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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敞而堅固的辦公桌上,此時被成堆的文件堆得滿滿的,而坐在桌前的翟至杰再次伸手梳那早已微亂的頭發。
他放下文件,轉轉僵硬的頸背,抬頭看向牆上的時鐘。然後又瞥向桌上被文件覆蓋的電話,猶疑了兩秒,他隨即抄起電話撥號。
不一會兒,話筒的另一端響起女子柔軟的回應聲。
「是我。」他簡潔道,對方愣了一下,立即響起銀鈴般的笑聲。
「如果我沒弄錯,你就是不到一個小時前剛和我通完電話的翟大律師。如果你是關心我的飲食問題的話,晚餐早已解決,而現在吃消夜似乎太早了。」雨茉莞爾道。
翟至杰在腦海中浮現她此時會有的淘氣表情,嘴角不禁揚起。「我不是擔心你吃飯了沒,我只是……想你。」
雨茉的心漏跳了一拍,這兩天來兩人除了上班時間不能踫面外,幾乎一有空閑時間就膩在一塊兒,連中午吃飯時間也不放過。
他們在一起歡笑、談天。雨茉每次和他在一起,都覺得自己更加深愛他,但是兩人都沒有提到愛情或是未來。雨茉將這層不安推到心靈的深處,放縱自己沉溺在美好的熱戀中。
他們忙著了解對方,分享彼此的過往和夢想。即使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能讓他們感覺更靠近。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非常寶貴,雨茉在兩人分開時總覺得自己像掉了魂地活著。
她每晚都在他的公寓待到深夜再回齊家大宅,但今晚兩人都因公事而必須加班,僅能憑著熱線以解相思之苦。
雖然翟至杰始終不曾對她說愛,但雨茉也越來越能在他的言詞之間發現他的感情,而此時听見他大咧咧地承認他的思念,教她興奮莫名。因為她珍惜他每一個在乎的表示。
「我想听听你的聲音,想看見你的笑容,想念你的懷抱。我想你……」翟至杰溫柔地吐出一連串的愛語。
若是從前,他打死也不信自己竟會說出如此肉麻的情話來,但在面對雨茉時,所有的情感和話語是如此真誠而自然,不必刻意堆鑿,就自然涌現。
雨茉靠著話筒,臉上浮起一抹幸福的微笑,想象著他此刻臉上的表情。她看看桌上幾近完成的報表,嘴角閃過一絲淘氣的笑意。
「你晚餐吃什麼?」
「現在換誰在關心我的飲食問題?」他調侃地回應道。
「你到底拿什麼當晚餐?」
「冷掉的三明治加黑咖啡。」
「和我差不多。」她微笑道,「想不想來碗熱騰騰的餛飩湯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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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後,雨茉提著熱騰騰的食物出現在翟至杰的辦公室。兩人開心地吃著面,聊著今天所發生的點滴。
當他們喝完最後一口湯,並清理完畢後,翟至杰滿足地擁著她低聲道謝。
雨茉瞥一眼他凌亂的辦公桌,開口問道︰「看來你今天還沒結束。在忙些什麼?」
「沒錯!」他同樣望著已被文件淹沒的辦公桌,揉探發緊的頸項,「有關‘靳宇集團’的幾個合作案,在一些法律細節上出了小麻煩。」
「還是沒有靳曦的消息嗎?」
翟至杰蹙眉地搖頭。「他好像就從地球上消失了般不見蹤影。」
「看來綁走他的人一定不簡單。」
扁是要逃過當時猶如天羅地網的飯店的守衛就不容易了,竟還能避過「靳宇集團」地毯式的搜尋,雨茉不禁猜想究竟是誰有這等能耐和膽子,敢捋「靳宇集團」的虎須。
翟至杰不發一言,只是將眉擰得更深。雨茉看他一臉陰郁的模樣,思索著該不該把她的計劃說出來。
「不談這些了,你呢?這兩天在忙些什麼?工作還應付得來嗎?」
「嗯,還不錯,工作都上了軌道了,沒什麼問題。」
翟至杰看她低垂的眼,感覺有些不對勁。「那柯霆鈞呢?他最近有什麼不尋常的舉動嗎?」
「沒有,自從上次被我拒絕後,他似乎認清了我對他真的沒有意思,所以都沒再騷擾我了。」
「是嗎?」他沉默了一會兒,伸手勾起她的下頜望進她的眼底,「那你究竟隱瞞我什麼事?」
「我沒有哇!」
翟至杰揚起眉不信地睨著地,雨茉心虛地撇開眼。過了半晌才囁嚅地道出她的計劃。
翟至杰在听完計劃後,先是不可思議地瞪眼,隨後立即爆出咆哮︰「你這是在逼狗跳牆,萬一他一急起來,不顧那些財產,只想要你的命怎麼辦?」
「我想不會,他一定會確定那些財產到手後才要我的命。」
翟至杰不耐地抓抓頭發,他再次提出異議︰「你說你要裝病,好查出他們當初請誰為晴薇診斷治療,萬一他們這次不想故伎重施而找來正牌醫生,你一樣查不出真相,又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
「我會在星期五召開股東會議前病倒,屆時他又可以重握‘齊氏’的大權,而不會對我有所懷疑。我會要求他延請之前為晴薇治療的醫師,他一定不會拒絕這大好機會的。」
「可是——」不管怎麼說,翟至杰始終覺得不妥。
「你放心,我會小心謹慎的,再說只要不踫他給的藥,我不會有事的。」雨茉抬起手臂摟著他,保證道。
「如果你真的不放心,那我每天給你一通電話報平安,總可以了吧?」
至此,翟至杰已不知該如何反對,他知道雨茉心意已決,雖然她外表看似柔弱,但只要一下定決心就很難動搖。無奈之下,他只好勉強答應。
「答應我只要一察覺不對勁就抽身,那無賴不值得你犧牲性命。」
「好。我保證識要苗頭不對我就跑。」
「每天至少給我一通電話,如果哪天沒收到你的消息,我馬上沖到齊家找你。听到了沒?」翟至杰像個嚴父,仔細叮囑著。
雨茉乖乖地點頭,甚至夸張地舉手發誓道︰「每天一通電話,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雖然雨茉一再保證她會小心,但翟至杰仍無法真的放心。他緊摟著她,多希望能抹去她小腦袋瓜那危險的計劃,把她安全地掛在身邊,但她不會放棄的。她只會想出更多危險的計劃來嚇短他的壽命。
雖然如此,但翟至杰卻不感到任何束縛和痛苦。他知道他再也無法放開她了。每多和她相處一分鐘,他便多愛她一分。
她看起來仍像初見般那般脆弱,但翟至杰明白,在她嬌小的身軀下,埋藏著撼人的勇敢和堅毅。她對晴薇的情感和忠誠,讓她勢必找出事實的真相及柯霆鈞的犯罪證據。
任何人都無法改變她的決定——包括他,但那並不代表她不在乎他,他知道她原本打算瞞著他進行一切,幸好她沒有固執地隱瞞到底。
既然無法動搖她的決定,他只能盡一切力量守護她——用他僅能使用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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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冽的風穿過半掩的窗,吹入室內,雖然帶來一絲寒意,卻也將戶外清新的空氣送進緊閉的臥房內。
雨茉躺在舒適、柔軟的床上,盡責地扮演病人的角色。自從昨天她戲劇性地在柯霆鈞面前暈倒後,她立刻被送回齊家大宅,受到無微不至的照顧。
而他們也如她所願地找來先前為晴薇治療的醫生,來為她診治——甚至不必她開口要求。看來他們當真以為他們可以故伎重施、歷史重演。
劉必覺,號稱是心髒科權威,他趾高氣昂地步入雨茉的臥室,才左模模、右看看,就斷定雨茉和晴薇患了相同的病——狹心癥。雨茉在心中猛翻白眼,她連血壓都沒量過,就患了如此重癥,白痴都知道他肯定是冒牌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