泵且不論她是男的還是女的,光憑她這副除死無大礙的熱忱,他就已經先給她打八十分了。
「那好吧。」他眸底蘊著笑,臉上卻裝作很冷酷地說道︰「我就暫且相信你所說的,你可以繼續留下,也不用再刻意掩飾你的性別,女孩子該怎麼穿,你就怎麼穿。但是,你听好了,從今天開始我會特別留意你的表現,如果讓我發現或听見你有任何偷懶或違反家規的行為,那麼,下場你應該很清楚才對。」
咦?唐慈聞言怔怔地松了手。
他的意思是……不趕她走了?
「怎樣,你有自信做得到嗎?」他語氣嚴肅地問道。
「當然、當然。」唐慈當下點頭如搗蒜,只差沒喜極而泣。
只要讓她留下來,那麼一切都好談,真的、真的!
在王律師的協助下,唐慈的事情很快便獲得圓滿的解決。
這段期間內,法院方面不但慎重地派了社工人員,分別到唐家及韓家做了好幾次的訪視,並且還再三確認唐慈的意願,最後,在唐母毫不在乎的態度及韓家的極力爭取與保證之下,法官終於決定,將唐慈的監護權正式移交給韓紹元。
也就是說,從這天開始,唐慈便是韓家的一份子了。
這天晚上,趁著全家人都聚在一起吃晚飯,韓紹元把唐慈的事情正式宣布告知眾人--
「以後,我就是唐慈的監護人了,她的事情由我全權負責。雖然事情決定得很倉促,不過我希望女乃女乃和大哥能夠試著接納她;還有,陳管事,請你交代下去,讓底下的人有心理準備,以後不管唐慈吩咐什麼,他們照辦就是。」說完,他向唐慈舉杯致意。「恭喜你。」
「謝……謝謝。」唐慈坐在長桌的最角落,訥訥地端起自己的杯子。
住進韓家已經快一個月了,這段期間,她不是獨自窩在房里,就是和下人一起吃飯;今天,是她第一次上桌和韓家人共進晚餐,這里的每個人,除了韓紹元以外,全都用奇異而不解的目光瞪著她。
「這是怎麼回事?你說這丫頭以後要住在咱們家?」坐在長桌前端的老女乃女乃凜著臉問。
「女乃女乃,您放心,她是個聰明又懂事的孩子,不會給韓家帶來困擾的。」韓紹元微笑道。
「簡直是胡來!」韓老夫人猛地摔了筷子。「沒事帶個外人回來做什麼?讓人說閑話嗎?你可別好的不學,淨學壞的,你爸是個游手好閑的浪蕩子,你要是學他那樣在外面亂來,我照樣可以趕你出門。」
聞言,韓紹元臉色一沈。
原本就稍嫌沈悶的餐桌上,此刻仿佛連空氣都凍結住了。
唐慈被眼前的狀況給駭住了,她從來不曾遇過這種狀況,握著高腳杯的手一抖,酒液便順勢灑到了雪白的餐巾上。「啊!」深紅色的液體,瞬間在高級的進口絲綢餐巾上渲染開來,唐慈手忙腳亂地立刻掏出自己的手帕,在上頭又按又擦又吹,一個不小心,卻又撞翻了肘邊的濃湯,霎時,抽氣聲四起。
「小心!」一旁隨侍的女佣見了,即時上前來拉住她,唐慈嶄新的毛衣這才免於被波及。
「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你所謂的聰明又懂事?簡直是亂七八糟!」老夫人頭痛地按住太陽穴。
老天爺,她怎麼會把韓家所有的事業都交給紹元這孩子?他根本就沒有識人的能力啊!
這時,始終靜坐在一旁的韓繼元終於有了反應。
他先是體貼地給了唐慈一個安撫的微笑,接著他轉頭,輕拍老女乃女乃的肩膀,替老人家順順氣。
「繼元,還是你最懂事……」老女乃女乃虛弱地點點頭。
要不是這孩子的身體有毛病,韓家的事業她是絕不可能交給紹元那孩子的……那孩子就跟他爸一樣,令人頭疼。
韓繼元又替老女乃女乃挾了一些菜到碗里,可後者卻搖搖頭。「我下吃了,氣都氣飽了。」語畢,她示意身後的女佣攙扶她進房。
兩人在緩慢地走子幾步之後,忽地又在餐廳門口停住,大夥兒只听見老夫人急急低嚷︰「欸,等等、等等!我的披肩忘了拿!」
她站在原地,很堅持地等著女佣把披肩披回她肩上,她才又開始緩緩地往前走,一邊還叨叨念道︰「這披肩可是繼元那孩子替我選的,他是個體貼的孩子,知道我喜歡這種紅,那孩子真是貼心……」
低低的交談聲漸行漸遠,餐廳終於又恢復一片寧靜。
唐慈低頭斜覷著韓紹元,後者陰霾的臉色讓她感到既抱歉又害怕。
「對不起……」要不是她笨手笨腳的,那個老女乃女乃也不會氣成這樣。
「這不關你的事。」
韓紹元悶悶地仰頭喝完手中的酒,然後扔了餐巾,站起身來對一旁局促的女僕們說道︰「我不吃了,你們等大少爺和唐小姐吃完再收拾。」說完他也跟著離開了。
於是,餐桌上便只剩下唐慈和韓繼元兩人。
她詫異地微張著小嘴,回望眼前那一大桌幾乎動都沒動過的美食,還有長桌另一頭,靜默吃著飯的韓繼元,她忽地什麼食欲也沒有了。
唉,她真笨ㄟ!
連吃頓飯都能搞得大家不愉快……
夜深人靜。
唐慈一個人躺在柔軟溫暖的大床上,翻來覆去,一點睡意都沒有。
她可以想像老女乃女乃為什麼不喜歡她,可是,為什麼她對二少爺也是這樣呢?
二少爺是這個家的主人,更是韓氏物業的大老板,不是嗎?為什麼老女乃女乃對他說話的語氣那麼糟糕?跟大少爺韓繼元比起來,老女乃女乃簡直是偏心得過頭了!
再說,那件暗紅色的披肩明明是二少爺那天在百貨公司買的,她記得很清楚,可是老女乃女乃卻硬說是大少爺為她挑的,還寶貝得不得了……這對二少爺而言真是太不公平了!
想到韓紹元還為了她而挨罵,唐慈就覺得好愧疚。
不行,她必須跟他道個歉。
不管他和他們家人之間到底有什麼問題,今晚的事情確實是因她而起,要是沒有好好地道個歉,她會整晚都睡不著哩!
窗外樹影搖晃,林間隱隱傳來野狗的吠聲,唐慈起身模來一件保暖的外套,披了便赤腳走出房間。
韓家雖然只有兩層樓高,不過因為佔地很廣,所以每扇房門之間,距離至少都有二十來步以上。此刻雖然還未到深夜,但韓家大宅卻已經靜得像座死城,唐慈悄悄地往通道底的主人房走去,一路上還不時地回頭張望。
嘖,房子太大好像也怪恐怖的耶!好像隨時都會有什麼東西從黑暗的角落里蹦出來,對經過的人張牙舞爪……
她忍不住搓搓發寒的手臂,加快腳步來到韓紹元的臥房外。
房門底下透出的光暈顯示房內的人還沒就寢,唐慈深吸口氣,輕輕地敲了敲門--
「誰?」里頭傳來韓紹元低沈的嗓音。
「是我……唐慈。」
唐慈?韓紹元從書本中抬起頭來。「有事嗎?」都這麼晚了。
「我有話想跟你說……」
「嗯,進來吧。」語畢,他吁口氣,放下書本,懶懶地往後靠在沙發上。
門外,唐慈緊張得兩腳微微顫抖,她不是個膽小的人,可是不曉得為什麼,只要一踫到二少爺,她就會兩腳發軟、手心冒汗。
她硬著頭皮推開厚重的房門,然後低著頭走進他的臥房。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韓紹元率先開口。
「因為……因為我睡不著……」