是……去做一件超乎你平時冷靜判斷的事,拋開理智,只要听從你的心就好了,讓心來主宰你。」
哼!說得簡單,這小妮子就淨會出鬼主意,說得那麼模糊籠統,什麼讓心主宰,果然還是長不大的小表。想起從小最疼愛的佷女,範原徹疲憊的臉忽然泛起一抹微笑,柔化了僵硬的線條。
走過長長的走廊,深紅色的地毯吸收了所有足音,他熟諳地走到7015房門前。他模索了一陣,才抽出房卡。唉,剛剛才拿到卡片,馬上就搞不清放到哪里,難不成真應了莎莎所說的,他已經老化了?不會吧!他才三十四歲呀。
就在他要把房卡插入感應鎖時,門突然打開了。
「你遲到了!」
一名臉蛋姣美、身材曼妙的女子怒氣沖沖地出現于眼前,範原徹整個傻住了。
難道他太累了,所以眼花了嗎?怎麼原本應該是空無一人的房間,卻冒出個女人來,還一見面就對他凶?他們認識嗎?
「呃……小姐……」
「先進來再說吧!」女子徑自走入房間。
範原徹愣愣地跟著走進熟悉的房間。這間房一直是他來台時的住所,只要他排好前往全球分公司的行程,秘書都會替他訂好飯店房間,剛剛他也和接待人員確認過了,這中間出了什麼錯?
「你很大牌哦!竟然讓我等了一個小時。」女子雙手交抱胸前,下巴微昂,盛氣凌人地睥睨著他。
她燃著怒火的星眸看來晶燦有神,薄怒的臉充滿活力,全身散發出特有的魅力,教人無法移開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