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平常更早起床,卻精神不佳。昨夜摔倒瘀傷的地方,經過一夜,變得更疼了,還外帶全身酸痛,一舉手一投足,都感覺得到肌肉拉扯出的疼痛。
這當然全都歸咎于那家伙。他像是她的天敵、她的克星,只要他一出現,她就不得安寧。
一下樓,桂嫂正領著兩個女管家在打掃著。桂嫂一見到她,便露出笑容。「早安,小姐,今天的早餐吃草莓松餅好嗎?昨天剛從日本空運來的草莓很新鮮的。」
「好啊!」听到有新鮮草莓,不禁令她心情好起來,「哥起來了嗎?」
「大少爺還在房里,不過齊文少爺已經起床,他剛慢跑完正回房里梳洗,可能待會兒就會下來用餐了吧!」
「啊?待會兒?」那不就會遇到他?「桂嫂,我不吃了,今天公司有重要事,我先去上班好了。」
「耶?可是早餐……」桂嫂詫異地看她走向大門。
「我去公司的路上會買東西吃。先走了,拜!」花宇音快步地走出大門,彷佛後面有大狼狗在追。
為了怕惹人非議和揣測,花宇音的代步工具是輛白色歐寶,而且不想公司的人知道她開車,她都將車停在隔壁大樓的停車場。畢竟一個剛踏入社會的上班女郎是不大可能有能力開車上下班。
她既然隱瞞身分進入公司,就是不想引起別人注目,能有多低調就多低調。雖然公司流傳許多關于她的謠言,但目前似乎還沒有人知道她的真正身分,除了好友晴嵐和夏央之外,大概只有那家伙而已。
她真的太早出門了,一路上交通頤暢無比,不到二十分她就到公司了。將車停好,她看看手表,還有時間去吃個早餐。
今天似乎會發生好事,她的心里涌起這樣的預感。提著裝有企劃案的包包,批出發至常和好友去的那家早餐店。
可惡!可惡!她居然快遲到了!明明就那麼早到,卻落得遲到的下場,這是柚始料未及的。
都怪她太投入研究企劃案,以至于忘了時間,當她抬起頭猛然一看手表,才發現都快九點了。趕緊收拾文件,她急急忙忙地往「花林集團」大樓沖去。
她趕到電梯前,正好有部電梯走掉。她看著手表,一邊安慰自己,不急不急,還有一點時間,下一部電梯很快就來了。
只是這段時間陸陸續續進來許多人,當下部電梯在她面前打開時,她身後已站滿一群人。照理說管他有多少人,她該慶幸自己可以第一個進入電梯才是,但那饑電梯是從地下停車場上來,里面已有兩、三個人。有人其實也沒啥關系,壞就壞太那兩,三個人里頭有個她最不想遇到的人。
為了逃避,不,是延遲兩人見面的時間,她甚至犧牲可口美味的草莓松餅早餐,沒想到就在她以為成功之際,卻在這時遇到他,還是這麼近距離的情況下,花宇音皺著眉後退,一點也不想進這部電梯。
但這可由不得她決定,在她身後那群趕著上班的人潮哪里知道花宇音的心思,一徑地往前擠,也連帶地將她往電梯里推。
結果,她好死不死被推到那家伙面前,面對面地「遇個正著」。
可惡!什麼爛預感,真是好的不靈、壞的卻神準無比。花宇音暗自咒罵,還有這家伙啊!他一定要笑得那麼討人厭嗎?那副好整以暇的態度看了就令人火大。
她覺得他像是守株待兔的奪命蜘蛛,而她正是那誤觸蛛網的可憐小蝴蝶。
「嗨!早啊!」原齊文爽朗地打招呼。
花宇音則回以陰暗的一眼。
「咦,我听桂嫂說妳很早出門啊!」因為狹隘的空間,原齊文以僅有兩人听到的氣音說。「怎麼妳這時才到?不會是塞車吧?還是去吃早餐所以搞到現在?」
花宇音不搭理他,沒好氣地瞪他,隨即調開視線。可惡!這電梯未免擠入太多人了吧?她連轉個身都有困難。
「唉∼∼今天早上的草莓松餅真是可口,桂嫂的手藝真是沒話說,妳沒嘗到實在可惜。到底是什麼讓妳放棄這麼美味的早餐?」他傾身在她耳邊輕笑道。
還不都是你這家伙害的!她在心底大罵,咬牙切齒地瞪他,可惜這個厚臉皮的人根本不痛不癢,她只是白費力氣罷了。
「妳這麼熱烈地看著我,難不成想把我吃了嗎?」他誘惑地對她的耳朵吹氣。「這麼眾目睽睽之下,不太好吧,我會害羞的。」
這家伙!誰對他有興趣啊!說得一副大言不慚的模樣;他還說自己害羞,拜托!他懂得這兩個字怎麼寫嗎?
氣到快內傷的花宇音,礙于在這麼多人面前,她不能發飆卻又被他氣得牙癢癢的。忍無可忍下,她輕輕抬起腿,慢慢地踩上他的腳。
「唔!」原齊文輕松促狹的表情消失無蹤,代之而起的是緊皺的眉頭和額際豆大的汗珠。
看著他一臉痛苦的模樣,稍稍平撫了她失衡的心。「咦,你怎麼了?一臉難過的樣子,該不會是今早的草莓不新鮮吧?」
這回換她裝傻,幸災樂禍地損他。原齊文蹙眉望她,有一瞬,他凶狠的眼神嚇到她,讓她感到一絲害怕,但不一會兒,那罪惡感隨即消失。
這家伙對她那麼壞,她只是稍稍回敬一下而已,誰教他先惹她!
「別太過分!」他低聲在她耳邊說,語氣里隱含著危險。
她抬頭回他一記甜美的微笑。「彼此、彼此。」
此時電梯門打開,有兩個人匆忙地走出去,本以為電梯應該稍微空一點,誰知又進來三個人,反而變得更擠了。
花宇音無預警地被人推了一下,重心不穩的她往前一撞,正好撞入原齊文的懷里。靠在他寬厚的胸前,他早晨剛沐浴的清新香味倏地竄入鼻間,偏偏她又剛好在這時深呼吸,屬于他的味道就這麼順勢侵入她的肺,烙進她的腦海,成為不滅的記憶。
經過剛才那麼一推,花宇音的腳非但沒再踩著他,反而跨進他兩腳之間,形成曖昧的姿態。
天啊,怎麼搞的,她怎麼老是落入這種尷尬的狀況?現在怎麼辦?這樣好像是她對他投懷送抱!糟了,他一定爽翻了!鐵定又會露出那臉跛的表情,說些嘲弄她的話。
可是,等了半天,原齊文卻一聲不吭。花宇音試探地往上偷瞄他的臉,他一臉嚴肅地看著她,只不過灼熱的眼神和冷靜的表情不合。
花宇音的心又開始狂跳不已。他為何這麼看她?彷佛他們正置身秘密花園,她正躺在他身下,而他準備好好愛她的模樣。
不知是運氣太好還是太差,電梯每一層樓都停而且都有人進出,花宇音第一次覺得十樓好遙遠,這電梯好像永遠都到不了似的。
就在電梯爬到九樓時,終于有好多人出去,電梯一下子空了不少,花宇音趕緊從他胸前移開,往前離開他身邊。
她只覺得臉又熱又燙像火在燒,不敢看別人,她努力地保持視線停在前方,但是透過電梯如鏡子般光滑的鋼板,她和他正好四目相對。
他緊鎖著她的眼神像惡魔般危險卻又令人著迷,他眼底的昭然若揭,看得花宇音雙膝不由得一顫,幾乎快站不穩。
終于,十樓到了。魔咒被打破,花宇音快步走出電梯,完全不顧他緊追在後的視線。
她永遠忘不了,他們四目交接的那一瞬,她覺得他們彷佛真的結合了。她的下月復涌起一陣強烈的,身體饑渴地狂吼著想要他的擁抱、親吻和刺入。
她覺得自己,居然在電梯里被挑起欲火,還渴望和他。當她離開他胸前的剎那,她全身的細胞幾乎都在抗議尖叫,她費了好大的勁才壓抑住全身不由自主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