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怒目瞪著管仲維,完全忘了賈英明還在現場。被指為「性騷擾」的賈英明臉一陣紅一陣白,他瞠著眼,看了看劉碧琪又看了看管仲維,惱羞成怒地吼︰「我?性騷擾?劉碧琪!你有沒有搞錯!以我的行情還需要性騷擾你嗎?」
碧琪回頭瞪他一眼,管他是林總的佷子還是龜孫子,她現在是罵急了眼,誰惹她誰倒楣。「不是性騷擾,難道是我自動投懷送抱嗎?我就說奇怪,你從來不曾正眼看過我,今兒個怎麼突然捧著花出現,我都還沒問你存何居心呢?」
「我、我……我說過了,是因為我欣賞你啊!」賈英明脹紅了臉說。
「是嗎?你以為說了些肉麻心的話我就信啦!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你當我三歲娃兒嗎,那麼容易就上鉤啦!還是你真以為自己是大情聖,每個你看上的女人都得跪在你腳邊叩謝你的恩寵嗎?」
碧琪毫不留情地發揮「毒舌」的功力。拜托!在老媽的薰陶下,她要罵狠起來,「辣嘴摧人」的功力可是不輸人的。
「你、你、你居然這麼跟我說話。好!劉碧琪,是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原本是看你最近得到總裁青睞,想說拉攏你,說不定可以透過你得到總裁的信任!不過──你以後就凡事小心點,別讓我抓到小辮子,否則──哼!」賈英明面容一整,拉一下西裝下擺,從鼻子里哼氣。
「以後就走著瞧!像你這種只會工作的老處女,我賈英明根本不放在眼里。」
說完,賈英明轉身離開。門口正圍著一群觀眾,他們都是總務室的員工,看著他們的上司受辱,沒有人肯讓路給他。
「你說什麼?誰是老處女?」碧琪怒不可遏地對著賈英明的背影大罵,憤怒地抓起那一大束花往賈英明的頭砸去。正中目標!
花束散開來,狼狽地掛了賈英明一身,那套價值不菲的西裝立刻毀於一旦。賈英明氣得直發抖,他瞪了瞪劉碧琪,撂下一句︰「不可理喻的女人!咱們走著瞧!」轉身撥開人群大步離開。
圍觀的總務室同仁看著氣沖沖走掉的賈英明,又回頭看看他們的頂頭上司,沒有人吭聲,雖說他們也感到氣憤,但對方畢竟是公司里的副總裁,沒人惹得起。空氣中只有劉碧琪怒氣未平的喘息聲,和濃濃的花香飄散不去。
「看什麼?收拾一下,去做事!」碧琪大聲命令,她從沒用這麼凶的口氣對眉下過,可是今天她實在被那個賈英明氣到不行。
眾人立刻七手八腳地拾起散落一地的枝梗殘葉,以最快速度收拾好並回到崗位上工作。
碧琪砰地關上門,轉身「看」了管仲維一眼,強迫自己冷冷地說︰「報表還要等十分鐘才會做好,請管特助先回辦公室,我等一下再替您送去。」
避仲維望了望她,好整以暇地坐入她辦公桌前的椅子,說︰「沒關系,我可以在這兒等一下。」
看著他從容自在地蹺起二郎腿,碧琪忿忿不平地拉回椅子用力的坐下。既然他要等,就讓他等,她才不會因為他在場而受到影響。
她逼自己努力專心於跟前的報表,可是,快要爆炸的胸脯和浮躁的心情卻讓她看不清報表上的數字。她抬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微揚的嘴角,忽然再也受不了了。
「你滿意了吧?看到我這麼狼狽很好笑嗎!你心里一定在笑『哈!原來人家是因為你有利用價值才來獻殷勤!』。對吧?還是你又要譏諷我把當作當結婚跳板?只可惜人家看上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利用價值!」
碧琪吼完丟下筆,轉過身去掩著臉大哭。她發出痛苦的悶聲,頭垂得低低的,細細的肩膀直顫,低低的嗚咽聲在涼涼的空氣中回蕩。
避仲維毫不猶豫地繞過辦公桌,彎身將她納入懷抱,碧琪先微微的掙扎,但管仲維始終抱著她不放。最後,她像是累了,一動也不動地任他抱著她,繼續低聲哭泣。
只是,他寬厚的胸膛傳來一陣陣溫暖,緩緩地流入她的心田,撫慰了她胸口的痛和心中那塊受了傷的自尊。
避仲維摟著她低低的嘆了口氣。唉!他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每次和她在一起,他就神經錯亂,完全不像自己本來的樣子。不但老是笨嘴笨舌的惹她生氣,還發神經的亂甩醋壇子。
沒錯!他在嫉妒,活了三十二年,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的醋勁這麼大。當他一看見賈英明曖昧地「盤踞」在碧琪身上,他的腦袋便轟地一聲,一股熱氣從胸口涌上來。然後,他像個醋勁大發的丈夫,「抓奸」似的直瞪著那個「奸夫」,又氣憤地瞪著那個「婬婦」。
不過,當碧琪對著賈英明破口大罵時,他緊繃的心瞬間舒坦。原來她和賈英明並無曖昧關系,一切都是賈英明白以為是、自作多情。而當賈英明口出穢言辱罵碧琪時,一股怒火再度襲來。
他竟然敢這麼傷害碧琪。呵!呵!他若不把他整得求爺爺、告女乃女乃,他管仲維跟他姓!
碧琪發現最近辦公室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總務室的同事幾乎每個人都染上了加班的惡習,雖說最近為了準備和「揚奇」合作簽約的宣傳和酒會而忙得不可開交,但碧琪總覺得他們除了這個還忙著什麼更重大的事。
可是每個人都神秘兮兮的,她不只一次試探,但人家總是笑著搖頭說沒事。
沒事才怪!看他們一個個笑笑的模樣,她敢百分之百打包票,一定有事!
只是,他們不說她也不能怎樣。而經過前天的插曲,碧琪和管仲維陷入了一種冷淡的氣氛。那個下午管仲維抱著她的溫度似乎還留在碧琪的肌膚上,她還記得他當時沉穩的心跳聲,可是,兩人卻再也回不到之前那晚喝咖啡時的輕松自在。
他究竟是怎麼想的!他對她是不是有那麼一丁點好感,否則為何會抱她!
喂!喂!喂!人家抱你不見得是對你有意思好不好?人家只不過是……只不過是──只不過什麼?出自好心安慰、安慰你啊!碧琪嘆氣,想到他可能真的只是Gentleman地安慰她,碧琪就一陣失落。
奇怪了,她干麼感到失落!她不是跟他一向不對盤嗎?可是上次你們一起喝咖啡時,他差點就吻你了!心里一個角落的聲音說。
那、那只是因為一時意亂情迷啊!另一個聲音辯解。
唉喲──她在干麼?居然在這兒煩惱這麼無聊的問題,跟前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就等忙完以後再說吧!
振作起精神,碧琪將注意力放在工作上。今晚她再次破了加班最晚的紀錄一夜沒回家。直到天際泛白,她終於忍不住地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巴哈的C弦之歌悠揚的從天花板的喇叭傳來。管仲維一踏入總務部辦公室隨即注意到,他駐足聆听了一會兒,辦公室里特有的緊張氣氛被輕柔的樂音沖淡不少。
「咦!避特助,你來啦!」小畢抱著一疊資料,正好走進辦公室。「來找主任的嗎?她就在里面。昨晚好像忙到很晚,睡在辦公室里,她今天脾氣有點不好……」
「我知道。」管仲維笑著點頭。因為他昨夜也沒回家,淩晨四點年到Staffroom喝咖啡休息一下時,他看見她辦公室的燈還亮著,知道她和他一樣開夜車,一夜沒闔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