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天?我……」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也不知道該怎麼樣召喚!冷硯的心里涌起大片的傷痛,他突然之間意識到了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的無可奈何,他最想保護的人正在危險中,他想救可是看不到任何的方向,眼前完全是陌生的黑暗,無邊的絕望。
北海的手在他的金手杖上開始摩挲,手杖發出「錚錚」的攻擊前奏,「東方,你我都明白,魄天只存在于千夜的傳說之中,他是雙頭的天智者,可是我們誰都沒有見過他,想要靠他來救國,我怕我的命撐不到那一天了。王,請容屬下出手。」
北海的話音剛落,金手杖已經直沖著麥瑋琪飛射過來。
「住手!」冷硯飛身沖著手杖迎過去,伸手抓住了杖身。
「嗖——」一根細長的金針從手杖的底部毫無預兆地射了出來,速度絲毫沒有減弱地刺向麥瑋琪。
眼看著金針從自己的眼前飛過,冷硯絕望地大吼了一聲,全部的血液都涌向了頭頂,「不要殺她!」
「嘶——」每個人都沒有看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一晃眼的瞬間金針已經被擋落了,掉在地上發出了一聲輕微的脆響。
Sky擋在麥瑋琪身前,嘶嘶地吐著信子。
它打掉了飛向麥瑋琪的金針。
彼不得那麼多,冷硯沖過去一把將麥瑋琪抱在懷里,用身體擋住她。
「誰再想動手,我就殺死他!」冷硯的殺氣一發不可收拾地升騰了起來,深不見底的眸子里涌動著淋灕的瘋狂。
「別這樣。」麥瑋琪在他的懷中抬起頭。
「我不可以失去你!」
「可是你更加不可以失去你的國家和人民……」麥瑋琪喃喃自語。
「你胡說什麼?!」
「硯,我愛你。」麥瑋琪蒼白的臉上盈盈然展開了美麗的笑妍,就像雨後微微顫動的花朵。
「我也愛你!所以——」
「所以,」麥瑋琪打斷了冷硯的話,「不要總是你為我擋風擋雨,讓我也為你做點事情,好嗎?」
冷硯的心中一痛,麥瑋琪的笑容像刀一樣割過他的皮膚。
「硯應該擁有笑容和至高無上的地位,不應該有這麼痛苦的表情,不應該為了我這樣。殺了我吧。殺了我一切就結束了。」麥瑋琪輕輕地用手指勾畫著冷硯臉的輪廓。在他僵硬的嘴角那里輕輕地點了點。
親手殺了她?!殺了她?!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兩股意志在他的腦海中開始角力,把他的意志撞得支離破碎。
冷硯眼中的黑雲從瞳仁中噴薄而出,層層加深,迅速填充起他的整個眸子。眼前忽然之間全部是血的顏色,鮮紅鮮紅地汩汩流淌,他就站在血海的中央,動彈不得。
「硯,不要這樣,不要。」
麥瑋琪看著冷硯越瞪越大的眼楮和逐漸扭曲的表情,知道他正在被嗜血的魔性攻陷,迷失掉自己。冷宸曾經告誡過她,如果他真的大開殺戒,結果是根本沒法設想的!
絕對不可以!
「硯!」麥瑋琪用手捧著他的臉,「你看著我的眼楮,看著我!」
「王怎麼了?」北海旋風般到了他們面前。
「極端的情緒會讓他發狂,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快幫幫我!」麥瑋琪焦急地說,一邊努力地想拉回冷硯越走越遠的心神。
「你先離開。」北海說完,伸手要拉開她。
就在他的手要踫到麥瑋琪的瞬間,冷硯突然爆發出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野獸一樣的嗥叫,他把麥瑋琪往身後一拉,她整個人頓時騰空而起被扔了出去。
淡藍色的飛鏢從冷硯的指尖急速飛出,帶著尖銳的破風聲洞穿了北海的肩胛。
「王……」北海捂著肩膀踉蹌後退,勉強地立住了身體。
他身上的傷口開始迅速地冰結,飛鏢中的寒氣順著他的血管開始向全身蔓延。
「殺!」低沉的喉音從冷硯的口中發出——更確切地說是從他的全身發出——聲音有很長很遠的回音,在他的胸腔,整個身體里踫撞回蕩,好像是被囚禁多年的靈魂,面色猙獰地找尋著出口。
「王……」北海左側的肩膀已經完全地失去了知覺,他努力地向前掙扎了幾步,想走到他的王身邊。他相信自己可以喚醒王的意識。
他們的身體里面有千夜的血液,他可以的。
「王……」北海伸出右手,扣成環形,艱難地放在胸口。
「走開!」嘯叫又一次地爆發,冷硯渾身一震,數枚飛鏢立刻帶著冰藍的冷光射向北海——
就在眾人認為北海會命喪當場的瞬間,飛鏢已經被打落在地,霧氣在地面上蕩起了幾圈漣漪。SKY在飛鏢落地之後,也從半空中落在了地上。
又是它打落了飛鏢?!
「這蛇……」北海心中一驚。
SKY在地上游走著,「嘶嘶」地吐著信子,他順著冷硯的腿環繞上去,盤在冷硯的脖頸間。
「別傷害王……」北海掙扎著身子,可是冰冷僵硬的身體卻一點都不听使喚。
SKY扭轉頭看著北海,巫師般的玻璃眼球中有——威嚴——存在。
北海盤朔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清晰,他猛然間瞪大了眼楮——
SKY蛇身的前端金燦燦的蛇皮一點點地綻開,裂口處蠕動著,伸展著——它的另外一個頭!
雙頭蛇!每個人都目瞪口呆。
SKY的兩個蛇頭交錯,分別對上了冷硯的兩只眼楮,玻璃般的眼楮中閃爍著寶石般卻又詭異的綠色。
SKY嘶叫起來,聲音仿佛巫語,冷硯眼中的風暴一點點地平息了下來,他的喘息慢慢地平復下來,腦海中的風暴也開始停息。
冷硯的手按上太陽穴,用力地甩著頭。
怎麼回事?頭痛成這樣!
SKY的信子涼涼地在他的臉頰上,他習慣性地伸出手撫上SKY微涼的蛇身,可是定楮一看,口中的話卻不禁啞了回去。
SKY變成了兩個頭?
這是怎麼……
千夜國王,四大家族,純潔血統……所有的事情一瞬間鏈接進了他的思維。
「瑋琪!」記憶的最後片斷是北海要殺她。不可以!
「我沒事,你快救救老爺爺。」不遠處,東方澈扶著她,看起來並無大礙。冷硯順著她手指向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北海僵硬的姿勢和通體幽幽的冰藍色。
「是我的飛鏢?!」剛剛發生的事情在他的腦海中沒有任何的印象。
「他要殺你,我只記得他要殺你!不可以!」冷硯搖搖頭,「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永遠不會。」
「他是你的子民……」麥瑋琪眼中泛起淚光,「這樣你會眾叛親離的,我不可以這樣自私。」
「如果你死了,我不要天下……」冷硯站在房間的中央,周身散發著威嚴高貴的光芒,他的臉在陽光的剪切下是一種近乎完美的輪廓,這樣完美的一張臉,卻彌漫著無窮無盡的悲傷表情。
麥瑋琪的眼淚大顆大顆地跌落,能夠听到冷硯這樣說,真的已經沒有什麼好後悔的了,可是讓他看到冷硯現在的表情,真的比讓她死還要心痛。
北海的喉間發出幾個模糊的音節,仍然在拼盡全力地想移動自己。他的身體冰結,在他的牽動之下一點點地裂開,裂口流淌出藍色的液體。
「別再動了。」冷硯不忍看下去,疾步上前扶住他。
他從腕間的藥匣中拈出幾根細如毛發的銀針,找準北海的穴道準備下針。
銀針落下的瞬間,冷硯的發梢明顯地一顫,他感覺到了難以置信的異樣。
怎麼會這樣?自己居然感覺不到北海的穴道……
「王……我的筋脈早就萎縮了,我是靠藥石才活到今天的,」北海攢起了全身的力氣,「您讓我看到了存在于您血液中的美德,您將是千夜最偉大的王。」北海的臉上牽扯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因為冰結的肌肉,笑容有些不自然地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