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沒有!早在他懷疑小龍不是他的親生兒子時,便已放棄了他對小龍的一切權利!現在,小龍是我的兒子,我一個人的兒子!」
楚璇歇斯底里地大喊,好似唐毅就站在她面前似的,讓她失去了平常的冷靜。
「璇丫頭,我不知道你們兩個當初發生什麼事,讓你不告而別,但你不該再給他一次機會嗎?小唐辰需要一個父親,你打算怎麼向他交代他的生命中只有媽媽沒有爸爸?至少……你該給彼此一個機會,坐下來好好談談。」徐海嚴肅而慈愛地循循善誘,看著楚璇噤口不語,似有軟化的跡象。
「何況,小唐辰的傷勢未愈,你不如等他傷好了再作決定也不遲。」
「可是……唐毅呢?他在哪兒?」楚璇幾乎要被徐海說服了,但她對唐毅仍有所顧忌。
「他目前人在美國,不會那麼快回來。」徐海說道。「來吧!我帶你到小辰的新病房,你看起來就像剛擰吧的梅干菜。」
楚璇虛弱地一笑,柔順地任徐海微皺而溫暖的大手拉著她。
「這麼久沒見了,你一見到我就繃著臉,真令人傷心。」
徐海委屈的聲音逗笑了楚璇。「對不起,你知道我並不是針對你;事實上,我還很高興再見到你呢!」
這是事實,徐海是她在唐家那段日子里,少數待她和善。與她交好的人之一,她在心中非常尊敬這個看來猶如頑童的老人,他智慧的妙語常能將她逗得開懷大笑。「是嗎?那不介意陪我這個老人家吃飯吧?」「好啊!」楚璇強迫自己放輕松,听到唐毅不會那麼快回來,令她稍感放心。徐海說得對,唐辰目前不適宜舟車勞頓,況且一時之間,她也不知該躲哪兒去。她告訴自己,等今晚擬好計劃再走也不遲。有特別著護看著唐辰,楚璇終于吃到這兩天來較為像樣的一餐。徐海輕松的談話令她放下戒心.娓娓道出她離開唐家後的大致情形。
待她回到醫院時,唐辰已喝完牛女乃,看護正準備喂他吃藥。
「媽一一媽。」唐辰稚女敕的嗓音,軟軟地喚她,令楚璇心中一動。
「小龍寶貝,你有沒有乖乖的啊?」她輕柔地抱起他,小心地避開點滴軟管。
「有。」唐辰用力地點頭。
「會不會勇敢地吃藥藥?」楚璇接過調好的藥水,遞到唐辰嘴邊,唐辰眉頭不皺地喝下藥水。
「哇!你好勇敢喲!」看護婦人露出欣喜的稱贊,唐辰得意地為自己拍手。楚璇面露微笑地看著他,又看向婦人。
「呃……不好意思,我該怎麼稱呼你?」
「我叫王忍,你叫我王嬸就行了,唐太太。」
「好,不過……你不要叫我唐太大,我姓楚,叫楚璇。以後叫我名字就成了。」
「呃……這……我還是叫你楚小姐吧。」王嬸露出不安的神情,似乎個習慣連名帶姓地稱呼她的雇主。
楚璇點點頭。「已經這麼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不行,我是二十四小時的看護,我今晚就睡在這兒。」王嬸指指牆邊的躺椅。「你有什麼吩咐,叫我一聲就行了。」
楚璇還想再說服她,但看她一臉堅決便不再說什麼了。
一直以來,楚璇都是一個人獨自照顧唐辰,雖然常希望有人能協助她,但終究是奢想。如今多了一個人幫她,令她感覺輕松許多,所以,當唐辰沉沉入睡後,楚璇並不覺得累,她坐在床邊看著唐辰的睡顏,一邊思索著先前和徐海吃飯時所說的話--
「璇丫頭,你不該再逃避了,你的出走給唐毅帶來很大的打擊,看得出來他對你用情至深,我相信你應該還愛著他吧?」
我還愛他嗎?楚璇捫心自問。
當初,面對一直寵愛呵護她的父親驟然去世,發現原來父親的事業早已危在旦夕,未經世事的她,完全亂了方向、不知所措。
就在此時,只有過一面之緣的唐毅翩然降臨,為她提出了解決之道--就是嫁給他。
雖然在父親過世前,曾提及要安排兩人相親,但他們並未真的訂了婚約。而且,在父親去世後,楚璇恍然大悟父親是希望借由兩人的聯姻,來挽救發發可危的事業。
這使得她躊躇不決,但唐毅強勢的態度和求婚時堅定的眼神,讓楚璇動搖了。
其實,早在兩人相遇于那場晚宴時,她便對他英俊的外表及自信驕傲的領導者氣質,留下深刻的印象。
所以,當他在她危難之際伸出援手,恍若是騎著白馬前來解救她的王子時,楚璇很輕易地就愛上了她的丈夫。
可是,她的丈夫並沒有愛上她。
徐海為什麼會認為唐毅對她用情至深?
不、不可能。楚璇申吟一聲,將頭埋進兩膝之間。他從未愛過她。對他而言,她不過是個替代品。
這個事實每次想起,都教她揪心不已,可是唯有如此,她才能夠不讓自己的心再度陷入萬劫不復的煉獄中。
她要盡快離開這兒,她不想再見到他,永遠不想。
突然,背脊竄起一股寒意,她感覺到室內突然多了一個人。沒有任何聲響,但她就是知道。
她倏地抬頭,震驚仍不足以形容她目前的感受。
她就知道不該信任徐海的,沒有人能預測他的行蹤,也沒有人能阻擋他的行動。她該知道他不可能真的乖乖等上那麼久。
他高大的身軀裹在剪裁合身的深色西裝下,外罩一件卡其色風衣,夜風吹亂他一頭黑發,臉上嚴峻的五官比她記憶中更加完美、令人怦然心動。此刻,他的神情仿佛是地獄派來的使者,充滿憤怒與騰騰的殺氣,猶如復仇者一般立于她身前,目光深不可測。
涼爽的夜風從窗外吹來,拂過他的發地拍上她的臉,令她不禁一顫。雙方都沒有開口,只是四目交接地凝視著、打量著。
終于,他譏誚的薄唇勾起。
「好久不見,我可愛的妻子。」
第二章
楚璇全身寒毛豎起,喉嚨干啞。她無法移動,只能一瞬也不瞬地望著矗立于眼前的男人。
「怎麼?見到我高興得說不出話來?」他優雅地將手插入西裝褲口袋,醇厚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及渾然天成的魄力。
楚璇清清喉嚨,垂下雙眼旋又抬眼與他對視。「呃,我……我以為你在美國。」
「本來是,我明天應該出席一個重要的會議,可是……我必須來救我落難的妻子,更別提她還失蹤了兩年……你不認為我該來嗎?」
他平靜的聲調在楚璇听來只覺是無邊諷刺與攻擊。她盡量不讓自己顯得害怕或脆弱,知道一旦泄漏了自己的情緒,無疑是給他最好的攻擊武器。有些人很擅長利用別人的弱點來贏得自己的利益,唐毅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你的確不必來,我跟你已經毫無瓜葛了。」
「是嗎?可是……我若沒記錯的話,在法律上你還是我的妻子,唐辰是我的兒子。」
「他不是,他是我一個人的,當初你根本就不要他。」楚璇險些失控,唐辰輕聲的嚶嚀讓她意識到自己正在大吼。
「我沒有不要他,是你不告而別,帶著他逃離我……就這麼一聲不響地走了。」他的聲音中有著明顯的克制。
「我沒有不告而別,我留了一封信,你沒看到嗎?」
「是嗎?一張簡短的紙條算什麼信,你以為三言兩語就可以打發我了?你太小看我了,可愛的妻子。」
「我不是你的妻子,該死的,我早請律師把離婚協議書寄給你了。我在信里寫得很清楚,你……」楚璇閉了閉眼,徒勞無功地想壓抑自己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